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吃飯

餐桌上的姐妹兩，一個在認真的乾飯中，一個在觀望。

二人初次見面看起來不太愉快，這次顯然親密了些。

冷冰拿着杯子在嘴邊慢慢抿著，但沒有喝。

直到二人似天聊完了才一飲而盡，拿起筷子吃起來了。

任野坐下，拿着筷子看着曲成蹊儘管他面無表情，但剛剛背後的嘲諷可是實打實的，曲成蹊不客氣坐到師徒倆的左邊。

「不敢當，吃菜。」曲成蹊的語氣頓時客氣了不少。

任野怔了幾秒，笑了一下說：「也是。」

不過是逢場作戲，任野自不在話下。

飯桌上除了二人，其他人都是乾飯人，彷彿飯菜搶著吃才好吃，一個個的手速不錯。

要不是任野提前和宋輕山說晚餐來他這吃，沒想到墨念和冷冰會今天也來，這十道飯菜的量。

還是挺足的。

沒話說！

不知道的還以為進入旋食大胃王比賽的現場呢。

尤其是這兄妹兩個一個比一個能炫。

任野還不忘記拿公筷夾雞肉往君亦暮碗裏，想來是今天忙活一天，肚子餓了，這麼瘦就應該多吃點。

他不能理解，墨念是為啥？

這是準備過冬嗎？

果不其料，他吃飽后硬是打了一個飽嗝，特別響。

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馬戲團的大象逃跑出來了。

「呃……」

引得在場的人哄堂大笑。

墨念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是錢的味道呀，肚子在撐也要吃回本兒，接下來的十天就要啃饅頭了。

嗚嗚嗚嗚。

他內心在滴血，為了守住自己地面子硬著頭皮，惱羞說：「沒見過我表演大象，像吧。」

眾人愣住了幾秒。

迅速異口同聲道：「像~~。」

短短几分鐘的功夫，引眾人哭笑不得，要不是吃飽了絕對要給墨念表演幾個才藝。

李容心想大象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還會七十六變呢？簡稱變臉。

君亦暮百無聊賴地剛剛就餐的桌子，聽着墨念和李容鬥嘴的口技。

餐廳里彷彿進入了動物世界，有鳥叫，鼠吱，鷹鳴，蛇嘶，狗吠，狼叫，羊咩。

整個客廳格外的熱鬧和界外的熙熙攘攘形成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它立在那裏看不見摸不著，裏面是歡樂，外面是生活。

君亦暮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父母還在的生活也是這樣。

那時候儘管父親在外面打工，到了下班的時間，他不忘了買些桃酥和母親愛吃的水蜜桃，香蕉，蘋果哄她開心。

有時買多了，母親還不忘記抱怨父親浪費錢，買這麼多又吃不完，都浪費了，父親總是笑說，這麼點兒還吃不完啊，一天吃三個一定能吃完。

母親卻拿他沒辦法，每次都是這樣，要是母親真生氣了，父親立馬化身水果殺手親自投餵給母親，母親掙扎了一會兒，在父親的百般甜言蜜語之下一口吃下了。

儘管心中有些氣，但二人都知道對方的心意，母親怕父親太辛苦節省用錢，減少不必留的開支，水果少吃倒也無所謂。

反倒是父親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想給母親力所能及的好，哪怕是幾個水果，一件衣服，那也是好的。

對這門親事，爺爺奶奶是極力反對的，要不是看在肚子裏未來的孩子，爺爺奶奶是不會輕易鬆口的，父親也知道母親在這裏生活的並不好，所以他經常加班到11點才回家，攢好錢準備出去自立門戶。

