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文明的曙光

是種子。

種類有很多，獼猴桃、菱角、瓜子、栗子等。

最關鍵的是穀子。

和叢林沼澤邊的野生稻穀不同，這些稻穀明顯是被馴化過的。

而且馴化了很長一段時間，一代又一代的優中選優，使得這些穀子顆粒更大，更加圓潤，更加飽滿。

農耕文明是白嵐部進化的下一個階段。

稻穀、小麥這些主食的馴化將是舊石器時代過渡到新石器時代的關鍵。

而人族迎來了以農耕文明為代表的新石器時代，才算是看見了漫漫長夜中文明初升的曙光。

有這些馴化的穀子做基礎，白嵐就可以跳過稻穀馴化的階段，為族人抓住了黃金一樣的發展機遇。

白嵐總算是找到了他在這個世界時間上的坐標。

7000年前的河姆渡人的「美好一天」正在向白嵐招手。

想著自己一夜越過了解放前，回到了解放前的7000年前，白嵐想一想就十分的開心。

如果他活的久一點，或許有機會瞻仰一下這個世界的炎帝、黃帝和蚩尤的大戰，也能見到遠古神話中的刑天舞干戚；如果他能再活的久一點，或許還能夠聽見一群治水的人念著，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如果活的更久一點呢，那就到了群雄並起的年代，諸子百家的思想在廣袤的土地上碰撞與融合，最後百花齊放的思想精華穿透了時空影響著世界千年的歷史進程……

白嵐感覺到了他已經聞到了那個令人心馳神往的年代的芬芳。

這些能侍弄莊稼的野人，在這個蠻荒的時代可是最頂尖的技術人才，得把他們捆綁到白嵐部這架牛車上來。

他心裡打出了鬼主意。

噗通跳的小心臟又黑了一大塊，耳邊又響起了魯迅先生那十分快活的大笑，笑聲里有的是義勇和正氣。

正當東陽部的族人拿自己有限的貨物去換取白嵐部無限的財富而顧此失彼的時候，白嵐拿出一張虎皮一筐虎肉和整整兩套陶器，眼巴巴地與東陽部交換了那袋珍貴的種子。

他拿到了那些穀子，就像寶貝一樣藏在自己的皮子里，然後大聲的告訴東陽部，「這些種子，你們有多少，我白嵐部收多少，等重的種子，換等重的虎肉！」

東陽部的族人嘴巴張成了o型。

沒人吃的草籽，就算煮熟了，也刮喉嚨，居然能換虎肉。

泰難受地直拍額頭，而痴看著自己的傻族長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那一直坐在白嵐部村口大樹下的介子，此刻卻拍拍屁股，飛快的跑回窮奇部通風報信去了。

白嵐部還想著留東陽部的人吃頓飯，結果人家根本就不領情，抱著那些虎皮和陶器就匆匆地急著要回去，他們怕白嵐部反悔，把給他們的東西又要了回去。

痴生氣不過，撿起一個獸皮袋子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嘴裡嚼了嚼，失望地丟到地上，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生悶氣。

這最後一筆生意白嵐部是虧到姥姥家了。

如果他姥姥在看的話，都要土饅頭中爬出來，爆k族長的頭。

白嵐卻摸了摸痴那圓溜溜的腦袋，「懷璧其罪，東陽部，要滅亡了！」

然後哈哈大笑著離去。

留下滿臉震驚的泰和痴愣在原地。

晚上，白嵐部升起了火。

主食是油渣燉棕櫚，輔上兩塊大肥肉，一竹筒涼茶，這是白嵐部族人目前的伙食標準。

白嵐這邊吃的食物要更多一些，除了棕櫚芯，肉之外，還輔佐一些野果子和嘎嘣脆的西米蟲。

不過，族長的心思都被那些種子吸引了。

東陽部的種子給的很多，給的種子很雜，這無疑是一個主要依靠採集為生的部落。

除了稻穀，還有紅豆、綠豆、咖啡豆，還有一些瓜子，白嵐目前不認識這些瓜子是哪種瓜，有些看起來是甜瓜，有些看起來是香瓜，好像還有一些西瓜種子。

不過很顯然，這些瓜子都是吃瓜野人吃完瓜后剩出來的。

好傢夥，一張虎皮，兩套陶器換回來的這些種子絲毫不虧啊。

這東陽部以一個部落的力量為白嵐部鋪平了今後數十年發展的道路啊，立了如此大功，白嵐不把他們搞個家破人亡真的是對不起他們啊。

他把兩個獸皮口袋的種子倒了出來，一顆一顆地挑揀分類，這樣，以後播種下去，他的稻田裡就不會長出西瓜苗，西瓜地里不會長出南瓜秧……

他沉迷於玩種子消消樂不能自拔。

泰推門進來，看著桌子上絲毫沒動的食物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碗里是一截烤熟的肥嫩的羚羊腿。

「族長，嘗一嘗，好東西！」

白嵐撇撇嘴，「不就是羊腿嘛，又不是沒吃過！」

「不一樣，這個香，是黑石部落人烤的，他們感激族長用食物和水招待他們！」

白嵐就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一口鮮味伴隨著肌肉纖維在他嘴裡爆開，他連忙吐了出來，又拿舌頭輕輕地舔了舔那上面白色的結晶。

