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仙界隱秘
回到玄樓，西山諸峰晚霞濃烈，東面天玉山已星月漸明。
金龜很是識趣，跑去低階修士處找尋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樓前只剩兄弟二人。
端木迎風從腰間摘下酒壺，笑道：「知悠，邊飲邊談。」
蒙少陽點點頭，兩人飄然而上，落於玄樓之頂，此情此景，恰似昨夜。
「講吧，還有哪些我不知道的事。」
蒙少陽開門見山，順手接過酒壺，躺在琉璃瓦上，剛放鬆下來，兌換閃現后的疲倦虛弱之感便開始出現。
自己的修為境界從凝神三重中期竟是直接降到了凝神二重後期，此次兌換的修為消耗翻倍了……
端木迎風點頭后微微皺眉，也發現了蒙少陽的虛弱，伸手握住蒙少陽的手腕，凝神感知。
這修仙界，只有九重天境界可一目了然看出，如練氣、築基、養元、凝神……
至於同一重天的各大小境界，除非跨越三重天，如凝神境窺探練氣境，才可以清晰感知，否則同為凝神期，若要看出對方是凝神期幾重幾境，則需接觸感知。
蒙少陽錯不及防被握住手腕，頓時有些慌了，這種危險感比端木迎風直接對他出手還誇張，心中怒吼：老子是鋼鐵直男！
急忙掙扎嚷道：「那個，我，我沒有那個愛好……」
「嗯？」
端木迎風皺眉不解，鬆開手，急切問道：「知悠，你修為為何降了一大境界？！到底出了何事？」
蒙少陽只好隨口胡謅，說修為還會回來的，暫時的修為高低不重要什麼的……
不對啊！我特么對媳婦水櫻說過的話，憑什麼還要對你說一遍啊？！！！
想到這，直接破防：「你管老子！」
「啊？」端木迎風愣了：「你，說粗話？」
「怎的？老子夢中神遊天外世界，轉性了！不行啊？」
「轉……什麼？」
「我特么，我是說我轉變性格了！」蒙少陽齜牙咧嘴。
端木迎風沉吟點頭：「也對，浮生若夢，你於夢中比我們多經曆數年，得此奇遇，性格有所變化，也在情理之中……」
忽然想到什麼，又追問道：「知悠，此前你在後山與輕塵身法同時施展的是何仙術？」
蒙少陽隨口糊弄：「也是在夢中天外世界學到的，以後我新學了什麼新功法，有了什麼新法寶，都是這個原因，就別再問了。」
「好事，好事！」端木迎風笑道：「你有如此奇遇，我甚是開心！」
蒙少陽頭皮發麻：「我自己開心就行，你開心幹嘛……」
端木迎風哈哈一笑，只覺得身旁摯友如今率真隨性的風格也很有意思，並不介意被懟，安慰道：「既有奇遇，修為有所波動，也無妨……知悠，你盡可修鍊夢中'功法，其餘一切，我為你撐著！」
蒙少陽撇撇嘴，轉過身去咂了口酒。
卻聽端木迎風又道：「咱們蒙家為玉洲三大族，你的聖子身份牽扯廣大，修為有所波動最好不要為外人知曉。」
蒙少陽點點頭，確實，自己這聖子之位，又怎麼可能是簡簡單單的，皺眉問道：「後山八百妖王，是誰安排？」
「是義父親自安排，角宿、女宿兩位天官大人暗中支持，暫由我、神貓、天蠶統領，本來是等知悠你及冠之後，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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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行稟明，聽從你的號令……」端木迎風細細講述其中原委。
蒙少陽皺眉，是舅舅、父親、母親安排的，看來這仙界平和的表面之下，已然暗潮洶湧，不過，這樣才有意思。
如今以天庭為首的仙界，太過腐朽黑暗了。
上位掌權者牢牢控制着天地之力與大道法則，享受着蒼生供奉，卻毫不作為，美其名曰天道自然，各隨機緣。
自凌霄帝君滅魔界后，眾仙皆認為魔道既除，從此世間太平萬安，天庭掌權者既不重塑仙道秩序，給後輩修士們登仙之路，也不開闢位面，與大千世界接軌相通。
所謂的無為而治，下放權力，最多也無非是令大神通者可開闢自己的洞天福地，自成小世界。
天條漏洞百出，放任下界爭鬥，是以凡間修行者皆抱有「強者為尊，弱肉強食」的信條，以萬物為芻狗，視眾生為螻蟻，肆意殺伐，互相傾軋掠奪。
因為爭鬥就必然有大修為者殞命，靈力再次回歸天地，給後輩新人機緣造化，成為一個完美的閉環，新人似乎一直都有機會，但其實也只是在他們這些上位者的所畫圈子之中，最根本的法則被他們牢牢掌握著。
至於不開闢位面，不與大千世界相接，無非是天庭大神們想要更長久的掌握權力，享受着上位者既得的一切，所謂減少劫數，維持此方天道穩定，不過是害怕未知，害怕變數，只想偏安於此方世界，做永恆的主宰而已。
「上位主宰貪戀權勢，這本身就是慾望，是禍亂之源，滅了魔界，可魔心卻在這些仙道巨擘們心中滋生……」端木迎風喟然長嘆，凝視着蒙少陽：「知悠，你所求為何？」
