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回歸

窮奇部和西猯部的族長此刻還沒想要白嵐的命，他們的眼裡只有龍。

野人們叢林懵懂地活了很多年，人類的手腳在面對毒蟲猛獸時沒什麼優勢，

可是，有龍就不一樣的，無論是窮奇部或者是西猯部，只要有一頭龍，一頭就夠了，他就是當之無愧的叢林之王，無論多大的部落遇見有龍的部落只有兩條路，要麼俯首稱臣，要麼灰飛煙滅。

可是，兩位爭鬥的酋長似乎忘了。

想要獨佔龍的野心家可不是只有他們兩個，在族群中被壓抑的族人們的野心在見到龍的那一刻，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們的胸中滋生。

兩頭龍就是那屠龍刀和倚天劍，誰要是拿到了其中一把，誰就握住了野人，呸，世界的權柄。

現在，他們距離那登神之階如此之近，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它。

處在暴風眼中的白嵐搭弓射翻了一位野人，野人脖子上濺出的熱血讓這些瘋狂的野人的大腦稍微冷卻了一些，他們意識到，登神之階並不是暢通無阻，得先要解決這個落單的白嵐部的族長。

瘋了，都瘋了。

白嵐射出第二箭，已經是脫了手，他揮起那張弓，抽在一個野人的臉上，然後乾脆扔掉了弓，沒命地鑽著戰場混亂的間隙跑掉了。

此刻，叢林的一切都變成了他的敵人，他躲過飛過來的石頭，石矛從他的耳邊飛過，閃躲過擋在他面前的木棒……

他感覺自己像一隻靈巧的兔子，一隻在樹梢和山澗之中跳躍的精靈，一個在戰場上跳動的舞者……

可是，石頭、木棒和拳頭依舊是落在他的後背，他的胸膛和他的小腿上。

他被擒住了，一名長著黑毛彷彿是人猿的野人從叢林中躍出抱住了他，抓住他的腳踝將他欺在地上，兩隻鐵爪就抓住他的脖子就這麼一縮，白嵐就感覺自己的眼珠子要從眼眶中被擠出來。

他掙扎著從腰間抽出一隻匕首，噗地一聲，捅進了野人的脖子。

熱血噴了出來，箭毒木很快就發揮了作用。

野人的嘴裡發出呃呃呃的聲音，然後就像一隻脫了力的熊一樣，倒在白嵐的身上。

白嵐艱難地從巨野人的屍體下抽出了身體，兩頭小龍沒有被壓扁，但是它們從白嵐的懷裡爬了出來，扭頭對著這個差點要了它們爺們三命的野人噴出一口報復性的吐息。

一道是藍色的，彷彿跳動著的電弧，一道是赤紅的，彷彿迸射的岩漿。

它們相聚在一起，在接觸到目標那一刻，都發出了劇烈的強光和爆炸，在人與龍之間形成了一道火牆。

白嵐感覺扭頭看著他的兩個幼龍施展了一次魔法。

這就是龍的力量嗎？

野人們沒有害怕，他們發出了一聲歡呼。

白嵐的處境更加危險了。

他鄭重地托起兩隻幼龍，撫摸著他們的頭顱和鱗片，然後向空中一拋。

「飛吧，小傢伙們，你們是自由的！」

一黑一白兩頭龍從來沒有雙腳離開地面，它們對使用翅膀不是那麼熟練，但是在空中墜落流過它們翼間的風喚醒了它們沉睡的基因，於是它們遵照本能煽動了翅膀。

它們在經過最初的適應后，很快就穩定了身行，並開始嘗試著向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去。

它們拍打著翅膀飛過了灌木，然後飛過了樹枝，接著飛過了樹葉，接著飛出了樹梢，它們飛出了叢林，如同一對自由的鳥，向著太陽飛了過去。

死再多的人也沒有意義了，龍飛走了。

野人們愣住了，他們手中的爭鬥停了下來。

窮奇捂著血淋淋的臉走到白嵐面前，向他啐了一口，「懦夫，你斷送了野人的未來！」

西猯部的酋長看著消失在天空的兩個黑點，還在期待著它們返回來。

他一直等著，等著脖子都酸了，直到兩個黑點徹底消失在這片天空，他才醒悟過來。

「你做的不對，龍是野人的，你背叛了族群的利益，這下子，白嵐成了所有野人的敵人了！」

白嵐白了他一眼，「龍是我的，不是野人的，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窮奇走了過來，「你必須去死了，才能平息我窮奇部族人的怒火！」

