第二十七章 倒霉的敗家姑爺

陸聞聲是個童生，早年身體還行的時候，強撐著身體去考的試，考到后程幾乎已經是半昏迷狀態，就這樣，也捧回了第九名。

可惜，考完試一出來，人就病倒了，從那以後，就躺在床上，再也沒有能下床過。

現在好不容易能夠進學，陸聞聲無疑是高興的。

「娘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讀書，考個功名回來。」

陸聞聲激動的有些睡不著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第十幾遍的跟秦珂保證。

秦珂睡意濃濃，翻了個身，敷衍的應聲：「行行行。」

說到這裡，莫名想起前世看過的一些古裝劇中，不乏那些考到功名后拋棄糟糠妻，尚公主的負心漢，迷迷糊糊的威脅了一句：「你要是敢拋棄糟糠妻，打斷你的腿！」

三條腿都打斷，天天關在身邊幫她擋天道。

聞言，陸聞聲不動了，身上有些涼，兩條腿隱隱作痛。

他小心翼翼的將被子往上拉了些，蓋住下巴，勉強覺得暖和了些，才小小聲：「娘子說的極是。」

天空泛起魚肚白，早起的鳥兒已經開始逮蟲子吃。

一大早，秦珂起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想起陸聞聲今日要去勤山書院報名，猛地坐起來。

聽到動靜，環兒高高興興端著水盆推門而入：「小姐，你可醒了。」

「陸聞聲呢？」

「姑爺一大早帶著劉蒙去報名，以少爺的人品文才，想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環兒喜滋滋的想，說不定，再過兩年，她家小姐就是官太太了。

秦珂抹了把臉，一邊洗漱，一邊道：「我本來還想今日陪著他一同去報名。」

環兒：「哎呀，小姐，你可別想了，女子不能入書院，越是書院里的人，越是老古板，去了也得在外面枯等，還不如待在院子里呢。」

秦珂吐掉嘴裡的沫子，點頭：「也是。」

坐在銅鏡前，看到略微扭曲的銅鏡中，環兒一邊給她梳頭髮，一邊歪眉咧嘴的模樣，不由噗嗤一笑：「你做什麼笑的這般猥瑣，有什麼事情趕緊說。」

憋半天了，也虧她忍得住。

環兒早就想說了，這不是怕給小姐梳頭的時候一個激動拔掉頭髮么，憋了半天，見小姐主動提及，連忙放輕手上動作：「小姐，剛才那徐家娘子……哦不是，她說以後叫她『王大姐』，王大姐來找過我。」

「怎麼，來感激你的？」

「是也不是。」環兒將秦珂的髮髻梳好，「小姐，您今天想戴什麼？」

秦珂從梳妝盒裡取出一根簡單的玉簪：「今天也不用出門，就這個吧，其它的叮呤咣啷吵得我頭疼。」

環兒接過玉簪，小心簪上后，才接著道：「王大姐一大早去買菜，逢人就說徐賢昨日下午從賭坊回來后，被要債的堵在衚衕里打了個半身不遂。」

「回來后，她告訴我，她想要賣掉宅子，帶著女兒和丈夫離開這裡，找個陌生地方重新開始，問你要不要買下她的宅子，說只要這個數。」

環兒比了個手掌。

其實當時王荷月說的比較多，她認為環兒是她和女兒的救命恩人，按理來說，那宅子給環兒也無可厚非。但母女倆想要去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無錢傍身很難，這才厚著臉皮賣錢。

「小姐，要買下來嗎？」環兒環顧這個院子，「還真別說，去過徐家兩次，雖然沒仔細看，但咱一個文成院，絕對沒有徐家的三分之一。」

「陸府不是要分家了嗎，到時候這個院子咱也不要了，徐家那院子多寬敞呀。」

秦珂搖搖頭：「搬，但我們不差那個錢，沒必要挾恩圖報，按照原價買下來吧。」

徐家那宅子，至少有兩進大，又或者三進。

按照市價，應該是在120貫到200貫之間。

「您還不缺錢吶，隨隨便便一出手，光一輛姑爺用的馬車，就是一千多。」根據以往經驗，這個姑爺，日後需要她家小姐散財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不夠就賺，我們手裡這麼多人要養，你還真指望憑藉現在這幾個在鎮上開展的項目養活所有人呢！」

