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桂樹下

（一）吳剛逐日

忠厚善良的釀酒匠吳剛，一如既往地為嫦娥釀製桂花酒，以解嫦娥在廣寒宮的寂寞之苦，然而，嫦娥的丫頭玉兔卻時常指著吳剛的頭，罵他「大笨牛」，而吳剛卻嘿嘿一笑。

「光會嘿嘿笑，就不會勇敢點兒。」玉兔責備吳剛，吳剛撓著頭皮說：「玉兔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知道嫦娥姐姐為什麼看不上你嗎？」

「不知道……」

「因為你缺少男子漢氣概。」

「那我該怎麼辦呢？」

「何不效夸父逐日？」玉兔出謀劃策。

「夸父逐日道渴而死。」

「你可以向孫大聖求助。」於是吳剛前去拜訪孫悟空。

「吳老弟，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稀客稀客。」孫悟空風趣地說。「大聖，小弟素聞您神通廣大，特請大聖幫忙。」

「哦，請我幫忙？」大聖就愛多管閑事，一聽這事，馬上來了精神：「快說，什麼事？」

「是這樣，」吳剛支支吾吾地說「我想效仿夸父逐日，可是恐怕落個道渴而死的下場，所以特請大聖幫忙。」

「這有何難！」大聖滿不在乎地說：「給老龍王說一聲就是了！」

「多謝大聖。「吳剛感激地磕頭如搗蒜。

「不過，」孫悟空好像想起了什麼：「老龍王酒量太大，所以……」

「大聖放心就是。」吳剛拍拍大聖的肩膀：「酒的事，包在我身上。」

望着吳剛的身影，悟空嘿嘿一笑：「這獃子！」

吳剛要效仿夸父逐日的消息傳遍天宮，大家紛紛爭相觀看。

卻說吳剛堅強地與太陽比賽，後來逐漸感到口渴，只聽龍王咳嗽一聲，頓時，大雨如注，吳剛貪婪地吞到肚子裏。後來吳剛又渴了，龍王又將黃河之水傾到他的嘴裏。後來，吳剛又大渴，卻不見水來。

原來，八戒聽說老龍王幫了吳剛的忙，心裏醋意十足，便夜闖龍宮。

「天蓬元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老龍王作輯不已。

「哪裏哪裏，好久不見，俺老豬想討杯酒喝。」

「正好吳剛的桂花酒還沒有開封，天蓬元帥自飲吧。」龍王想幫吳剛的忙。

「哎呀，龍王，沒有你相陪，老豬怎好自飲。」

於是，龍王與八戒對飲，因八戒在酒里下了迷藥，龍王只喝了兩杯，便睡著了。

龍王不供應水，吳剛渴得寸步難移，嫦娥忙問玉兔為什麼不將那獃子救了來。

「是啦，小姐，「玉兔伸了伸舌頭：「小姐今天怎麼這麼關心吳大哥？」

「少貧嘴!」嫦娥的臉上頓時起了一陣紅暈。

（二）練箭呈強

吳剛逐日失敗后，玉兔鼓勵他練習射箭，並刺激他說，嫦娥姐的前男友后羿射下過九個太陽，這是何等的氣魄！要知道他的弓箭可有一千多斤重啊！吳剛氣得青筋暴突：「就算有兩千斤俺也拿得動！」

「別吹牛，」玉兔看他生氣覺得好玩：「恐怕你這一個也射不下來！」

這對吳剛真是火上加油：「不信比比看!」

「不過，天上只剩下一個太陽，玉帝恐不允許俺射下來。」吳剛撓了撓頭皮。

「獃子，誰讓你射日！你可以在桂樹上放一瓶桂花酒，然後，到后羿射箭的地方去拉弓射箭，一方面展示你的力大；另一方面顯示你的箭法精。」玉兔不愧是一個五憶年修成的精靈。

「可到那兒弄那麼重的弓箭去？」吳剛急得直轉圈；忽然，他想起了悟空：「我找大聖去！」

吳剛找到孫悟空之後，先是埋怨他縱容豬八戒給他使絆子，繼而要他將功贖罪。悟空被他說的抓耳撓腮：「這豬獃子讓俺好惱！」說着就要去教訓八戒，被吳剛攔住：「算了，大聖，教訓他的事以後再說吧。」他從懷裏掏出一瓶桂花酒；擰開瓶蓋，一陣香氣四溢，饞得悟空直流口水。他正想去奪，卻被吳剛回身攔住：「大聖，想喝美酒，有個條件——你得想辦法把后羿的箭偷來。」這個，小事一樁。」他冷不妨從吳剛的手中奪過桂花酒，咕咚咕咚一氣喝光了，口中連誇「好酒好酒」。

