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

第一百零五章 ...

暖轎已在殿外等候,容秀扶我上轎時不由自主地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眼底透過一絲緊張,我朝她笑笑,抬腳上了轎子。(小說手打小說)

此時暮色將至,布在宮苑各處的米色絹布宮燈相繼點亮,燈火搖曳如同滿天繁星。

劉錦傷在左肩。

「若是再往下一點可就不好說了。」他見了我,唇角揚起一絲笑意,雙眸在燭火下顯得格外明亮,「來,過來讓朕好好瞧瞧。」

他斜躺在床上,神情顯得有些疲倦,臉色也依舊有些蒼白。

我依言走過去,他拉了我的手輕輕捏著。

「皇上的傷口還疼么?」我坐到床邊。

「見了你便不疼了。」他輕笑,將我攬入懷中時順勢親了親我的鬢角,在跟前伺候的宮人見狀便很識趣地退了下去。

鼻尖傳來絲絲縷縷的龍涎香味,心裏莫名的一陣刺痛,鼻子一酸,我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睛。他卻不依,用手勾起我的下巴,問道:「怎麼這麼多天都不來看我?」

只有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便恢復了「你」「我」的稱呼。

還未等我回答,他又問:「太醫說你受了驚嚇,如今好些了沒有?」

「好些了,多謝皇上挂念。」我勉強笑了笑。心裏奇怪劉錦的態度,索文烈既然想用我來打擊他,不可能不把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告訴他。

可他卻是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樣,或者根本就是裝作不知道……

我不自在地動了動,他攬着我的手卻是猛地一緊,下巴輕抵着我的頭頂心,輕笑:「我今天突然想起一次見到你的情形……一個瘦小纖弱卻又爭強好勝的小丫頭……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次以後,我的腦子裏會經常出現你的樣子……」

隨着他的敘述,我也跟着他一起回憶,一時間點點滴滴湧上心頭,眼角一陣酸澀。

劉錦的表白讓我心裏暖暖的,他越是這樣,我越不能瞞着他。深吸了口氣,我輕輕推開他,「皇上……靜瑤有件事情想對皇上說。」

「唔?」

「是關於我被索文烈抓走之後生的事情。」我迎上他的目光。

他聞言突地面色一緊,但很快恢復了常態。

「今晚便在這裏陪着我吧。」他攬過我的肩,輕輕摩挲,「冷嗎?」

「皇上!」

「就快過年了,倒時你給我包餃子吃……」

「索文烈將靜瑤擄去之後給靜瑤喝了葯……而靜瑤稀里糊塗地跟他有了肌膚之親,如今靜瑤已是不潔之人,已無顏再面對皇上……」我怕再次被他打斷,飛快地講完這番話,長出了一口氣,任憑心跳猶如打鼓一般。

劉錦的雙眸一黯,目光也在瞬時間冷了下來。

我低下頭,雙手互相絞著,如釋重負之餘也捎帶出一絲不安。

兩人相對無言,一時間殿內落針可聞。

「為什麼?」他終於開口。

我有些驚訝地抬起頭,見他原本英俊的面孔因為痛苦而微微顯得有些扭曲,額頭兩邊的青筋微微綻起:「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原來他早已知道這件事,原來他只是自欺欺人,希望是索文烈為了激怒他才信口開河,

我嘆了口氣,認真地看他,「因為靜瑤不想騙皇上。」

又是一陣沉默

「你先回去吧。」他的聲音疲倦而沙啞。

我又嘆了口氣,站起身退後幾步朝他行了禮:「那麼……臣妾先告退了,皇上多保重。」

「這件事情不會再有人知道。」他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透著一股冷意。

我回頭,他卻已面朝里躺下,我便默默地走出了昭陽宮。夜風襲過,帶着濃濃的寒意,宮苑中的樹葉出一陣簌簌之聲。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我將白狐毛滾邊的絨錦披風往身上裹了裹,卻絲毫緩解不了從心底出的寒意,身體便不受控地輕顫起來……

收到索文烈的死訊是在二天下午。

棲霞來報的時候我正在喝茶,聽聞后雙手猛的一顫,杯蓋從手中滑落掉到地上跌成了碎片。容秀驚呼了一聲,忙上前問我有沒有傷到,並招呼著小宮女將碎片趕緊揀了去,並囑咐要細細擦了地,不可留了碎片在地上。

棲霞則一臉訝異地看着我。

「沒想到杯蓋那樣燙。」我悻悻地說道,頗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昨天晚上劉錦跟我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便知道索文烈一定會被處死,卻沒想到這樣快。

「……聽說是自縊,聽說那毒藥藏在他的牙齒里,只要用力一咬破毒藥就會流出來,說那東煞人疼了大半個晚上,直到天光了才咽的氣……說是一直坐着,疼得渾身是汗都沒哼一聲……到了快死的時候竟然還唱起歌來,唱的是東煞語,誰都沒聽明白……」