況且，這些可都是人才，放出去按照他們的天賦去賺錢，那還不是財源滾滾來？

環兒沮喪低頭：「好吧，都聽小姐的。」

秦珂站起來摸摸環兒的腦袋：「行了，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但我們沒必要在這上面省錢。你都把人救下來了，人家人品現在看來也不差，哪裡還有再坑人的道理。」

見環兒還是興緻不高，秦珂這才將自己的計劃托盤而出：「你之前不是總說，這個世界太無聊？之前我開寵物蛋的時候，開出三條鐵頭魚，想到一個新點子。」

「能玩兒的賺錢點子？」

環兒眼睛一亮，被吊起了胃口。

「對，我們開個『快活居』，想一些你們喜歡的好玩項目，日後你們可以玩，還可以拿出去賺別人的錢。錢賺的多了，都給你們加薪！」

能玩！

賺錢！

加薪！

環兒精神頭立刻提溜起來，感覺這日子也有了盼頭：「嬤嬤知道沒？」

「還沒說呢，本來想給你們一個驚喜，這不是看你委屈巴巴的可憐死了，才先說出來讓你高興高興么！」

環兒跳了起來，恨不得撲上來親一口：「小姐，你真好，愛死你了！」

「我趕緊去找李嬤嬤，整合一下那些開出來的寵物蛋，一起想想弄些什麼好玩的項目才好！」

說完，人風風火火躥了出去。

「等等，先支錢，把宅子買了再說！」

秦珂跑到門口。

風似的躥出去的人，又一陣風似的躥回來，抓過她手裡的一個錢袋子，再次風似的衝出去。

秦珂：「……」

正在環兒找王荷月買下宅子的時候，另一頭，陸聞聲的報名結果出乎意料。

——勤山書院委婉拒絕了他。

何叔是勤山書院的教書夫子，他向來是個周全之人，在詢問陸聞聲之前，率先向書院院長推薦，說明了陸聞聲的情況和學識，得到院長點頭許可后，才邀請的陸聞聲。

院長臨時有事離開，囑咐招收學生的人負責此事，沒料到，等陸聞聲去了之後，那人卻突然變臉。

陸聞聲想破腦袋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另一邊，剛剛得知原因的何叔氣的夠嗆。

原來，勤山書院每年收學生都有非常嚴格的名額規定，今年原本還有三人。

其中一人是副院長的侄子，屬於內定，怎麼說還有兩個名額。

而陸聞聲的事情，院長早就打過招呼，原本也算是內定。

但偏偏，副院長的侄子帶了兩個好友，不論如何都要一起進這個書院，副院長沒有兒子，從小就將侄子當兒子養，哪裡捨得讓侄子在朋友面前沒面子。

仗著院長不在，想來等人回來后，大不了道歉幾句，欠個人情，應該也不至於為了個年紀不小的童生跟自己置氣。

是的，雖然古時候沒考上童生的也大有人在，但在有學識的學生中，十六歲還只是個童生，的確算是年紀不小。

如勤山書院，『童生』是最低入門資格，放眼望去，一抓一大把，且大都年紀比陸聞聲小。

況且，還聽說這個陸聞聲是個病秧子，都說他病看好了，但誰知道呢。

於是，陸聞聲的名額就這樣沒了。

從何叔那裡得知真相的陸聞聲，抬頭挺胸的出門，垂頭喪氣的回來。

小奶狗喪眉耷眼的俊秀臉蛋，看的秦珂有些心疼。

自家養的狗子被人欺負了，秦珂有點不高興。

「劉蒙，你就看著他們這麼欺負你家姑爺？」

劉蒙就知道主子知道了得生氣，早有準備，忙安撫道：「小姐別擔心，我打聽過，縣裡的書院可不止勤山書院這一家。」

「只是只有這一家是歸屬官學轄下，還有另一家算是私塾，更高級，生活條件更好！」

劉蒙馬屁拍的好：「咱姑爺可不是普通人，況且身體還沒全好，怎麼能去那種垃圾地方找罪受。」

「咱要去，肯定得去更好的書院！」

總不能因為人家不收自家姑爺，他就把人家副院長給拉出來打一頓吧！

他家主子也就這會兒在氣頭上，他要是真這麼做，等主子氣消，可有他苦頭吃。

來到這個世界才幾個月，曾經愣頭愣腦只知道服從命令的社恐暗衛學精了。

秦珂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緩口氣，小聲問：「你說的是瀚海書院？」

