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沉淪夕陽下（3）

黑暗的夜空中下，不時亮起一片橙黃的微光，緊接著就是一陣猛烈的悶響，或許時不時還會連帶著地面的一同震動。在武識逸他們頭頂，被車廂掩蓋的天空中，是戰機高速掠過的轟鳴，在周圍那些響亮嘈雜無比的聲音中，武識逸甚至逐漸能夠適應卡車的顛簸與噪音。

他有些焦慮，他不知道這輛卡車將前往哪一支部隊，也不知那裡的部隊現在面臨著什麼樣的困境，更不可能知道他在那裡到底能做些什麼，將要面臨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就在他還在沉思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天空中爆發一團巨大的火花，崩析的燃燒碎片如同四散的煙花一般在從天上墜落。

組成機隊的戰機開始在黑夜中躲閃，時而低空掠過，時而在雲霄頂端，橙色衛星的光芒之下拉出長長的鳴叫。整個夜晚彷彿都是這樣的循環，充斥著各種各樣或近或遠的響聲與火光。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車速逐漸放慢。他們也終於聽到一些人的話語和其他機器的聲音。

武識逸向外望去，那是一個以「獵鷹」突進輕型裝甲為主的隊伍，他們的帳篷和營地顯得異常的簡陋，大概是出發的時候就沒有做長時間作戰的準備，越野車，拖車中的裝甲維修部件和通訊裝備都不加保護和掩蓋的放在外面。

看著卡車來了，營地中有些人向卡車招手，或是捂著腹部，或是瘸著腳，向卡車的方向走來，一邊叫嚷著一邊拍著卡車的金屬表皮，沒過多久又被他們指揮官一樣的人喊住，連拳代踢的踢回去，他們看起來又沒了剛剛的虛弱，似乎剛剛的表現都是裝出來的一樣走回了營地中。

藍門楚扶著武識逸從車廂後面走出來，他們剛走兩步就被前面指揮官模樣在和卡車司機交談的男人叫住，他的聲音沙啞而剛強：

「你們兩個，是我們部隊的嗎？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們？」

卡車司機也是驚訝的轉過頭說：「你們在艦上沒有下車嗎？怎麼又回來了？」

藍門楚上前準備說些什麼，但是被武識逸用拐杖攔了下來：「醫護人員告訴我們那裡暫時沒有床位，讓一些輕傷傷員先回來，我想我可能是坐錯車了。」

大概是夜晚並不明亮的光線，對方並沒有認出武識逸，也沒有過多的懷疑，只是看了看他們又點了點頭，然後就招呼一個人過來：

「紀老三，過來，帶這兩個人找個地方住。」趁著被他招呼的人還在跑過來的路上，他又轉身看著武識逸他們,「所以你們多久回去呢？明天這輛車要去其他部隊接人，估計還得一陣時間才能再輪得到我們。」

「我們是三中隊一組的，你們是那個部隊的，離我們那兒近嗎？」武識逸從腦海中想了一支部隊的番號，他記憶中直接將這隻隊伍放在了最後作為後備力量，應該能避免說出的部隊已經被團滅的尷尬境地。

「這裡是四中隊的，幾組的人都有，沒人知道你們的部隊在哪裡，最近都很亂，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我找時間幫你們問問，或者把你送到最近的醫護站。」

「謝謝，我叫彼得法諾。」武識逸用撐著拐杖的手臂勉強敬了一個禮。

「馬蒂亞斯，你們是真真的英雄，謝謝你為奪回這片土地做出的奮鬥。」對方也站的筆直向他回了一個禮。

借著營地中一些微弱的燈光可以看見帶領他們在營地中穿行的人長得很年輕，黝黑的皮膚，眉毛異常的濃烈，短而厚實的臉上五官一眼看上去有種彆扭的不協調感，尤其是那雙很大但是有些無神的眼睛讓他不是展現出一副奇怪的兇狠就是一副類似痴獃的遲鈍模樣。

「刀了，今晚你們酒先錘這兒吧。」他的聲音像是由厚重又幾句生機的鼻息中噴出來的一樣。

武識逸他們面面相覷，那人濃重的口音讓他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他看著地上的東西，那裡只有一塊勉強平坦但是四周邊緣依舊很不規整的木條，上面有些敷衍的蓋著一張毛巾一般的東西。武識逸向他致謝，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邊離開，坐在了旁邊的一棵樹旁，抱著槍休息了起來。

藍門楚確認了好幾遍周圍沒有別人，又確認剛剛離開靠在樹上的人聽不到他們說話的時候，他才拉著武識逸，用很低的聲音悄悄說道：

「你剛剛為什麼不直接說你是艦長啊？你來這裡不是為了指揮他們嗎？」

「我不能操之過急，我不知道這裡的情況，你也能看出來，他們的士氣並不高，甚至有人輕傷裝成重傷想回去，我i需要在了解一下情況。」他很費力的利用拐杖坐下，隨即又開始關注周圍的情況。

「但是這樣我們遲早也會被發現吧？」

武識逸沒有回答，而是依舊掃視著整個營地，從這裡很多武器的擺放和補給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一直從前面撤下來，轉入防守狀態的部隊，這也就說明他聽到的傳言並不假，敵方的確應該是發動了反攻，不然這樣一直以輕型裝甲為主的部隊是不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這個位置的。

而從剛剛他們路過的人員的表情和狀態來看，這裡應該不是一個特例，整個戰線這樣的情況應該並不少見。武識逸在腦海中回憶著他臨走前自己的布置，想象著如果這隻隊伍出現在這裡，作為連帶的其他幾隻隊伍應該是什麼情況。

身邊的藍門楚因為疲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但是武識逸依舊清醒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隊伍的宵禁執行的並不嚴格，渙散的紀律讓他更加擔心現在所處的情況。武識逸艱難的又撐起身子，決定再在營地周圍看一看，他需要儘快找到能夠被信任的方法並且藉此扭轉戰局。

他還沒有走出幾步，就被一陣話語聲吸引，循著聲音過去他發現聲音的來源是營地中一個很大的帳篷中，幾乎不用看裡面就能知道這裡是整個隊伍的指揮部所在地。隨著越來愈近他也逐漸能夠聽見傳出來的聲音是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如果你再說這樣的話，我立馬把你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