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見到我,德妃妹妹很驚訝？」

多日不見，榮妃又瘦了不少，就連身上的衣裳也只是夏日的舊衫上披了一件斗篷。

這斗篷也有來歷，據說這是當初榮妃懷著三阿哥時,康熙念及榮妃身子不便,未能參加秋獮特意獵來的狐皮所制。

如今,已經十餘年了。

只是當初榮妃有孕，這斗篷便做得格外寬大,但如今穿在榮妃那有些瘦削的身子上，愈發有種人不勝衣的感覺。

德妃聽了榮妃的話有些驚訝,但更驚訝於榮妃現在的狀態,但她向來不是個喜歡管旁人閑事的,便也只是皺了皺眉,起身與榮妃見了平禮。

「榮妃姐姐安。」

小胤禎也有模有樣的沖著榮妃行了一禮：

「榮，額娘安！」

榮妃點了點頭,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榮妃姐姐過來坐坐？」

德妃意思意思的客套了一下，卻沒想到下一秒榮妃還真的抬腿走了過來。

德妃連忙使了一個眼色,讓翠藍多拿了一個軟墊出來。

「石凳寒涼,咱們女子是最是受不得寒的,姐姐請——」

榮妃深深的看了德妃一眼，這才坐了下來，德妃親手斟了一杯枇杷露,榮妃只看著卻不喝。

德妃也不去管她,只看小胤禎因為枇杷露甘甜便多飲了兩杯后還吵著要,遂制止：

「夠了夠了,過猶不及,十四乖些。」

小胤禎聽了德妃的話,水漉漉的眼睛盯著德妃瞧：

「寶寶杯杯小，額娘大，寶寶還要！」

德妃聽了小胤禎這話差點給氣笑了，這小傢伙現在是能分得清大小了，那自己前頭為了哄他少吃糖，特意做的那一套傢具怕是沒得用了。

「瞎說，大人用大杯，小孩用小杯才是合情合理的。」

德妃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忽悠著小胤禎，小胤禎認真的想了一下，看著額娘和自己大小不一的手也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額娘，說的對！」

德妃唇角勾起一抹笑，她還忽悠不了一個幼崽了！

「所以寶寶不能再喝了哦！」

德妃這話一說，小胤禎立刻有些垂頭喪氣的點了點頭，隨後德妃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紅楓林貼心的說道：

「寶寶，你看這楓葉美不美？」

「美！」

「那你帶著翠藍去采些楓葉回來，額娘給你做成標本，日後可以長長久久的欣賞好不好？」

「好欸！額娘等，等寶寶！」

德妃的話一出口，小胤禎立馬眼前一亮，忙不迭的應了下來。

小胤禎是個坐不住的性子，但是德妃這會兒派了活計后，他立刻便興沖沖地帶著翠藍走了。

德妃面帶笑容的看著小胤禎離開，隨後這才端起一杯枇杷露抿了一口。

「榮妃姐姐不嘗嘗？這是我那宮女家鄉的特色，不比太醫所開的那般粘稠且藥味重，口感清爽，滋陰潤肺，日常喝上兩盞是不錯的……」

德妃眼睛轉了轉，隨後恍然大悟：

「是我想岔了，出門在外，榮妃姐姐謹慎些是好事，是好事。」

德妃口中說著，可是語氣卻是帶著些許挑釁的味道，誰讓當初榮妃幹了那麼多讓自己討厭的事？

榮妃沉默片刻，隨後直接端起一杯枇杷露一口飲盡。

德妃：「……」

「……您大可不必如此，我這是枇杷露，不是鳩酒。」

搞什麼啊，那副乾脆利落，大意凜然的模樣，讓德妃險些以為自己讓榮妃喝的是什麼鶴頂紅。

奇奇怪怪的。

德妃話音剛落，榮妃兀自笑了出來：

「我倒是更希望你這是鳩酒，那樣九泉之下，我便不會孤單了，你說是不是呀？德妃妹妹。」

榮妃抬起頭，眼神銳利的看著德妃，德妃不由咽了咽口水：

「那什麼，我就一玩笑話，容妃姐姐你別當真。再說，再說，你可還有三阿哥……」

榮妃冷聲打斷：

「不，那是你的三阿哥。」

德妃張了張口，榮妃繼續道：

「這些日子，三阿哥整日和四阿哥，十四阿哥廝混在一起，難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嗎？」