劉蒙連連點頭。

秦珂思考片刻，遲疑著點頭：「也不是不行，就怕陸聞聲適應不了。」

瀚海書院，類似於前世那些貴族私立學校。

前世她家還沒破產的時候，也上過幾年。

她上的那所小學，一年光是學費就得一年以上。

還得各種報班學習，據她媽計算，第一年光是小秦珂一個人，就花了小三十萬。

不過沒上幾年，秦家破產，秦珂回歸公立學校讀書。

這裡的瀚海書院，由於其高昂的學費，尤其到了快要入學的時間，更是成為很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同樣是招收以『童生』為最低門檻的學生，勤山書院的限制條件是名額數量，瀚海書院則是價格。

在後者進學的學生，除了都得是童生之外，每年光是學費，就得三十貫。

要知道，官學免費，官學轄下書院一年束脩也就兩貫，而瀚海書院翻了十倍有餘！

二者教學理念不同，競爭相當激烈。

別看後者童生有錢就能進，但每年的考中名額，與前者相差無幾。

有時候甚至比前者更多！

而上勤山書院，除了束脩之外，最多就是花費筆墨紙硯的錢，質量差些也無妨。

想看書，問別人借，又或者幫書坊抄書，一邊抄一邊看。

但瀚海書院除了以上那些支出外，更大筆的則是春秋兩季的遊學費用！

只有瀚海書院才有遊學項目，一年兩次，書院會提前選定幾個地點，將所有班級打亂，然後每兩名老師帶一班學生，去抽籤抽到的地方去遊學。

一路上，先生會一邊趕路一邊教學。

為了確保學生們的安全，每個班還得安排三四名護衛、一名隨身大夫。

到達地點后還會安排學生住宿問題。

據說有一年書院很誇張的給其中一個地點的學生住宿點安排在了妓.院！

好些學生沒有抵抗住誘.惑，差點犯錯，都被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護衛和先生及時阻止，然後當著全班人的面給予批評和警告，順便扣學分。

學分和學生的膏火錢、以及升班息息相關，哪怕是一分，學生都寶貝的要命。

在這種奇葩教育下，還真在教學成果上和勤山書院來了個平分秋色。

這樣一來，如此傳奇的書院，成了很多人的嚮往之地。

可惜，遊學這麼大手筆，想來每次交錢，都不會少。

有些更喜歡勤山書院那些老古板教學理念的學生，進不去勤山書院，為了能夠繼續求學，就會交一大筆錢去瀚海書院。

至於進不去勤山書院，也沒有錢的學生，自然也進不去瀚海書院。

三十貫錢，對秦珂來說真不算什麼。

一千多貫錢的車廂她都願意給陸聞聲定製，三十貫錢的學費算什麼。

「算了，我先問問他，如果他不喜歡，又不是不能去別的縣讀書。」

秦珂思考片刻后，揮揮手，讓劉蒙先退下，自己走到寢室前，敲門。

「篤篤篤」

門內，傳來陸聞聲鬥志昂揚的聲音：「進來！」

「……？？？」覺得裡面聲音情緒似乎有些不大對，秦珂猶豫片刻，還是推門進入。

陸聞聲以為是劉蒙，頭也沒抬的坐在書桌前，身體坐的板正的正在看書。

「告訴娘子，讓她不要擔心，沒能進書院，定是我能力不足，待我努力，下回一定考上！」

在他看來，如果他足夠優秀，那副院長也捨不得為了侄子那兩個不相干的朋友，將一個優秀學生拒之門外。

想來，這裡面除了私情之外，更有那兩人比自己更優秀的原因在！

秦珂：「……」

自家狗子的自愈能力，還……挺迅速？

也是，幾個月前，躺病床上好多年，還以為會一命嗚呼，再沒有以後的人，現在能活蹦亂跳的四處走動，還能有機會重新讀書，還有什麼比之前情況更差的呢？

只是環兒還真是預言帝，大早上才說自家姑爺是個倒霉催能敗家的。

現在，果然倒霉，即將敗家。

一個已經說定好的名額，竟然能以如此奇葩的方式被搶走……

陸聞聲不倒霉，誰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