「夠了!」

棲霞訕訕然地閉上嘴巴。

我閉了閉眼睛,穩住自己的情緒對她道,「你先下去歇著吧。」

「傛華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待棲霞走後,容秀關心地問我。

我搖搖頭。

容秀重新替我上了一盞茶,幾口熱茶喝下去,心口的悸動稍微緩和了一些。

「如今那惡人死了,傛華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她在一邊安慰我。

她是不明白,我跟索文烈曾經有段時間也算是朋友,雖然算不上很好的那種……如今卻搞成這樣的境地。

自從那天見過劉錦之後便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他。

天氣晴朗了一段日子,過年的前幾天又開始飄起了雪花。我幾乎不出門,天天把自己關在殿內,除了看書以外寫些字畫些畫,做點針線活。

阿不託人帶了信回來,她不識字,便找了人代寫。

「阿不那丫頭說自己去了你介紹的那家綉坊,說自己笨手笨腳的到現在才學會綉荷包,好在人家不嫌棄她。」

「她倒是謙虛了。」容秀停下手中的針線笑道:「那家綉坊是奴婢的姑姑開的,加她自己也就三個綉娘,只管綉不管賣。平日裏做些荷包,帕子,鞋子什麼的就讓人捎到城裏的幾個綉坊賣,跟鋪子老闆分利潤。阿不是個有心的,到如今手藝精進不少,一個月下來也能賺點銀兩了。」

「是么?」我釋然地笑,「能自己賺錢了,真好!比我強。」

容秀深深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兩人正說着話,守在門口的小宮女來報說林藍兒來了,我趕緊起身相迎。

「這天又開始下雪呢,初時看得挺開心,下多了就覺得煩了。」她將披風接下來遞給身後的伺候的。

我讓容秀上了茶。

「前些日子看靜瑤精神不濟,太醫也說了需要靜養,就沒好意思來打擾……靜瑤可好些了。」

「謝謝夫人挂念,吃了幾帖葯好些了。」

也許是見我笑容寥落,一時之間也找不出什麼話題,兩人之間一下子冷了下來。我也覺得有些沉悶,端起茶杯用杯蓋撇著茶沫,出稍顯冷冽的碰瓷聲。

「子昂的婚期總算正是敲定下來了。」她終於再開口,抿了唇細細地看着我。

「好事啊。」我淡淡地笑,讓容秀從柜子裏拿了一個小巧玲瓏的雕雲紋包金黑漆飾盒,打開了,裏面放着一支牡丹花鑲紅寶石步搖。

是劉錦賞賜的,我不太喜歡這種雍容艷麗的樣式,所以藏在柜子裏一直沒有戴過。

「這支步搖算是靜瑤送給林將軍的賀禮,勞煩夫人代靜瑤向新人說聲恭喜。」林藍兒也沒推脫,說替林子昂和王素萍謝過了,便讓身邊的侍女收了。

之後林藍兒又打聽起劉錦的事情。

「靜瑤最近身體不適,皇上應該經常會過來看望靜瑤吧。」她喝了口茶。我心裡冷笑,林藍兒必定按了眼線在後宮四處,劉錦有沒有經常到我這裏來,她怎麼會不知道。遂笑笑道:「靜瑤最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宮內的事情所知甚少……只是皇上去了哪裏,在做什麼,夫人應該會比靜瑤清楚不是。」

她沒想到我這麼直接就點穿了她,先是有些驚訝,之後不免有些訕訕然。東扯西扯地說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我送她到殿門口,她突的又停下步子

「如今皇后的位置依舊空缺,太後娘娘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前幾日連同幾個老臣向皇上進言,要求皇上趕緊把這事情定下來……李菡真在太後娘娘面前做足了功夫,如今深得太後娘娘喜愛,聽說太後娘娘就是在皇上面前力薦的她。」她冷冷一笑:「日後李菡真若是真的登上后位,恐怕你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她見我始終是淡淡地笑,便不甘心地問上一句:「靜瑤難道就不擔心她會對你不利?」

我默然一笑:「皇上從來都是個有主見的人,皇后的位置給誰應該早已人選吧。」

林藍兒一時語噎,看我的眼神漸漸有些不可思議,突然又似想通了些什麼,搖頭道:「靜瑤莫以為自己依舊年輕貌美,如今又深得皇上喜愛……等到了年老色衰了回過頭才現原來在皇上心裏的位置已早被人代替。」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怔怔出神……道理是這樣的道理,只可惜我如今想不了那麼遠,我在心裏暗自嘆了口氣。

日子就這麼寂寂地過去,轉眼又要到了辭舊迎新的日子。除夕這天,皇帝要在帝程殿宴請文武百官。

「用些紫葵粉會讓膚色看起來更加細膩光滑……時下正流行墜馬髻八字眉……穿這件絳紫貢緞外裳還是櫻紅的杭絹長袍?」

我不由笑道:「容秀,你是不是太過於緊張了?」

已經很久沒見過劉錦,在容秀等人的心裏意味着我可能已經失寵。誰知道昨天竟然有太監來相請讓我去帝程殿參加辭舊迎新宴。

被我一說,容秀愣了愣,隨即正色道:「皇上既想見傛華,說明心裏還想着傛華,這樣的機會豈可輕易錯過。」

但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不管穿着打扮都揀簡單素雅的來。以我現在的處境,實在不適合身穿華裝麗服出現在劉錦跟前。

現如今讓我頭疼的還有一件事,那便是我這個月的小日子還沒有來。我摒退了跟前伺候的,跟容秀說起這件事。

「傛華的小日子一直都不太准,恐怕這次只是遲幾天呢。」容秀勸我。

「可有試過遲十幾天的?」我苦笑,心裏隱隱有種不太好的感覺,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我該怎麼辦才好?

容秀也是沉了臉,停下幫我梳頭的動作,末了咬了咬嘴唇道:「傛華不要太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定會有辦法的。」

作者有話要說:想很快結尾來着,但有很多情節要慢慢收應該還差幾章,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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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傷心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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