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楊沈星

第四章 楊沈星

第二天趙攀就查到了那個叫xingxing的女孩。

程瑾晏的確想要睡那個女孩,但是他恐懼生日當天出現的溺水感,如果這種溺水感再次出現,他會是什麼感覺?

他既期待又畏懼。這種全新的感受像有毒的蘋果,一邊誘惑着他「來嘗嘗我吧」,一邊疾言厲色地警告他「你會被毒死的」,程瑾晏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糾結。

難道這是喜歡嗎?程瑾晏迅速否定,他不是沒有喜歡過誰,但是絕不是這般奇怪的滋味,他所體會到的以前的喜歡是淡淡的、一瞬間的,不會像現在一樣,彷彿有一隻手抓住了心臟。

他告訴自己,我只是好奇罷了,我只是想睡她罷了。

他雖然才二十幾歲,但是天生就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幾乎他所有的慾望都能被滿足,因此他從來不會壓抑自己的慾望,想要什麼就要了,隨心所欲地活着。

他的慾望,通常都是沒有後果的,這次他卻有強烈的預感,這次的慾望會帶來一未知的後果;但是話又說回來,他程瑾晏做什麼都有家裏兜著,真的會有無法承受的後果嗎?他總不可能真的死掉吧。

——不同的念頭一個一個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出於不停的糾結,他不敢輕舉妄動。

於是他讓趙攀先不必給自己信息了,他只問到了名字:楊沈星——「原來是星星啊」,他喃喃自語,那雙眸子確實很像星星。

**

之後的一段時間,程瑾晏一直在努力忘記那種奇妙的感覺,他玩得比以前更瘋了,前一天還在廣東喝煲湯,第二天就能跑到北方去吃涮羊肉,這周在魔都泡吧蹦迪,下周就能跑到挪威滑雪。

玩的花樣同樣更多了,他每天都在結識不同的人,每天都在發展新的興趣愛好——他在儘力用充實的生活來覆蓋胸口發脹的記憶。

可是,一到晚上,他就會夢見不想夢見的人,時不時地也會看見不想看見的人。

他在xz觀看天葬,抬頭看禿鷲結果天空裏出現楊沈星那張臉;他在餐廳里和家人用餐,突然從盤子裏看見楊沈星;他在夜店裏摟着公主試圖調情轉移注意力,可是公主的臉也突然長成了楊沈星的模樣,他嚇得一哆嗦把人推開老遠;最過分的是,他好好地洗個澡,閉上眼感覺楊沈星就在旁邊看着自己。

有時候在夢裏,兩人靜靜地坐在一起凝視對方,他會微笑着醒來;有時候他夢見兩人滾作一團,他會躁動着醒來,然後面紅耳赤地收拾床單;有時候夢裏的兩人在爭吵,吵的內容毫無邏輯,他會平靜地醒來;有時候他夢見女孩有男朋友,會帶着強烈的不安感和憤怒感醒來。

程瑾晏彷彿鬼迷心竅了,分明只與她見過一面,卻頻頻想到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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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中了邪不成?」程瑾晏臉色如墨,沉着臉怨憤地砸了一下方向盤。

今晚他約了其他大院子弟出來飆車,本來是想讓京城半夜的涼風將縈繞在眼前多日的面孔吹散,結果吹着吹着他在前擋風玻璃上看見了楊沈星的臉,角度是那天她離開時看他的那一眼。手頓時抖了一下,差點翻車。

秦謄歌也被前方程瑾晏的車的操作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那個車速落不好就是車毀人亡,儘管車輛經過了高級改裝,各項保護設施也極為完備,但是也經不起這麼亂操作。

等程瑾晏的車停下以後,他開到前方,打開車窗:「程子,你發什麼癲?嚇死你爹了。」趙攀揣測應該與楊沈星有關係,但是程瑾晏不主動說他也不便開口。

京市的污染治理是卓有成效的,小時候的程瑾晏很難看見天空的星星,可是今晚,他抬頭一看,北極星正在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

其他同伴一個接一個地超過三人的車,在風中留下一句「走了!」便紛紛沒了蹤影。

空曠的大街上就只剩下三人和周圍負責安保的車輛。

程瑾晏臉色差到可以滴出水。

楊沈星還能下降頭不成?他對於自己不受控極為惱怒,一個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人和動物有什麼兩樣?

他現在恨極了楊沈星,這個人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生活中,然後一溜煙沒了,卻讓他落到這種自我厭棄的不自控的田地,這種帶給別人莫大的影響卻不自知的行為非常無恥和缺德。

他也恨極了自己,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有什麼好怕的,連看資料的勇氣都沒有,他程瑾晏什麼時候成了一個孬種?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他快要廢掉了。

帶着這種想法,他一鼓作氣沖趙攀大聲道:「把楊沈星資料給我。」

趙攀和秦謄歌對視一眼,露出一個曖昧地笑。

這一份資料詳細地羅列了楊沈星的整個人生歷程,程瑾晏看得眼花繚亂。原因無他,履歷過於光鮮亮麗,簡直就是一份極為完美的「別人家的孩子」的履歷。

楊沈星,金陵人,現年22歲,從小品學兼優,被譽為金陵神童,一路跳級,14歲考上國內最好的大學,一度上了新聞。在幾年內刻苦修讀學分提前畢業,隨後在普林斯頓大學讀phd,跟着導師做出的項目質量高、數量多,如今畢業回國進入top生物研究所擔當研究員。