卻說吳剛得到后羿的弓箭后，每日練箭不已，這樣一直練了一月，臂力大增，並且百發百中，自認為箭法精準，於是聲言要於某日在人間向桂樹上射箭，當然，他的想法一開始嫦娥是反對的，這畢竟觸動了她心頭的一塊「傷疤」，可禁不住玉兔一再勸說，她最終還是同意了：這畢竟給寂寞的生活添了一絲活力。

這一消息傳到玉帝那裏后，玉帝龍顏大悅。他在宮女的陪同下，親臨觀看，併發出口喻：若吳剛能射中桂花酒，就不用當釀酒匠了，給他加官進爵，但吳剛卻長跪不起：「俺不求一官半職，只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玉帝問。「這，……」吳剛欲言又止。

「到底什麼條件？」玉帝又追問，玉兔氣得直跺腳：「這笨牛！」

吳剛瞥了嫦娥一眼，嫦娥的臉掉往別處；他想好的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中午時分，只見吳剛站在凡間張開雙臂，拉開了弓，可是當他射向月宮的時候，只聽「劈」的一聲，弓箭斷了，頓時噓聲一片。

原來又是豬八戒在搗鬼。原來，當他聽說吳剛求孫悟空后，又生醋意，他變化后，將后羿的弓箭換成了一支普通的弓箭，使吳剛在玉帝和嫦娥面前丟了丑。

（三）教訓八戒

吳剛受到豬八戒的戲弄，惱羞成怒，他再次找到孫悟空，要他替自己教訓豬八戒。

「老弟不要急嘛，」悟空撓了撓頭皮，附耳對吳剛說：「對付這獃子很容易，來，老孫教你一招。」好悟空，說聲「變」，馬上，一個酷似嫦娥的女子立在面前，朝吳剛恭施一禮：「嫦娥這廂有禮了」吳剛先是呆看了片刻，繼而紅著臉說：「大聖，快教給我變化的手段吧。」悟空旋即恢復原狀，授以變化手段。

話說八戒自從耍弄了吳剛后，心裏別提多開心了，他品嘗著桂花酒，解氣地自言自語：「嫦娥是俺老豬的，誰也別想橫刀奪愛。」忽見嫦娥款款移至他跟前，朝他吹了一口氣：「天蓬元帥……」

八戒像在夢裏一般，他睜大眼睛，傻呵呵地說：「嫦娥姐，我就知道你還沒忘了我，」說着便去抓她的縴手；嫦娥害羞地打掉他的手：「幹什麼動手動腳的？」

八戒更加神魂顛倒：「娘，娘子，我雖然成了佛，可一時一刻也沒忘了你。」

「真的么？」嫦娥撅著嘴，嬌嗔地說：「那你背着我。」

「好，好」八戒迫不及待地說：「娘子之命，俺老豬豈敢不從？」說着將嫦娥背在肩上：「娘子趴好了。」

八戒起初尚感輕鬆，可後來越來越重，重到寸步難行，便說：「娘子好重噢！」回身一看，才發現身後原來是一塊巨石，他以為是孫悟空，便氣沖沖地舉鐵耙便打：「打死你這該死的弼馬瘟！」

話音剛落，那塊巨石卻變成了吳剛。

只見吳剛學着嫦娥的腔調扭捏作態道：「天蓬元帥，不要動怒。」

八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的惡作劇都是吳剛所為，不由得怒火中燒：「小小釀酒匠也來戲弄老豬，真是氣煞老豬也！」

「元帥，這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下咱們扯平了！」

「扯平？休想！」八戒氣咻咻地說：「要想讓俺放棄嫦娥，你得做好兩道試題。」

「哪兩道試題？」

「第一，在如來佛祖面前撒尿；第二，在玉帝面前大罵『玉帝老兒，玉帝老兒！』」

（四）智服八戒

話說八戒為了刁難吳剛，給他出了兩道難題，他還特意請了大師兄悟空作證人。玉兔聽了氣得直跺腳，非要找豬八戒算賬不可，卻被吳剛攔住：「玉兔姐姐別生氣---我就不信鬥不過他。」