這樣母親就會輕鬆許多。

母親總是把她哄睡着，獨自一人在房間做起手工一直做到等父親回來。

日子雖然辛苦了些，但好在父母都在身旁。

不曾想，突如其來的一場「意外」帶走了，就連這麼簡單的幸福都沒有了。

在後來啊，來到了素麵謀生的外婆家才漸漸好起來，知道了許多關於母親的事情，還有外公的事。

外婆說，母親怕她怪母親心狠，所以不曾回來，也不敢見外婆，倒是每個月會寄10塊錢給外婆。

當時的錢可耐用了，母親是高中畢業的，在工廠工作是三級工一個月48元，相當於現在的後來某一天被廠長的親戚頂替失了業，便只能忍氣吞聲。

後面越來越過分，母親不打算忍了。

以母親高中的文憑可以找個輕鬆的工作，錢還多，當時的工資相當於現在的四五千。

母親便辭退了工作，重新出去找了個新工作。

沒成想爺爺奶奶生病了，需要人照顧，母親為了照顧老人便放棄剛拿到一個月辛苦工作的工資。

再次辭職了，獨自一人在鄉里村街里四處接點手工活維持生計。

只因這樣這樣才有時間照顧老人和女兒，而生活的大部分重擔全部壓在父親的身上。

老人生病要花不少錢，小孩子還在長身體需要補充營養，父親才不得不拚命工作。

自那以後，母親就很少笑了，更多是擔心在工地上班的父親。

那個時候工人的安全帽外形和現在的差不多，但大多數是用藤條編製而成的，根本起不到多大保護作用。

工地有多危險，母親也是知道的。

那時候君亦暮還在學校待着，母親覺得右眼皮一直跳，心裏面一直發慌，便去工地找父親。

不曾想，這一去就永遠按下的暫停鍵。

一起工作的十個工人都被突如其來的牆體壓住，要不是聲音很大引起的附近幾個工地的工人及時打了110，120才救出。

而這塊工地的負責人見此連忙就跑了。

幾個不救身亡，幾個不同程度截肢一個癱瘓，該公司為了壓住工地這種因偷減原材料導致工人不同程度不可逆轉的損傷，通過被新聞媒體給報道了，那麼公司不僅玩完了還要坐牢，為了平息怒火來換平安，便就拿點錢打發。

5000塊錢。

那些錢可以換受害者的家庭半輩子不愁了吃穿用度，大多數人為了這麼多錢選擇和該公司簽屬不追究責任合同。

而遠在學校的君亦暮還是老師告訴的，等她回到家時，卻看着客廳父母的遺像還和爺爺奶奶的遺像。

旁邊兩個姑姑的兩家人為了那一萬塊錢，卻當着剛下葬的親人，四個遺像面前，不敢相信父母離開她的小君亦暮面前掙吵個不停。

只為了分那份不屬於他們的錢，「不勞而獲」在他們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

一時之間，才年僅6歲的她失去了四個親人。

她除了忍住不哭，什麼都做不了。

怪這具不爭氣的身體老是生病，怪自己為什麼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樣，別人哭沒事，反而自己哭就是去醫院躺着觀察，怪自己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村裏人和父親我得好的叔叔不放心小孩子一個人在家就過來看看，不曾想看到孩子抱着父母的遺像跪在地上，而這兩大家子在那舞刀弄槍的，動靜還不小。

是這個叔叔叫來村長，村長見狀怕得罪人便叫來了君家的族長。

最後還是家裏一位長著白鬍子，拄著拐杖的族長出面將錢分了，兩個姑姑分別二千，小君亦暮六千。

族長考慮到孩子還在長身體還要上學，沒有人供錢要給孩子便留給她，那二千是兩個姑姑照顧孩子到高中的贍養費，這埋葬的錢族裏出。

兩個姑姑進家中的大長老說着也不敢反駁，只好答應下來，而這六千由族長交給了村長保管，字據交給君亦暮留着。

自此，她就這麼交給兩個姑姑贍養著。

想來是自己命薄吧！

君亦暮在角落看着二人二狗在那後院玩鬧，她不敢奢求太多，只想就這麼看着就好。

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過冷冰看着角落的她不知為何竟有點心酸，冷冰走過去抱着她的肩膀從手裏變出一塊糖到她面前。

「你猜一猜，是什麼？」

君亦暮迅速被冷冰吸引，她抬了頭看到了冷冰手腕處隱隱約約有棒棒糖棍子的一角，語氣淡淡的，關心的話從冷冰嘴裏說出來就很像哄剛被醫生打完針的小朋友給一塊糖他吃的一模一樣。

君亦暮尬住了一怔，差點把糖果的尾巴給說出口了，好在剎住了車：「是~糖？」

「猜對了，暮暮真聰明，吶。」冷冰把手中的糖果放在她的手上，笑了一下說：「在這看什麼呢？」

君亦暮接過糖果撕開包裝含到嘴裏，笑着說：「看小黑和什麼，剛見面關係這麼好，阿冰你說它們能一直在一起嗎？」

「能吧？」冷冰差點沒有反應過來，又跟着「嗯」了一聲，「不要想那麼多，未來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但我們唯一能做到是過好當下，生活的意義不是原本就有的，而是經過自己的努力被賦予的。」

「那你還要為了不確定性而自惱，忘記你現在還擁有的，比如眼前的，還有身邊的，嘴裏的嗎？煩惱什麼的丟掉就好了，快樂可要記着，好嗎？！！」

沒想到冷冰很直接看待事情，儘管她不知道君亦暮為何而擔憂，事實確實如冷冰所說的一樣，任何不正能量的情緒是一個被消耗的無底洞，看似矯情實則是還是矯情沒有任何用處。

「好。」君亦暮很認真。

二人隨地而坐看着後院的幾個「幼稚鬼」，玩也玩夠了，看也看夠了。

時間不早了，任野叫喊了一聲「回家了」，眾人才有回家的念頭。

墨念打開錢包準備付錢來着，卻被李容嘲笑道：「我師傅和你鬧着玩，你還當真了，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笑完還不忘記打墨念胳膊一下。

這一下讓墨念爆了一句粗。

「要死啊，你tm的下這麼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