「我沒有！」

德妃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看著有些落魄，但依舊高抬著下巴，一副倨傲模樣的榮妃：

「姐姐為什麼會那麼想？孩子們有孩子們的圈子，這些我不會幹預，但是三阿哥，我從未想要過。」

「我的三阿哥那麼好，你憑什麼不想要？」

榮妃一口反問，問的德妃啞口無言。

怎麼滴，正說反說都是他的錯了？

德妃抬眼看著小胤禎在楓葉林里奔跑，有時還故意摔在厚厚的楓葉上，發出清脆的笑聲，也不想擾了小胤禎的興緻，這便耐著性子和榮妃說道：

「三阿哥很好，但又非我親生，且三阿哥對您十分濡慕，不管您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要三阿哥。」

德妃也不知道榮妃為什麼會這麼偏激，可她養自己的孩子便已經覺得夠累了。

榮妃沉默片刻，德妃又低聲道：

「我瞧著三阿哥是個孝順孩子，當初姐姐飲食不利，三阿哥還急哭了，被十四瞧見了去。」

榮妃眼睛動了動，依舊沒有說話，但德妃知道這是讓自己繼續說的意思，左右無事，德妃便慢條斯理道：

「三阿哥至純至善，姐姐一心為了三阿哥，這些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只是，姐姐是否平時對三阿哥的關注過少？」

「不可能，胤祉的飲食起居我每日都要問上兩次！」

榮妃下意識的反駁，德妃面帶微笑：

「不，我說的是三阿哥的內心想法。姐姐對三阿哥的管束之嚴，妹妹也略有耳聞，但是姐姐須知弓弦太緊是會斷的。」

「你……」

榮妃皺了皺眉：

「這話是什麼意思？」

德妃輕輕嘆了一口氣，按理來說，以榮妃這樣的性子，她是萬萬不願意搭理的，可是一想起三阿哥那孩子往日在自己面前恭敬孝順的模樣，德妃於心不忍提點了一句：

「姐姐道老四和十四為何這一路都要和三阿哥黏在一起？還不是十四那小人兒說，他三哥背地裡老是看著水發獃……他小人家家的不懂，咱們還能不懂嗎？」

榮妃聽了這話臉色終於變了：

「你是說他想尋死？！他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尋死覓活！！！」

榮妃說著便要站起身，德妃一把抓住榮妃的手腕，按著她坐下來：

「姐姐想去做什麼？」

「本宮十月懷胎生下他，他尋死覓活便是不孝！本宮要罵醒他！」

德妃咋了咋舌：

「嘖，難道姐姐以前罵的少？再說，三阿哥只是有這個苗頭罷了，萬一姐姐你一衝動……」

「他敢！」

榮妃氣咻咻的說著，狠狠瞪了德妃一眼，德妃只淡淡道：

「命是三阿哥的，三阿哥為什麼不敢？」

「你，你到底是向著誰說話？你也是做人額娘的，要是有一天四阿哥，不，十四阿哥那樣，你又當如何？！」

榮妃冷冷的看著德妃，只覺得德妃站著說話不腰疼。

德妃抿了抿唇：

「十四那樣？他不會。」

「為什麼不會？你怎麼能保證？」

榮妃有些惡毒的說著：

「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學壞，變得不聽話，屢屢頂撞你，你難道也會置之不管？不，你會比本宮更瘋！」