當八戒、悟空、吳剛來到西天面見如來佛祖時，佛祖問道：「悟空、八戒，你二人已修成正果，來此何干？」

悟空、八戒正要回答，吳剛搶先回答佛祖：「吳剛有個問題想請教佛祖。「

「但說無妨。」佛祖閉目合掌。

「聽說佛祖大度能容天下不能容之事----不知可有此事？」

佛祖點了點頭。

於是，吳剛當着佛祖的面撒了一泡尿。他想，反正豁出去了，聽憑佛祖處置，誰知佛祖微微一笑：「吃喝拉撒，人之常情，何罪之有？當年悟空在俺手裏不是也撒過尿嗎？」

吳剛沖着八戒喊道：「豬八戒，你看到了嗎？我贏了！」

「別得意得太早，」八戒冷冷一笑：「好戲在後頭呢！」

第二天，吳剛、八戒、悟空一起來到靈霄寶殿，只見吳剛指著玉帝破口大罵：「玉帝老兒！玉帝老兒！」

八戒、悟空心想吳剛真是賊大膽，玉帝都敢罵，這回將大禍臨頭了！誰知，玉帝卻無動於衷；而身後的侍女也沒任何反應。

原來，吳剛為了贏得這場勝利，特意給眾侍女和玉帝送了桂花酒，裏面孱了蒙汗藥，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八戒終於認輸了，玉兔興奮得給了吳剛一個飛吻：「吳剛真是好樣的！」吳剛第一次被一個漂亮女孩子親吻，心怦怦直跳。

（五）向太白學詩

吳剛以智慧戰勝了豬八戒，搬掉了求愛路上的絆腳石，他以為這樣以來，可以向嫦娥大膽求愛了，於是，他面露得意之狀地對玉兔說：「玉兔姐，嫦娥姐對我的表現還滿意吧？「

玉兔白了他一眼：「美的你吧，八字還沒一撇呢！」吳剛一聽這話兩隻眼急成了個鈴鐺：「那我這一陣子不白忙乎了嗎？」

「那倒未必」一見吳剛急成這樣，玉兔覺得開心：「看在你誠心可嘉的份上，我給你出個主意。」她倒背着手，搖頭晃腦道：「嫦娥姐愛詩，你給她獻上一首詩如何？」

「你那不是給俺出難題嗎？」吳剛撓頭皮咕嘟著嘴說：「俺沒李太白那樣的詩才。」

「獃子！你就不會找太白幫忙嗎？」玉兔揚著臉道。

「好！一言為定！」吳剛得了玉兔的啟發，找太白學詩去了。

太白聽了吳剛的表白后，詼諧地說：「想成為詩人有一個捷徑----每一頓飯『吃』一首詩，我保你百日後出口成章。」

吳剛不知是玩笑，照此辦理，百日後已「吃」了三百篇唐詩，太白見火候已到，便一本正經地對吳剛說：「今天晚上咱們豪飲桂花酒，我保你一口氣寫出百篇好詩。」

晚上，吳剛與太白對飲十杯后，早已呼呼睡去，太白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百首詩放在吳剛床頭、身邊。

吳剛早上醒來，看到滿床頭、身邊有百篇詩，好生奇怪。

「恭喜吳大才子斗酒百篇！」太白紅光滿面。

「這真是我寫的？」吳剛如在夢中。

「千真萬確！」太白一臉認真的樣子。

……

當吳剛將百首詩通過玉兔獻給嫦娥后，嫦娥臉色紅暈，一言不發。

「嫦娥姐，吳剛真是個有才華的人啊。」

嫦娥不答。

良頃，嫦娥對玉兔說：「你吳大哥咋不過來？」

「是啦，我就讓他過來。」玉兔蹦蹦跳跳地叫吳剛。

當吳剛坐在嫦娥面前時，二目相對，無從啟齒。

「我寫的詩你都看了嗎？」吳剛囁嚅地說，總算打破了可怕的沉寂。

嫦娥點了點頭，兩眼望着別處。

「有詩味嗎？」吳剛問。

「有酸味。」嫦娥瞟了他一眼，馬上低下頭玩弄着衣角。

「有酸味？」吳剛傻呵呵地想了半天說：「對了，那天晚上太白準是將醋灑在紙上。」

嫦娥「噗哧」一聲笑了：「真是不打自招。」

她見那個獃子解不過味來，便進一步解釋道：「其實，你自己寫的詩比太白寫的好多了。「

「是嗎？」吳剛似懂非懂。

「你這個獃子！」玉兔擰着他的耳朵說：「嫦娥姐的意思你一點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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