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幕下的白磷彈（2）

哈斯·威爾斯在清晨六點到鈴聲響過一遍之後便立馬從床上坐起來，飛快的穿好衣服，一系列的動靜也連帶吵醒了他下鋪的室友，但是對方沒有說他什麼，而是緊跟著一起穿衣服跳下床，一絲不敢停歇忙碌的向外跑去。

自從丹娜湖號出發開始執行任務，所有艦員的通訊方式變都被強制中斷了，每周只有一個時候能夠去聯絡室錄製一段全身影像或是視頻發送給家人，而且還會限量，一旦超過了一次發送的信息容量就停止。

於是每周的星期三聯絡室外都會早早的排滿人，許多人排幾個小時的隊，只為了給家人寄出一條幾分鐘的視頻。而且每周丹娜湖收到的郵件也會在那一天集中發放，所以那幾乎是全艦艦員最為積極的一天，比每周末的加餐都還要火爆。

對於哈斯來說，他每周都會收到來自父母的郵件，但是他都不是很想回復，每次他都只是敷衍的回復幾十秒不到一分鐘的視頻。真正讓他每周早起起床回復的動力是他那個在灰驢城一個小診所上班的護士女友，但是他的父母並不是很看得起她，這也是他近來總是很敷衍的面對父母的原因。

當他到達聯絡室所在的樓層的時候，他發現那裡已經站出了一排大概六七十人長的隊伍，雖然到聯絡室開門還有好一陣，他應該要在這兒站好幾個小時才能進去，但是令他開心的是，至少站在前面的人不算多，今天看樣子至少能夠把消息寄出去。

聯絡室外面對面的走廊牆壁隨著陽光的到來逐漸展開，變成一個延展的陽台，從那裡可以看到丹娜湖塔式艦外面的景色，音響中一邊放著舒緩的音樂一邊播報臨近各個區域的孢子濃度。他們把以丹娜湖為圓心周圍100公里的土地分成了36個片區，他們日常的工作就是搜尋這些片區，並儘快將他們恢復正常。

哈斯靠在牆壁上，一邊聽著前面幾個排隊的人的談話：

"操，起來這麼早還是要排這麼久，要是當時被分到17片區就好了。"

"怎麼了？他們那麼遠回來可能排都排不上呢。"

"嘿，我才聽我那個從17片區回來的哥們兒說，他們那邊就是因為在最外圍，所以人家那邊專門運了一個機器過去，他們那邊就是一個小基地，要啥有啥。"

"真的假的？我怎麼沒聽說？況且那地方，有沒有電，水都不知道，住著不膈應嗎？"

"你懂個屁，人家艦長會議都穿出來消息來，以後從丹娜湖現在在的位置開始，會構建一個新的巨型城市，17號片區所在的地方是規劃的運輸港口，他們那裡的空港都修了一半了，保不準以後那邊的那一條路還會用我們的名字命名呢。道昌還想把這片土地拿回去，怎麼可能。"

"那也沒有就呆在丹娜湖上好啊，每天輕輕鬆鬆，打卡上下班，有什麼不好。"

"你也就這點追求，這麼小個地方你也不嫌膩。"

……

哈斯不知道聽著他們的談話過了多久，終於聯絡室的門懶懶散散的打開了，裡面的工作人員一如既往高人一等的讓所有人排好隊，不要站的七扭八歪的。在這些搶手崗位上的人基本都是來自貝德移民區，他們大部分的時候都工作更輕鬆，還能在這些崗位上撈到不少油水。

隨著時間的推移，隊伍緩慢的往前走動著，其中還有爆發了一次衝突，有一個人似乎以為進去了太長時間而引發了後面的人的不滿，隊伍後面的人不斷的敲打著房間門，大聲的吼著：

"他媽的前面的在錄製睡覺視頻嗎？錄那麼久後面的人沒容量了怎麼辦？全艦人都等你一個嗎？"

在吵吵嚷嚷的環境中，哈斯看著外面陽台上的風景，用比他預想當中多一些的時間終於靠近了門口，他開始組織一會兒要對自己的女友說的話，他要告訴她自己一切都好，而且這邊的工作很快告一段落，最多再過一個月，這裡就能夠恢復運輸，他到時候一定可以請假參加她7月的生日……

他一邊想著，一邊聽到隊伍後面傳來了模糊的議論聲，他起初沒有在意，還以為只是正常的抱怨，但是當他靠近聯絡室門口，只剩下兩個人時，他看見後面的人一邊議論著一邊手指著天空，隊伍末尾許多人直接站到了延伸出去的陽台上。

而很快，他就看見到陽台上看出去的人幾乎都是看了一眼就慌忙的跑開了，他看著隊伍從末尾開始逐漸消散，但是有很多人都和他一樣十分珍惜自己的位置，抑制著強烈的好奇心繼續站在隊伍中。

"警報！警報！所有戰鬥人員就位，所有戰鬥人員就位，非戰鬥人員立刻到最近的避難場所……"

就在哈斯前面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紅色的燈光開始在走廊中閃爍，刺耳的警報也同時響了起來，旁邊延伸出去的陽台也開始逐漸收回，哈斯衝上去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說不出話來：

一個流星一般熊熊燃燒的巨型火球正在他們頭頂急速下墜，在它長長的尾焰和燃燒的火焰之外還有無數小型的火球像是雨點一般從天空中四面八方散落下來，濃煙，火焰，高速掠過的氣流直接衝散所有聚集在天空上的巨大氣團直逼他們而來。眼前的一幕彷彿從天而降的天罰，讓他們幾乎沒有任何躲避的空間。

哈斯看著倉皇逃跑的人們，只是猶豫了片刻，衝進了聯絡室，此時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他打開錄製設備，輸入接受地址，此時響徹雲霄的音爆聲已經穿透丹娜湖的鋼鐵傳了進來，此時拿著麥可風的哈斯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

"我真的很愛你，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