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周五

今天周五，還有一天放假。陳逸急匆匆出了門，卻發現忘記摘掉戒指。學校不允許佩戴任何首飾，又只能折返放在出租屋的桌面上。這樣一來差點遲到。

「睡過了吧，別再上課打盹哦，」同桌何玲音看到陳逸踩點到校，小聲提醒。她比陳逸更早到校，利用這段休息時間背誦古文。

「不會的，昨晚我很早上床，睡足八小時，有精神得很，」陳逸答道。

「周末有時間嗎？」

陳逸心裏咯噔一下，何玲音這句平平無奇的對話有約他出去的意思！

因為全班男女生人數都是單數，所以陳逸才有幸和玲音成為同桌。何玲音長相一般，但突出在超凡脫俗的氣質上。用讀書的話來講，就是有書卷氣的才女。但即使如此，平日兩人的交往都有分寸，知道哪些事情能做而哪些不能。像發出私下見面邀請這樣越界的事，還是第一次。

「我們不是馬上要大考了嗎？」陳逸既沒有答應又沒有否定，他想看玲音是出自真心或是一句隨便的玩笑話，不想領會錯別人的意思。

「還剩三十天，我希望最後出去一次，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嘉正廣場的水族館剛剛開張，我聽說裏面的水族箱超大，像無垠的海一樣，就買了票。但我一個人去未免太過孤單，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周六上午十點在廣場的西門碰頭？」

女生的邀請對處在青春期的男生來說太具有誘惑力，陳逸咽下口口水，答應玲音會準時赴約。他和玲音已經做了兩個學期的同桌，若說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在騙人。只是兩人知道現實不是小說，十八歲后的十九歲並不會燈火酒綠，到不了雪國的冷酷仙境。他們的命運只是另換一間教室，繼續在屋檐下學習。山的盡頭依舊是山，看不見海。一場撕心裂肺戀愛的代價過於沉重，普通人承擔不起。但只抽出周末上的時間去水族館，中午再吃個飯還是可以的，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之後兩人刻意沒有提約會的事，一天平平無奇地到了結尾。最後一節課的鈴聲打響，輪值的值日生愁眉苦臉地留下來打掃教室，其他人高高興興收拾書包離開。

陳逸前腳踏出校門，正想會出租屋，抬頭卻看見人向他揮手。這人不是外人，正是昨天晚上的美艷少婦，塔刺海。她化了一個淡妝，桃紅的嘴唇小巧玲瓏，像一位知性的母親。她笑吟吟地問道：「晚上你沒有事吧，九點有時間參加我的泳池派對嗎？那裏有很多前凸后翹的大姐姐聽聞你的事迹，都排隊想見你。」

此話一出便引來狐疑的目光，哪有母親和孩子這樣說話，沒大沒小，不知檢點。陳逸環顧四周，趕忙做噓的姿勢，暗示塔刺海不要再說不符合學生身份的事。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有時間慢慢決定，想好了到這個地址，姐姐等你！」塔刺海塞給陳逸一張小卡片，隨後緊緊抱了一下他。薰衣草香水的味道格外好聞，然後揮手再見，坐上停在不遠的豪車。陳逸並不知道，那家歌舞挺難過背後的老闆正是塔刺海。

「時代真的不同啦，母子關係好得像情侶，好羨慕咦」陳逸旁邊有人陰陽怪氣地評價道，羞得他小跑回出租屋。

清河尊者正在屋內打坐，可原本放在抽屜里的本源之石不見蹤影。他心情不錯，見到陳逸回來，開口說道：「本源之石我已經煉化，現在功力恢復到正常水平。日後碰到意外不用怕，我能保護你平安脫險，咱們不必擔心類似昨晚意外的再次發生。」

陳逸心裏暗想，你別出賣我就燒高香謝謝你。他要是沒有玉佩，塔刺海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搞不好真的沉屍河底。但明面上他仍然強壓怒火，說道：「恭喜恭喜，我提前謝過尊者，一定全力以赴尋找剩下的四件器物，赴湯踏火再所不辭。」

清河尊者點點頭，一副欣慰的申請：「小夥子聰明得很，知道把我從身體里揪出來，關到戒指里。光憑這一點我就能確信老夫沒有看走眼。不過你不用那麼重的疑心，我沒有加害你的企圖。」

陳逸不理會清河尊者的話，收拾行李準備回家。他的家離學校很遠，父母每周雷打不動會開車接他。但這周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們都於周三急匆匆地離開城市，沒有告訴陳逸具體的原因。大人有大人的秘密，陳逸自然不會細問。可能去度假了吧，陳逸心想。他們平日工作辛苦，有時候加班到深夜。但無論如何，他很高興周末沒有人管他。

在外面解決晚餐，回到家時針剛過六點。昨天晚上數學剩下幾道導數的壓軸題沒做出來，當時他太困了，腦袋根本轉不動，卡在一道題上整整十五分鐘。今天要先完成積壓的任務，再動筆寫新佈置的作業，和自己定下的複習目標。一切完成後時鐘指向八點半。兩個小時匆匆過去。

他放下筆，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塔刺海給他的戒指的確是個好東西，他可以通過按戒指外側偽裝成珍珠的按鈕決定是否放清河尊者出來。但奇怪的是塔刺海沒有和陳逸介紹過這個功能，他還是在回家的公交車上湊巧發現。塔刺海不告訴陳逸，一定有她自己的考量。但具體的考量是什麼，陳逸就不知道。他猜測可能也是塔刺海的考驗之一，看他今晚身邊有沒有纏着個清河尊者。

「去或者不去呢？」陳逸翹起二郎腿，叼著根筆，舉起塔刺海給的小卡片。小卡片的地址在歌舞廳的不遠處，學校和家的中間。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思索一會他最終決定去看看，他有些好奇深夜的泳池派對究竟長什麼樣。並且參會的眾人應該以修鍊師為主，其中有人可能施以援手，幫助陳逸徹底擺脫清河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