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一個地方可以摔倒兩次

按照唐歡的理解，絕世高手的養成，就是找一個神仙洞府，然後一睡千年。睡醒后自然而然便成了絕世高手。

但這裏既不是什麼神仙洞府，也沒能一睡千年，所以，當唐歡醒來時，自然也沒有成為絕世高手。

唐歡醒來時，胸口和大腿劇烈疼痛，身體一片狼藉，衣褲破碎，全身上下血肉模糊，被山石划的，被兔子咬的、撓的……

好在昏迷半天算是得到了休息，精神倒是恢復了一些。唐歡掙扎著坐起來，不遠處突出地面的尖銳山石上，兔子已被撞得支離破碎，整個身體找不到一片好肉，就兩條後腿還算完整。

「哈……哈哈……」唐歡對着兔子狠狠吐出了口中的血塊，「你踏馬倒是再給我凶啊！來咬我啊！老子弄死你個死兔子！」

沒心情仔細欣賞兔子的慘狀，唐歡低頭看了看大腿，傷口恐怖，血倒是沒怎麼流了，看來沒傷到什麼大血管，還好。

撕下衣服上的布條將大腿包紮了一下，試了試，雖然疼痛劇烈，倒是還能行動，應該也沒傷到筋骨，至於身上其他的傷口，一時間倒顧不上了。

此時唐歡才有餘力觀察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類似天坑的地方，不大，也就500平方米的樣子，周圍全是近乎垂直的山崖，看起來不像能夠找到出路。山崖不算高，大概5、60米，也許7、80米，或者還高一點？回頭找個尺子量一下，氣壓表也行。唐歡有些暈。

天坑中央是一潭清水，不時有樹葉從天坑上落到水面，從落葉運動軌跡看，倒是一潭活水。

看到水，唐歡再也忍不住饑渴，拖着傷腿來到潭邊，將臉埋入水中痛飲起來。至於水中的細菌或寄生蟲？那是什麼東西？多少錢一斤？

稍後，唐歡回到兔子身邊，再爛的兔子也是兔子不是？

沒多少猶豫，扯過一條兔腿，理開皮毛就啃了起來。至於生火吃烤肉，一是唐歡餓的狠了，等不及肉烤熟的時候，二是這天坑中陰暗潮濕，絕不像是能夠找到材料生起火來的。

說來餓得狠，但唐歡也只吃了一小片肉便飽了，畢竟一根兔腿大概15、6斤，想吃完對於他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特別是這還是生肉的情況下。

吃過肉，再飲幾口水，感覺暫時沒什麼危險后，唐歡打算小小睡一覺，休息好后再找辦法離開。

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感覺應該是中午時分，因為天坑中能夠看到射入的陽光。全身仍舊疼痛，當然大腿更疼，但唐歡知道必須想法出去。

看看兔子，破碎的兔子和相對完整的兔腿上爬滿了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蟲子。唐歡不願意跟這些蟲子一起分享自己的早餐，揀了塊碎石將兔腿上的蟲子一隻只挑下來，然後到潭水中清洗了一下，就著潭水吃下了這異世界的第一頓早餐。昨天？那個是晚餐！

早餐后，唐歡在潭中清洗下身體，冰涼的潭水刺激著傷口，疼得他幾乎跳起來。但為了減少傷口感染的因素，哪怕一點，唐歡也堅持清洗完。將大腿上包紮傷口的布條也解下來清洗乾淨后，再重新綁上去。

至於身上的布條，也只能稱為布條了，為了保持**，洗澡之前便脫了下來，這時再穿回去。人總算是精神了些。

看着潭水中的倒影，「你絕b是有史以來最慘的穿越者！」唐歡如此確定。

在天坑底部兜了一圈，唐歡回到掉下來的地方，因為整個天坑中只有這裏有幾根從崖頂垂下來的藤蔓，雖然不知道是否能夠承受住自己的重量，但唐歡根據之前那根拇指精細的樹枝判斷，這種小指粗細的藤蔓應該沒有問題，反正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不是。

「果然還是得：在哪裏摔倒的，就在哪裏爬起來啊……」

唐歡看着藤蔓嘆了口氣。

努力奮鬥的結果果然是好的，太陽偏西時，唐歡出現在崖頂。雖然中途唐歡將自己吊在藤蔓上休息了好幾次，但好歹上來了就是勝利。

看着向山後落下的太陽，唐歡皺眉，覺得自己又該為食物擔心了。至於開始攀爬時綁在身上的兔腿，早在第一次休息的時候就扔掉了，因為唐歡覺得如果帶着它自己可能會爬不上來。

（為什麼異世界的太陽也會偏西？）

（我不知道啊，要不我弄死你，你穿越到異世界問問？）

斜陽餘暉，在山間灑下，為大地鋪上一層金黃，這是一幅美麗的畫卷。但這滿地金黃中出現一個淡綠色的旋渦就有點破壞這種美感了。特別是當旋渦中蹦出一隻哈士奇來的時候。

二哈從旋渦中出來就看到了唐歡，頓時興奮起來，顛着腳步跑了過來，一雙前腿帶着300斤的體重搭到唐歡肩上，狗嘴裏歡快地叫着「汪……嗚……汪汪汪……」。

但此時虛弱至極的唐歡哪裏還能夠承受哈士奇300斤的沉甸甸的熱情，在二哈輕輕一碰之下（至少二哈是這麼認為的），便向後倒去，而身後，是剛剛爬上來的懸崖……

「我靠……二哈……」唐歡不知道這隻狗在叫喚什麼，更不明白看到他後為什麼這麼興奮，自然也不覺得這隻撒著歡蹦過來的哈士奇對他有惡意，但這種連續兩次被二哈坑的心情實在難以形容，還都是往死里坑的那種……