所求為何？
蒙少陽與端木迎風一番暢談，被其淵博學識深深折服，這世間形勢，他竟是看的如此通透。
在還未徹底信任端木迎風的情況下，蒙少陽不打算深談自己心中所想，淡然一笑，反問道：「星野，你所求為何？」
端木迎風仰頭灌了一口杏花酒，而後躺在琉璃瓦上，閉目輕語道：「我所求，不過一場夢而已……少年意氣，青年熱血，多有對世道不滿者，願世間美好，願一身逍遙，然而不論是憤世嫉俗的不滿，還是心懷希冀的祈願，在歲月洗禮之後，往往只落得一場空夢……」
這番話把蒙少陽聽得雲里霧裏的，翻翻白眼道：「說人話，我聽不懂……」
端木迎風搖頭一笑，而後嘆道：
「如今世間修士，多有對天庭不滿者，與大千世界相接，更是我輩修士心之所向，然而守舊天神們頑固腐朽，若不能推翻……唉……許多修士在得了高位之後，便無心再去爭取和反抗，轉而維護自身既得利益，甚至變成了自己曾經厭惡的樣子，修仙界，初心已經不重要了……
仙道、武道、劍道、丹道……
大道無數，我所修乃是夢道，我願為這世間造夢……」
說到這，端木迎風敞開雙臂，擁抱天地，悠悠低語道：「在改天換地之前，在看不到與大千世界相通的希望時，有夢也好啊……
在磨滅了年少意氣，熱血漸涼時，有夢保留……」
說到這，又仰頭灌了一口酒，哂笑道：「如今海外仙界不過是一潭死水，下界人間才有機緣造化，而我輩修道者，皆以尋得上古傳承為幸，崇上古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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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演變至此，難道不是一種衰退么？
如人至暮年一般，何時才有新生？我端木星野所求為何？我所求，一場夢后，世間新人盡換舊人！」
端木迎風嗓音醇厚而不失清亮，一番發自肺腑的述志之言，極盡感染力。
蒙少陽雙臂枕在腦後，望着星空輕聲道：「星野，你是這世間三千年來天賦最高的夢道修者，若將來你開闢夢境洞天，可以如你所願這般，但……」
說到這，蒙少陽凝視着端木迎風，肅然道：「但你也可以造就醉生夢死的幻境，夢境無限，也只有夢境洞天堪比大千世界，夢道可造福更可為惡，為世間修士保留初心，也正是你自己的初心，你，會不會變？」
端木迎風並不閃躲他的目光，略一沉吟，笑道：「那……就請知悠你記住我的初心，有你在，我不會變的。」
蒙少陽被看的有些發毛，訕訕一笑，僵硬的轉過頭去。
端木迎風也不在意，將酒壺遞過，繼續分析：「一月之後你及冠之禮，便是確定蒙家繼任者的時候，蒙家如今暗流涌動，三派內耗已久，知悠你的處境並不樂觀……」
聽着端木迎風的分析，蒙少陽歸納出蒙家三派的區別。
這三大派系，也即蒙家未來發展的三個方向。
其一是向天庭爭取妖仙地位，慢慢擠進權力中樞，進而奪得話語權，改變天道法則，此為蒙家道派。
其二為討好天庭，找機會統一妖仙一族或者妖界，在天庭之下裂土封王，此為蒙家仙派；
其三則是脫離天庭控制，妖族獨立，與各界分庭抗禮，此為蒙家妖派。
自己這個聖子之位，實則是蒙家大公子蒙少雋讓出來的。
天庭一直壓制妖仙，蒙家送大公子去玄霄山統領天兵，是為積攢仙界資歷聲望，也是蒙家在天庭的質子。
只是，蒙少雋讓出聖子之位，卻不代表讓出蒙家繼任之權，只等時機成熟，從天庭脫身，便可回天玉山接掌蒙家大權。
如今看來，聖子之爭，就在一月之後了。
蒙少陽這一脈為蒙家道派，而蒙少雋一脈為妖派，兩派明爭暗鬥已久，蒙家仙派勢力雖然較弱，但左右逢源，於兩派之間和稀泥，坐山觀虎鬥，也很難纏。
端木迎風皺眉思索：「你及冠之時，他們很可能會動手廢掉你的聖子之位，甚至兩派開戰，蒙家內耗已久，若再經此劫難……」
蒙少陽來了興緻：「所以，為了保住我聖子之位，也為了終結內耗，平定內亂，便準備聯合西山水家等三府，奪得蒙家權力，蒙家道派掌權，廢掉仙、妖兩派，再與另外幾大仙界勢力聯手，推翻天庭統治？」
端木迎風點點頭：「所以在後山秘密培養了八百妖王，今天才告訴你，是因為你的聖子身份太過引人注目，一直被族中人盯着。」
蒙少陽摸著下巴，興奮起來，自己這剛穿越就要來一場大戰了，而且是仙界大族的內戰，這劇情挺刺激！
端木迎風沉吟道：「只是如今你有夢中奇遇，境界起伏，若一月之後你的修為不能恢復，保不住聖子之位，便不好武力奪權……」
蒙少陽點點頭，聖子之位就是一面旗幟，只不過自己穿越而來，一切都有了變數，在風雨欲來之時，需好好謀劃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