「鹽！？從哪裡弄的鹽！」

泰又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帶著黑石部落族長到了白嵐的歇息處。

黑石部落族長臉色有些驚慌，他看見白嵐部的小族長面色不善，而他的旁邊放著那隻咬了一口的羊腿。

「這東西是你們做的？」

黑石部落族長點了點頭。

「你在這根羊腿上放了什麼，為什麼味道如此奇怪！」

黑石部落族長知道自己放的東西壞了事，拿出一個小的獸皮口袋，裡面有一些灰褐色的東西，白嵐把手伸進去，抓了一小把，放在手心上，拿舌頭舔了舔。

沒錯，是鹽，只是含有太多的雜質。

「從哪裡弄的！」

「懸崖上，跟在羚羊後面，它們喜歡舔食，族人學著它們把這些東西加到食物里，會很好吃！」

懸崖上的鹽，是岩石析出來的，一些山羊和羚羊會為了這些鹽在近乎垂直的峭壁上行走。

這些鹽產量低的可憐而且採集十分危險。

這讓白嵐幻想著他們發現了一座鹽礦的美夢又破滅了。

白嵐站了起來，接過了黑石部落族長手中的鹽袋子，「這是好東西，白嵐部需要的好東西，白嵐部希望與你們長期合作，你們採集這些鹽，作為回報，白嵐部可以給你們提供食物、水、皮毛和肉，如果黑石部遇到危險，也可向白嵐部求援，白嵐部能幫的一定幫，黑石是個小部落，需要白嵐部這個盟友！」

黑石部落族長的胸膛劇烈起伏，在這個艱苦的時代如果能得到富足的白嵐部相助，黑石部的族人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可是，作為一個族長讓部落活下去是不夠的，他還想讓族人生活的更好。

於是，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白嵐大驚，急忙去扶。

「你這是幹什麼？」

黑石部落族長抬起頭，更咽著說，「黑石部落族長有一個無恥的要求！」

「請白嵐部的族長接受黑石部落族人的要求，讓黑石部落加入白嵐部，成為白嵐部的一部分！」

天啊！

這世間上居然還有如此厚顏無恥……呸，甚合朕心的人，朕心甚慰，念頭通達。

「賜座！」

白嵐讓黑石與他面對面坐下，挺直腰板與他詳談。

「你要知道，黑石部加入白嵐部之後，黑石部就消失了，你也再也做不了族長了！」

「從大旱開始時，黑石部就一直在死人，老人死光了死孩子，孩子死光了死女人，我以為這種旱災每個部落都不會好過，族人過得不好不是我黑石的錯，直到我看到了白嵐部！」

他懊惱地捶著胸膛，「野人的生活不應該像黑石部落這樣難過，野人的生活就應該像白嵐部這樣好過，餓了有飯吃，渴了有水喝，睏倦了有房子住，危險來了會有勇敢的人把它們驅趕走……黑石部被我帶進了死胡同，白嵐部才是野人該來的地方。黑石部什麼都不好，白嵐部什麼都是好的，就算是空氣，也是香噴噴的……」

白嵐尷尬地咳了一下，白嵐很想點明，白嵐部的空氣是比較好聞，白嵐部的篝火中加了樟木，主要是為了驅蚊。

這東西燒久了之後，人的鼻子就變得鈍感，可是對於初來乍到的人來說，這種味道太濃烈了。

「你想投靠白嵐部，你的族人贊同你的決定嗎？」

「他們都聽我的！」

白嵐點了點頭，「把你的族人都帶進來吧！」

他又揮手招了招泰，對著他耳邊輕聲言語了幾句，泰也很快就出去了。

白嵐部的中央，巨大的篝火升了起來，伍長們全部拿著石矛，分列兩側，士伍們站在前方，維持秩序。

而痴和泰，身上披著狼皮，拱衛白嵐身後。

一聲「靜！」

整個白嵐部都安靜了下來。

黑石部族長帶領著他的族人來到場地中間，隔著一道篝火。

白嵐隔著篝火大聲向黑石部落詢問，「來者何人？」

「黑石部落族長黑石！」

「所求何事？」

「黑石部落族長黑石，率領全族併入白嵐部，請族長恩准！」

「聲音太小聽不見！」

「黑石部落族長黑石，率領全族併入白嵐部，請族長恩准！」

「你們都聽見了嗎？」

族人齊齊喊，「聽見了！」

「在你加入白嵐部之前，黑石部落族人能否做到以下幾點！」

「族長請講！」

「請莊嚴宣誓，必將忠實履行白嵐部族人的義務，竭盡全力為部落的發展和生存貢獻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恪守、維護白嵐部的利益和尊嚴！」

「我黑石（……）莊嚴宣誓，我必將忠實履行白嵐部族人的義務，竭盡全力為部落的發展和生存貢獻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恪守、維護白嵐部的利益和尊嚴！」

「那你們還等什麼？狼裘和皮衣已經為你準備好！」

在族人的歡呼聲中，黑石部的族人脫去了渾身上下所有的衣物，跨過了熊熊燃燒的篝火，接過伍什長的狼裘和皮衣，成了一個真正的白嵐部族人。

白嵐，又悄悄長高了。

【作者題外話】：投銀票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