德妃搖了搖頭，認真道：

「你說的是三阿哥，不是十四。姐姐，你把三阿哥看的太重，太重了，這對你，對三阿哥都是一塊足矣讓你們二人喘不過氣的巨石。」

「你……」

「好了，天快黑了，我和十四該回去了。翠紅，讓人送榮妃姐姐回去吧。」

德妃從容的站起身，對上榮妃有些憤怒的眼神，德妃平淡的說道：

「三阿哥如今看著活潑外向，但是……這未嘗不是三阿哥故意藏起了自己內心的情緒。姐姐若是想要三阿哥好好的，最好不要去刺激他。」

德妃說完這話，這才帶著小胤禎離去，母子二人抓著一捧楓葉，笑鬧著在裡面找出最美的一片。

喧囂遠去，榮妃愣愣的看了許久，才有些頹唐的耷拉下肩膀。

「榮妃娘娘，奴婢送您回去。」

榮妃嘴唇嚅了嚅，看著昏暗的天色，沒有拒絕德妃的好意。

一夜好眠，次日德妃一覺醒來，便見翠紅撅著嘴巴，一副生悶氣的模樣。

德妃哪裡見過丫頭這副模樣，便知道她這是做給自己瞧了，不由好笑的捏了捏翠紅的臉：

「前頭十四沖我撒嬌的時候便是這副模樣，怎麼你也和十四一般大小，要人哄著啊？」

翠紅聽了德妃這話，不由嬌嗔了一聲，這才一邊手腳麻利的給德妃梳著頭髮，一邊憤憤的說道：

「主子昨個可是讓文珠去送榮妃娘娘回院子了？」

德妃點了點頭：

「是有這回事，我觀榮妃自皇上呵斥之後，整個人頗有些精神不濟，出來連宮女也沒帶一個，當時天色昏暗，有些放心不下。」

「主子您心善，可是卻不知旁人是懷著心思接近您的！」

翠紅咬著牙說：

「昨個您現在沒多久，皇上便去了那片紅楓林，正好看到了榮妃娘娘！一夜過去，滿園子都知道，榮妃娘娘她復寵了！要是，要是昨個是您留下……」

德妃對於榮妃復寵與否並不在意，只是三阿哥之事她卻是有些關心的。

「榮妃復寵，那三阿哥呢？」

翠紅本以為主子也要和自己一起氣一氣，卻沒想到主子對這事一點都不關心，反倒提起了三阿哥。

但是主子問話，翠紅不敢不答：

「皇上沒說，但是今晨起，皇上讓人傳話請三阿哥去給榮妃娘娘請安。」

「那就是一切照舊了，宮裡還真是麻煩，有什麼話都不知道好好說，還要人猜來猜去的。」

德妃小聲的嘀咕著，卻沒被翠紅聽到。

翠紅這會兒正氣呢，心裡以為榮妃搶走了自家主子的機會。

可是德妃卻不那麼以為。

榮妃身上的斗篷她有印象，加上榮妃整個人確實看著懨懨的，康熙吧，說重情也重情，自然少不得心軟一下。

復寵，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晨霧朦朧，御駕浩浩蕩蕩的朝京城而去。

等到晌午這才堪堪行進了皇宮的大門，聽說太后也從五台山回來了，不過太后憐惜眾人辛苦，吩咐不必請安。

鹹魚攤在永和宮的遮陽傘下，德妃靠著躺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還是自己家裡舒坦！」

