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斂國顧漸

數十年前，儀國和斂國戰火四起。白骨紛紛，鮮血如海。無數將士墓前盛開白花，交戰戰馬一過，皆淋上熱血。

安寧，是不可妄想的辭彙。只不過在這巨大的宮殿之內，我們兄弟姐妹四人並未接觸戰火。

宮外熊熊燃燒，燒盡房屋，唯有我們還在殿內追逐玩耍。

原來從那時候起，我們就是儀國的守護和希望。只要我們還安好，儀國的心就不會垮。

所幸父親靈力超凡，儀國將士披荊斬棘，信念不倒。最大的一場戰役，也打了才半年，就以儀國獲勝告終。

當父親親自出征戰場，披上了波光粼粼的銀色戰袍之時——儀王拿上劍，在血雨中怒號。

那時天邊下著薄雪，雪中夾雜細雨，這場戰役殺的昏天黑地，拼殺了四天三夜之後，儀王和將軍們終於在第四天傍晚時分大破敵軍主力，敗斂國於旗山。

斂國敗，從此兩國簽訂盟約，不再交戰，斂國願年年進貢。自此戰過後儀國名聲大噪，天下眾人皆知，儀國地位以不可動搖。

我們的國家會以千百年，屹立不倒的姿態延綿。

近年來，儀國和斂國交好。斂國以謙卑姿態信奉儀國。

斂國派皇子斂夜送作為使者，送至儀國學習交流。而皇子帶來的隨從就是顧漸。

斂國多皇子，但我對於斂夜送這個人竟聞所未聞。大約只是某個不得寵的皇子，因而斂國將其作為名義上的使者，也是實際意義上的質子送至儀國。

對於斂夜送，我並無太多的興趣，倒是顧漸，讓我一見如故。

大概是因為他剛從白馬上走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手上拿著的那把銀色長槍……想起了某個相似的人。

他從馬上走下來，一雙桃花眼春風得意，眉毛高傲挑起，身上所散發的光彩大大蓋過了斂國皇子。

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隨從。

但在他見到我的時候，竟然朝著我吹了個口哨。這該死的男子，竟然來了儀國都不知曉我的身份。

「喂，哪個殿的姑娘?」他那雙桃花眼暗波涌動，薄薄的雙眼皮展現出恰到好處、點睛之筆的精緻。

「看來你的眼睛可以被挖出來了。」我笑。這陽光明媚的中午，我倒是有點興緻和這個俊俏隨從辯幾句。

「想挖我的眼睛，你難道不是找死？看來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也笑著，從銀白色的斗篷式戰袍中揚出一把銀色長槍。那長槍上挑著陽光，又耀眼，又讓我回想起從前的山崖。

可能是這麼多年來，我對銀色的長槍都有著莫名好感。想起那個山崖下救我的人……會莫名親切。所以我當時也並沒有，真的想要把他抓去挖掉眼睛。

「狗屁身份，不就是陪著斂國皇子來的隨從。」我說。

「說的不錯，但我今後一定會是斂國大將軍，那麼，你是誰？」他坐在高高的白馬上，對我發問。

「我啊，當然是儀國的魔鬼。」

「哦，原來是那個北公主。不錯。」

他從馬上走下來，身姿挺拔，站在我面前打量著我，不卑不亢，只當是在看著一株新鮮的植物。

「什麼東西不錯？」我有些警惕地打量著他，微微皺眉。

「說你不錯，起初我還以為儀國的北公主真是地獄模樣的魔鬼，看來那些傳說不能當真。」他明朗一笑。

「我倒是還輪不到你來評價。不過，那些傳說中，我到底長著什麼樣的臉？那些民眾難道沒有見過我？」我疑惑。

「當一個人在傳說中流傳，人們所在乎的都是她所做的事迹打造出來的形象。就算你長成仙女，也沒有人會說魔鬼有一張溫柔的臉。」說完這段話，他才對我行了一個禮，放下那把銀色的長槍。

「有道理。」

「在下顧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