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乞丐的樣子
「這個消息，可是吳幫主請人推算所得？」楊沖問道。
「那是自然，這可是我碎玉幫花了大價錢才得知的，整整二十萬兩白銀。」
楊沖道，「吳幫主的錢，多半是要打水漂了。」
楊沖曾在魔首上中歷練過一年，深知其中兇險。
那魔首山中凶獸縱橫，那玉牌遺落之處，更是兇險至極，傳聞其中有大恐怖，鎮壓著一方魔首，若是出世，必將血染大地，伏屍千里不止。
至於楊沖能從中存活下來，都是有人在暗中為他護法。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有人說魔首山不僅有大凶存在，更有絕世秘寶埋藏。
因此許多年以來，不少高手試圖入山尋寶，但無一正常歸還，不是成了白痴，就是變成發瘋的魔頭，為眾人所不容，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吳真玉滿臉皺紋，臉上斑點縱橫，聲道，「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我輩武者，最大壽元不過一百二十歲，老夫受了暗傷，恐怕只剩下幾年可活，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的。」
吳真玉踏出幾步，雪漸漸的又起了，這在崇華城呼風喚雨幾十年的幫主，單薄的身影此時看上去也與風燭殘年的老人無異。
楊沖道，「所以吳幫主這次是要讓我帶路，再探魔首山？」
吳真玉點頭表示同意。
「這個要求，恕難從命。」楊沖一甩手，「若是吳幫主沒其他事，小子這就要離去了。」
吳真玉笑著看楊沖走出幾步，這才開口說道，「楊沖兄弟不在的這段時間，崇華城寨中的寨民，我一直都替你照顧的很好。其他勢力的人都未能傷他們分毫。」
楊沖側目不語片刻，隨即突然冷冷道，「吳幫主，禍不及親朋，這是崇華城的規矩，你知道違反的後果是什麼。」
吳真玉不屑道，「老夫已然沒多少年好活，顧不得那麼多了，人死如燈滅，身後之事任他人裁定。」
「吳幫主若是以為憑藉這種手段就可以讓我就範的話，多半是多想了，我與他們並不相熟，還不至於到為他們冒生命危險的地步。」
楊沖丟下一句話，不回頭的就要越過碎玉幫眾。
吳真玉沖著楊沖背影道，「既然楊沖兄弟與他們沒什麼關係，那老夫也就不必照顧你的面子了，三日後我就滅了那寨子。」
在吳真玉的同意下，楊沖沒受到任何阻攔便徹底經過了碎玉幫的防線。
見此吳真玉喚來手下，大聲道：「傳令下去，即刻起增派看守，全面封鎖崇華城寨，三日後無論年紀大小，將寨子中男丁全部斬殺，女人送去做娼妓……」
嘎~
一隻寒鴉發起短促的呼聲，在碎玉幫眾人頭頂打了個飛旋后，向某個地方飛去。
此時楊沖的身影已經沒入風雪之中，難以看見了，彷彿根本未聽到吳真玉的話語。
但楊沖並未如想象那般的平靜。
一離開碎玉幫的視線，他便開始發足狂奔風雪之中。
很快，楊沖視線就看到半山腰處的一座山神廟。
這是一座極其破落的小廟，廟牆牆體大片剝落，青苔縱生。廟內神像皆是殘缺不堪，難以辨別是那方神靈。
而就在一處角落，鋪著一團乾草，草上正躺著一個老人，身著百家衣，悠哉悠哉的哼著一首歌謠。
年過七十花凋殘，誰也不用笑平凡。
酸甜苦辣都嘗遍，世上最數活人難。
這乞丐哼完一首歌，突然拍腿長身坐起，「嗨呀，這楊小子真是磨蹭，都給了他神行符趕路了，怎麼還不回來。」
老乞丐說完，摸了摸肚子嘀咕道，「肚子啊，肚子啊，可苦了你喲，等酒肉到了，馬上就讓你大吃一頓。」
就在這時，楊沖推開那破爛的大門進來。
老乞丐眉眼間立馬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一拍大腿道，「喲，真是說什麼就來什麼，楊小子你來了，酒肉自然也就來了。」
楊沖摸出酒葫蘆，又取出半包牛肉，扔到那老乞丐身前。
老乞丐小心翼翼的接過那些食物，沒有直接食用，只是開始問道，「這酒可是城北酒庄的女兒紅？」
楊沖道，「不錯。」
「足足有二十年分么？」
楊沖嗯了一聲。
「這肉可是剛好一歲半的牛肉？」
楊沖這次點了點頭。
「是不是那種肥瘦正好合適的部分，你可要知道……」
老乞丐還在接二連三的問著，楊沖道：「老傢伙我說你有完沒完，反正眼下就這些東西，愛吃不吃。」
收起嬉笑的模樣，老乞丐湊上前道，「怎麼了年輕人，遇上麻煩了？」
老乞丐一揚酒葫蘆，「來，這第一口酒留給你，保你酒到愁雲散，快活似神仙。」
聽到這話，楊沖接過酒葫蘆，就要飲下一大口用來消解愁意。
然而下一刻，老乞丐就把酒葫蘆搶了回去，捧著那酒葫蘆不舍的說道，「唉，還是算了。」
如此迷惑行為，楊衝心頭立馬就是三個問號飛過。
「好你個鐵公雞，我為了給你買酒惹了一身騷，如今喝你一口酒怎麼了？」
老乞丐擺手道，「做乞丐要有做乞丐的樣子，怎麼能向別人施捨東西呢，畢竟我自己都是吃了上頓，沒了下頓。」
楊沖那久經風吹日晒本就不夠白皙的臉上越發黑了，「你是狗吧，王覺。」
「狗？說起狗肉，那可是一大美味，改天你得去給我整上一鍋來。」
王覺被罵了一句，根本不以為意，反倒砸吧了下嘴，樂呵呵的打開酒葫蘆，隨即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楊沖，你是不是偷喝了第一口酒。」
「我身為一個武者，這麼冷的天喝口酒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楊沖攤手道。
「你喝酒的確合情合理，但喝我的酒就不行！」
王覺開始嘟嘟噥噥的不斷抱怨，到最後還是把酒肉吃完，滿足的拍著肚皮，兩手枕在腦後躺在草堆上自語：「什麼都好，就是少喝了一口酒，心裡不舒坦。」
楊沖站在他旁邊，心道幸好是喝了王覺一小口酒，要是真喝多了，只怕這時候這老小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喂？」
王覺突然問道。
楊沖望著廟外的風雪，沒有回頭，只道：「你個老麻煩又有什麼事？」
「我沒事，我是想問你發生甚麼事了。」王覺坐了起來，「是不是想回寨子里去了？」
楊沖自一年前被虎行幫追進魔首山，救下王覺之後，其實是一直有機會出來看看的。
但外界傳聞楊沖身懷重寶，他貿然現身的話，多半又要陷入無休止的紛爭之中了。
楊沖也料定崇華城各大勢力會以城寨居民的性命做要挾。
不過，只要楊沖一日不現身，寨民們短時間內最多人身自由受到限制，性命卻是沒有大礙的。
故此，楊沖在實力大成之前，乾脆就沒打算出來，只要各方勢力包括虎行幫不知道他的生死，便是最省事的情況。
「這一次，只怕不是我想不想回的問題了，是不得不回……」
楊沖開始向王覺講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