二哈站在崖邊，一臉無辜：「我其實是說：小子，主人給你送刀子來了……」

自由落體的唐歡在空中勉強翻過身，伸手抓向崖壁的藤蔓，奈何手短，試了幾次都不成功。無力吐槽的他看着懸崖底部一塊突起的尖銳山石在眼前不斷放大……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速度，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山石……除了懷中沒有兔子外，其他都沒有任何變化。

「這還真是……報應啊……」

唐歡胸口一痛，山石便頂碎了胸腔……

天坑中，唐歡的躺在地上，一名青衣少女皺着眉蹲在旁邊，神色間甚是苦惱。

金毛優雅地交叉雙腿卧在旁邊，彷彿面前不是一具殘破的身體，而是一部高雅的歌劇。

二哈蹲坐在另一邊，一臉深沉，用帶着磁性的聲音緩緩道：「都爛了，這下不好救了，這也是你的命運，命運是上天安排的，無法更改，無法逃脫，這個世界本不適合你生存，既然來了這個世界，就要學會認命……」。

少女狠狠盯着二哈，直到二哈慢慢將頭埋進前掌才回過頭去繼續苦惱。顯然眼前的事情讓她難以抉擇，手裏拿了根樹枝，在唐歡胸前巨大的破洞中掏了掏，又掏了掏，破洞中，無論是肋骨、心臟、肺還是其他器官，均碎得一塌糊塗。少女越掏越氣，越掏越氣，突然把樹枝一扔，轉頭惡狠狠地盯着二哈，微微隆起的胸脯劇烈起伏。

二哈將鼻子埋在前掌之間，身體拚命向地上貼去，恨不得全部身心都溶入這天坑底部的山石之中，唯有尾巴在瘋狂掃動，塵土飛揚。

金毛已不知道什麼時候遊盪到了遠處。

少女的手掌握緊又放開，又握緊，又放開，來回走了幾步，終於忍不住一腳向二哈踢去，呯地一聲，二哈被鑲嵌在對面的山崖上，破碎的石塊紛紛落下，在潭水中灑出末日般的景象。

少女看着山壁上的二哈，仍不解氣，左右看看，又是一腳，地面那塊曾經在唐歡胸口上開了大洞的尖石離開地面，帶着風雷之聲飛向對面崖壁的二哈。

二哈尖叫一聲，從崖壁中脫落了出來，在崖壁上留下一個狗的凹印。隨即尖石重重轟在凹印上，轟地一聲炸開，在原本二哈的位置轟出了一個十米方圓的大坑。

少女深呼吸幾次，總算平靜了一點。轉身來到唐歡向前，又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從懷中摸出一把不知道什麼質地的淡金色的小刀，在指尖比劃幾下，才選了個看起來不那麼痛的地方輕輕刺了一下，然後將手指放到唐歡上方，指尖便慢慢凝出一滴淡金色的血液，血液中不斷有淡金色的能量溢散在空中。

血液凝出后，少女原本紅潤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收回手指，那滴金色血液就離開少女的指尖，慢慢沉向了地上的唐歡。

不遠處，金毛目光閃爍：「靈根……」

二哈：「嗚……汪……」

金色血液沉入唐歡胸腔，在原本心臟的位置停了下來，金色光芒閃爍之間，能量逐漸鋪滿了整個胸腔，稍後，一些破碎的肉塊和污血被排了出來，金光在胸腔內逐漸形成了一個又一的臟器，心臟、肺、肝……然後是肋骨、皮膚……最後唐歡整個身體都被金光覆蓋。

當金光散去時，唐歡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但又不全是，他的身體明顯縮小了一圈，皮膚也細膩白凈，而原本二十七歲的臉龐，也變成了十六七歲的樣子。

金毛輕嘆：「靈根啊……」

二哈：「嗚……汪……」

看着唐歡的樣子，少女撇撇嘴，似有些不屑。手下一翻，一柄短刀出現在手中。刀長約40厘米，刀身呈淡青色，線條優美流暢，刀身上的血槽中，有淡綠色的符文蝕刻期間，不時有淡綠色能量從符文中浮現，順着血槽流轉一圈后，又消失在符文中。

這刀一看就非凡品，但少女似乎並不珍惜，隨手扔到唐歡剛修復好的裸露的胸膛上，絲毫不在意那刀是否會划傷唐歡，或者就此插在唐歡胸膛上。

「天青刀……」

金毛看着二哈，二哈看着金毛，四隻狗眼中竟然都露出了相當複雜的情緒。

做完這些，少女拍拍手便想離開，二哈看了看躺在天坑底的唐歡，對少女小心翼翼地低叫了一聲：「汪？」。

少女轉身，看了下唐歡，眨眨眼，想了一下，又俯身拿起刀，另一手拎起唐歡，隨後身體便浮了起來，轉眼便飛出了天坑，隨後找了個方向，向遠處飛去。

二哈和金毛也開始在空中騰越，彷彿空氣中有什麼支點一樣，隨意踩到什麼地方，都可以借力跳到另一處，幾個跨越之間，二狗便跳出了天坑，繼續在空中奔跑着向少女追去。

不久，少女飛過一條土路邊，土路上的車轍顯示出這是一條繁忙的幹道。

「呯」的一聲，少女將唐歡扔在幹道旁，又將那短刀扔到唐歡胸膛上，四下望了一眼，撇撇嘴，繼續向前飛去，呼吸之間便消失在遠方。

隨後，一黃一灰兩道影子在唐歡上方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