她母親都是企業家,根據資料,金陵一家資產數十億的生物醫藥公司是其母的家族企業,她的父親則是金陵一家211的大學副教授。

根據資料,楊沈星的性格極為內向,認識的人會將她描述為「高冷」,且她生活單調,個人生活較少,將多數精力投向工作,幾乎沒有興趣愛好,但是她每周都會外出用餐,且用餐地點幾乎都是「網紅餐廳」。

她的朋友圈也非常單調,並沒有極為要好的朋友。在感情方面根據調查,沒有過感情經歷,且現在的生活中除了同事基本沒有男性的存在。

程瑾晏呼吸一頓——沒有過感情經歷?怎麼會,那樣一張臉怎麼會沒有感情經歷,他懷疑這份資料的真實性。

「天地良心,你還不相信我搞情報的能力嗎。」趙攀大呼冤枉。

程瑾晏喉嚨痒痒的,有點想笑:「你看她的臉,像是沒人追嗎?」秦謄歌挑挑眉:「說不定是女同,搞地下戀情。」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程瑾晏瞬間緊張:「真的嗎?」

他極少顯露出一副無助的模樣,趙攀和秦謄歌看得稀奇不已:「沒說一定啊,是可能。」

程瑾晏搖搖頭。

「不是吧大哥,你真的看上她了?我沒看出來好在哪裏啊。」

你懂個屁,程瑾晏輕蔑地勾起嘴角,不樂意聽:「誰說我看上她了?管好你自己。」

秦謄歌無語了,剛剛說到可能是女同他臉上的焦慮藏都藏不住還擱這兒裝逼呢。不過秦謄歌懶得戳穿他,程瑾晏這個人最是要臉:「行吧,不過這個女的可能不好搞定,人家這文化層次甩你幾條街了都。」

「我也是研究生,ok?」

「別逗了,就你那水的不行的證還想跟人正兒八經的普林斯頓比?」

程瑾晏很想嘴硬兩句,但是他心虛:「大家都是祖國的花朵,狗尾巴和鬱金香都是花」。

趙攀難得找到一個diss程瑾晏的機會:「你們的差距比一個考不過四級和一個托福滿分的人的差距都大。」

還狗尾巴花?他可是用最好的營養液灌溉、長在陽光最盛的地方、用池塘來養的最嬌貴的蘭花,結果養成這個狗樣,連人家花盆裏長出來的都比不上。

程瑾晏不滿:「我托福也有95分好嗎?」

趙攀說歸說,還是擔心兄弟的前途命運,今晚這種事兒再來一遍說不定就見不到他親愛的發小了:「說真的,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程瑾晏低頭看了眼楊沈星資料里唯一一張她的照片——一張白底證件照,她穿着藍色的襯衫,化了淡妝,眼神清冷,嘴唇沒有像那天一樣抿著,看起來柔軟可欺,比初見那次有精神,心軟成一片:「我也不知道。」

但是首先要排除喜歡這個選項,他不可能喜歡這個看上去會讓他不受控、會讓他受傷的人。

說來奇怪,往日他承認自己看上哪個女孩時,坦坦蕩蕩,此刻他想到喜歡兩個字便會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變得氣惱。

他的懦弱也來自於此,這次沒有從前掌握全局的自信與底氣,他不敢保證自己仍舊能夠無堅不摧。

趙攀突然想起來程瑾晏生日那天沈自萊搭訕的事兒,一陣惡寒,生怕發生兄弟搶女人的事:「啊對,那天沈自萊搭訕的就是楊沈星。」

程瑾晏危機感上來了,沈自萊可不是一個好東西!同時他又忍不住暗爽:就憑他也想勾搭人家phd?

玩得盡興的其他兄弟們紛紛返回,本次夜間活動的贏家楊子臨,衝程瑾晏豎中指,囂張得意:「廢物!今晚我贏了。」

程瑾晏現在只想快點回家理清楚思路,不理不睬,喚來司機便回家了,眾人面面相覷,程瑾晏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了?

趙攀露出一個瞭然的笑:「他老房子着火,沒空和你們掰扯」,空氣中頓時瀰漫着快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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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他在頂層陽光房溫暖的燈光下再次翻閱楊沈星的資料,憑空生出一分悵然,珠穆朗瑪峰和小土坡的差別他還是懂的,他能登上珠穆朗瑪嗎?

程瑾晏抬頭,天窗的玻璃被擦得鋥光瓦亮,他可以清晰地看見墨藍色的天空,幾顆調皮的星子若隱若現。

他用手勾畫着楊沈星的證件照,默默記了一下,隨後拿出畫板,開始勾勒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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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沈星在六點醒來以後,先出門跑了6km,回家洗完澡時,睡眼惺忪的生活助理正坐在餐廳。

這名助理是研究所當初引進她的時候專門為她招聘的,事實上,她從小到大都有生活助理,在家裏父親將她照顧得很好,離家上學母親便會為她聘請專門的助理來照顧生活,這次來到研究所,不知為何所長提出由研究所進行一切生活配置,楊沈星答應了,如今的助理很年輕,但是經驗卻十分豐富。

楊沈星夾起剛剝出來的雞蛋黃放入嘴裏,吃的着急更住了,助理給她拍拍背,將40度的新鮮牛奶遞給她,又將搭配適宜的沙拉攪拌均勻,插上叉子遞給她。

楊沈星剛剛吃完,助理已經準備好了她要帶出門的材料放在玄關,準備開車送她去研究所。楊沈星接過漱口水,嘩啦啦啦——她問道:「今天中午吃什麼?」

助理彭茹看着她泛著紅的臉蛋,在心裏哀嚎,這樣生活什麼時候到頭啊!她不想天天起那麼早,辭職,明天就辭職,但仍然溫柔地回答她,楊沈星聽見是自己喜歡的菜,心滿意足,出門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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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她,晴天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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