西猯部酋長點了點頭，他也覺得這樣做很有道理。

白嵐看見了在叢林深處往這裡趕來的族人的影子。

窮奇部西猯部都在的地方，沒道理他白嵐部不在。

於是他說道，「殺了我，你們就再也不知道馴服龍的秘密了！」

窮奇卻搖了搖頭，「你在撒謊！」

白嵐不知道窮奇為什麼篤定白嵐在撒謊，於是他換了一種說法，「我覺得活著的白嵐，比死去的白嵐更有價值！」

窮奇又搖了搖頭，「介子告訴我，只要窮奇有機會殺掉白嵐，就一定要殺掉白嵐，你現在放走了龍，我一定要殺了你了！」

西猯部酋長卻擋在白嵐面前了，「不能殺，不然的話，白嵐部就不給我糧食了！」

窮奇一臉懵逼，「什麼糧食？」

「白嵐部的族人願意出1000石的糧食，說服了我一起去叢林，來把他們的族長找回去，我覺得要是只有窮奇部一隻部落留下，對西猯部和白嵐部都太危險了！」

窮奇的眼睛直了，「你這頭老豬，出賣我！」

「那是你自己蠢！」

吉吉國王皮笑肉不笑地對著白嵐說，「你放走了龍，現在價格漲了，我西猯部要你白嵐部2000石糧食，我相信泰會給的！」

白嵐閉嘴不說話了。

白嵐部的族人終於出現在了這片叢林，看見了被五花大綁的族長。

為首的壯漢遲疑著走向窮奇部和西猯部，確定了是族長后，摘下了頭上的狼裘，一聲不吭地跪了下去。

然後，所有的白嵐部族人也都齊齊跪了下去。

西猯部酋長哈哈大笑著，「怎麼樣，泰，我找到了你們的族長，按照約定，你白嵐部支付我西猯部1000石糧食，可是，你的族長放走了龍，現在漲價了，我要你們白嵐部2000石的糧食，給的話，你們就能得到一個活族長，不給的話，你們就得到一個死族長，怎麼樣，商量好了沒有！」

白嵐眼睛看向別處，根本就不理會泰求助的眼神。

泰咬了咬牙，「我給！我給！」

西猯部的老豬聽完泰說的話就後悔了，他感覺自己要的少了。

他作勢要把白嵐推回去。

卻被窮奇部攔住了。

「且慢！」

「我窮奇部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幫助你們尋找你們的族長，這活難道白乾了，我們也要糧食，要你們2000石的糧食，否則，我就殺了他，我早就想殺掉他了！」

痴氣憤地想要爬起來，「欺人太甚」，被泰按住肩膀給摁了下來。

惠低著頭，不說話。

泰舔了舔嘴唇，他看了一眼跪在他身後的族人，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出了族人的心意，「我答應你，白嵐部願意兌現自己的承諾，只要求族長安全回到白嵐部！」

白嵐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你是真的蠢啊，一年的糧食換我回去，那我們白嵐部以後都去喝西北風啊！」

泰卻說道，「族長說過，族長不在，族內的事由泰做主，泰要是做錯了，族長回歸責罰就是……」

白嵐：「愚蠢，我要是回歸，我定要罷免了你！」

然後，他肚子挨了一拳，就蜷縮成一隻大蝦，痛的直吸冷風。

西猯部和窮奇部哈哈大笑，一把把白嵐推回去，「成交！」

族人立刻圍了上來，把白嵐拔了個精光，細細地檢查，看看族長身上有沒有少東西。

然後，一張乾淨的虎皮被鋪開，輕輕地套在白嵐身上。

這是一套很大的虎皮了，雖然白嵐長高了不少，可是虎皮還是鬆鬆垮垮地拖了半截虎尾在地上。

從披上這身虎皮之後，白嵐部的族長又回來了。

他披著虎皮看著昂首挺胸的部落小夥子們，那些憨厚熟悉的面孔，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全感。

眼淚不爭氣的從眼角流了下來。

泰和痴跟在白嵐身後輕輕地說，「有我們在，族長永遠都是安全的！」

白嵐再也不裝了，他撲進了泰寬闊的胸膛，哇地一聲就哭了，「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溫柔了，我感覺我都要彎了！」

族人們一個個走了過來，拿著大手將白嵐的頭髮揉的細碎。

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