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熱風散盡（8）

搖晃的鏡頭中踏在岩石上瑣碎的腳步聲和防護中粗重的呼吸聲不斷重複著，從畫面中人物的表情和語言看來，他們似乎對於這次旅行異常的興奮，像是第一次看見海浪的小孩一般，對每一道從天邊吹拂而過的燭風都毫不吝嗇的仰頭觀望，並且為他們獻上這個視頻中最為穩定安靜的鏡頭。

整個視頻的前十分鐘都是漫長而毫無意義的步行鏡頭，中間還夾雜著一些他們同行夥伴的閑聊。武識逸儘力在這些閑聊和十分業餘的鏡頭中找到一些信息，但是除了知道他們一行四人互相之間的稱呼以及他們希望通過這個視頻系列讓自己名聲大噪的目標之外什麼都不知道。

武識逸全程沒有跳過快進的看著，直到第十四分鐘，畫面中終於出現了令他意外的內容，視頻中的所有人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畫面中在山峰之下，出現了一座像是監測站之內的地方，大概三五個足球場大的地方集中的建著水塔，停車場，宿舍之類的地方。隨著視頻中人驚訝的言語逐漸放大的畫面，武識逸甚至能看見在其中活動的人。

但是到這裡武識逸依舊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只是和視頻中那些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同樣的解釋：在紅區建立監測站實時測試孢子的濃度以及進行氣候研究也的確是很正常的事情。視頻中的人不約而同的向那個在山腳下的監測站走過去。

畫面逐漸靠近，武識逸拚命的尋找但是山腳下的那一連串的建築沒有任何的標識，只有一圈嚴密的鐵絲網把所有的建築圍起來。他們來到鐵絲網旁，激動的和鐵絲網中的人打著招呼，介紹著自己，說明著來意，又詢問著對方。

武識逸能夠看出被鐵絲網后被詢問的人看見他們之後明顯的遲疑了好一會兒，緊接著的回答也有些吞吐，顯然是完全沒有意料到這裡會看見其他人的出現。於是他很快找到了其他人，一個稍微高一點的人從身後的矮房間中走出來，他的手中還拿著記錄版像是在寫著什麼。

後面出來的人和他們簡單的交流了一下便露出和善的笑容，用洪亮友善的聲音向招呼著他們，並將他們迎進來。在他們進門之前那人說道：

「很抱歉這裡是不允許錄像的，一會兒我會向你們解釋原因。」

拍攝的人聽到之後理解的點頭同意，但是卻並沒有停止拍攝，而是將拍攝工具放入了包中，在一片黑色中繼續錄製著。

緊接著透過布料的几絲光亮就成為了畫面中唯一的色彩，晃動與摩擦的噪音也因此變得更加的令人焦慮，在噪音中能勉強的辨識出他們對話的聲音：

「你們是怎麼過來的呢？從哪個移民區？現在那邊都沒有檢查點了嗎？」似乎是覺得直接這樣問有些尷尬，緊接著又補充道，「當然你們不願意說也沒關係，我就是好奇，這麼些年了，你們還是第一批走到這裡的人。」

「這裡是由所有在槲灣的移民公司聯合17所高校成立的研究監測站，我們在這裡監測孢子的活動以及實驗全新的凈化劑。」

「所以你們是隱姓埋名的英雄啊。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工作，這樣的崗位。」

「總得有人來做不是嗎？」

「你們一年四季都在這兒嗎？在這種地方工資肯定挺高的吧，我聽說塔式艦艦員幾個月一輪換都有幾十萬的收入。」

「差不多四個月到半年輪換一次吧，待遇差不多是中層艦員的級別吧，要看情況，有時候有新的實驗，忙一些，薪酬也要高一些。」

他們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閑聊著在各個建築中行走著，僅從言語上來看，這裡似乎的確沒有什麼不同可言，沒有秘密也沒有禁區，烘培區，健身區，閱覽室……和人們想象中獨立世外的工作站沒有什麼區別。

在摩擦聲中武識逸甚至能聽見走廊上其他工作人員打招呼的和邀請他們共進晚餐的聲音。如此稀鬆平常的對話和單一的場景讓他有些疲倦，終於又是十多分鐘后，這段無聊的對話迎來了尾聲：

「你們今天先在這裡休息吧，很抱歉你們不能繼續向北了，無論你們來自哪一個移民區，我們都需要對你們的生命負責，再往前會更冷有著更高的濃度，你們看你們的防護服，表皮都有些刮花磨損了，再繼續下去你們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根據你們的移民協議，你們的公司會因此做出賠償，而我們也需要為此負責，希望你們能夠理解一下，我們明天會找車送你們回去的。」

「但是這是我們的自由啊……」

一個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有沒有什麼類似免責聲明的東西，我們可以不需要你們負責。」

「抱歉這個是真的沒有的，你們也應該知道，維持紅區的不擴散是所有在槲灣生活的人的責任。況且走到這樣的地方你們也已經可以說是第一人了，沒有必要再往北冒險了。」

在又一陣嘈雜混亂的聲音中，他們終於同意了第二天就離開的要求。在拍攝者進入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便又將小攝像機拿了出來，看了看周圍對著鏡頭說道：

「我們來到了一個紅區的監測站，這是一個沒有人提到過沒有任何報道的地方，他們禁止我們拍攝，但是我現在可以偷偷帶你們看看外面是什麼樣的。」說著他拿著攝影機對準窗戶，拍攝了下面的景象。

「這裡的人還算熱情，邀請我們一起吃飯，也給我們介紹了各個區域的功能，相信你們剛剛也聽見了，這裡看上去一片正常，但是還是有很多地方我感覺他們在刻意避開。怎麼說呢……打個比方，有些地方，明明再往前一點，都能看見一個電梯井的模樣，但是他們卻帶著我們所有人繞開，又轉頭回去到很遠的一個電梯井上下樓。」

「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我覺得這裡沒有他們說的那麼簡單，而且他們也不允許我們再向北了，或許我要和我的夥伴們商量一下，看是晚上直接溜走還是探秘一下他們是不是隱藏了什麼，在電影里，那些邪惡組織總會在星球的兩極建立秘密基地不是嗎？雖然這裡里北極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是我覺得也是同樣的東西，或許他們根本不是什麼移民公司聯合的研究所，你們有聽說過什麼所有移民公司合作的事情嗎？我覺得不太可能。」

「我再檢查一下上傳功能，我們等一下先去吃飯，然後晚上我們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