小胤禎躺在另一個躺椅上，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捧起一個插著吸管的竹筒：

「哇！是梨湯！」

枇杷露難做，翠紅每回需要用上整整三日的功夫才能出來那麼一小壺。

那日在園子里，德妃大方的分給了榮妃一杯后，今個只能換梨湯了。

不過，小胤禎對此並不挑剔，只要是甜的他都喜歡。

等喝完了梨湯靠在躺椅上，美美的睡了半個時的到午覺后，醒來的德妃只覺得神輕氣爽，隨後便拉著小胤禎將昨日的楓葉都平鋪在桌子上。

「是這片吧，一，二，三，四，五，五種顏色簡直太難得了！」

德妃從裡面撿出一片葉子，仔細的打量著，隨後驚喜的說著，小胤禎也湊過頭來看：

「額娘，漂亮，做標本！」

「別急別急嘛，額娘今個給你做個楓葉標本，改天給你做個葉脈標本，兩個都可漂亮了！」

德妃一面笑盈盈地說著，一面讓翠紅去打了一盆水來，仔仔細細的將葉子清洗一遍，隨後再用干帕子擦去上面的灰塵，這前期工程才算完。

這事本來翠紅等人想要代勞，卻被德妃制止了。

「我答應十四要給他親手做標本，怎麼能假手於人，再說這標本也沒有什麼難度。」

德妃一面擦著葉子，一面也給小胤禎塞了一把：

「寶寶要不要試試看？」

小胤禎歡歡喜喜的接了過來，學著德妃的樣子，耐心的擦拭著楓葉。

那副認真勁兒看的德妃臉上也不由帶上了笑容，小孩子的好習慣都要從小養成，小胤禎如今的專註力這麼強，以後做別的才不費力。

翠紅翠藍等不知道德妃的想法，但也覺得母子相得的一幕分外暖心，只在一旁含笑看著。

等到小胤禎實在有些手忙腳亂的時候，二人這才上來幫一下，但也並不多幫。

而就在德妃和小胤禎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宮人突然來稟告：

「啟稟娘娘，榮妃娘娘求見。」

德妃這會兒正忙了一半，聽了這話雖然有些奇怪，榮妃為什麼會來，但也擺手讓人去把榮妃請進來了。

不是她說，她昨天可算是把榮妃內涵了一通，難不成這榮妃還有什麼受虐傾向不成？才回了宮裡，屁股都沒有坐熱，就巴巴的過來了。

榮妃一進來，也不說話，德妃這會兒也挽著袖子，沒有給榮妃行禮的心思，於是二人就這麼沉默著。

等把所有的葉子都仔細的擦乾淨后，德妃這才特地請出幾本厚厚的書來：

「寶寶，來，放葉子放進來，過幾天幹掉就好啦！」

「好哦！」

小胤禎人小，但是分派的活計也少，早早就已經忙完了自己手上的事，甚至還拿起楓葉擺了可愛的圖案。

德妃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看到桌子上由楓葉擺出來的幾個圖案，不由笑著說道：

「呦，寶寶這拼的是什麼？額娘瞧瞧……這是小白？這個是大鳥，這是大蛇？」

德妃說一句，小胤禎就眼睛亮一下，等到最後小胤禎直接點頭如搗蒜，語氣很是佩服的說道：

「額娘，好厲害，棒棒！」

德妃忍不住捏了捏小胤禎的小臉：

「寶寶也很厲害呀，額娘一眼就認出來了！翠紅，去取筆墨，讓我把十四拼好的圖案拓印下來，等樹葉變成標本也給我們十四原樣裱起來好不好？」

這可是十四做的一件手工藝品，很有紀念意義的！

小胤禎眨了眨眼：

「裱，裱起來？」

德妃揉了揉小胤禎的頭：

「就是像牆上的畫那樣呀，等到寶寶長大，娶妻，可以給你媳婦和寶寶看哦！」

「哇哦！寶寶要！」

小胤禎用力的點頭，隨後還抓著德妃的衣袖：

「也給額娘看！」

德妃忍不住失笑：

「好好好，我們十四最乖啦！」

小胤禎傻乎乎的笑了笑，等母子二人將所有擦拭乾凈的樹葉夾到了書中，便又過去了一刻鐘。

等一切大功告成后，德妃才讓人將那幾本書壓在一個沉重的箱子下面。

「七日之後我們再打開看哦，到時候如果葉子沒有發生捲曲就是成功了！」

小胤禎聽了德妃的話，立刻便扳著指頭記了起來。

等德妃和小胤禎忙完，翠藍這才低聲稟報：

「娘娘，四阿哥說明個就要上書房了，想在此之前和小主子睡一宿。」

德妃看向小胤禎：

「寶寶去不去？」

小胤禎也有些想四哥了，忙點了點頭：

「去噠！」

孩子想去，德妃自然沒有攔著的道理，這邊大手一揮，直接讓翠藍抱著小胤禎朝阿哥所去了。

等小胤禎走了后，永和宮肉眼可見的變得清凈了許多。

隨後，德妃慢吞吞的收拾著方才擺亂的東西，榮妃突然冷不丁的出聲：

「你就是這麼教十四阿哥的？」

德妃這才想起榮妃還在，不由有些奇怪的看了榮妃一眼：

「榮妃姐姐，你還在呀？」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榮妃依舊是獨身而來，方才不言不語的坐在那裡，德妃還險些以為自己旁邊杵了一根木頭。

榮妃：「……」

「本宮一直在這裡！」

榮妃皺眉看著德妃：

「十四阿哥小小年紀，你便教他這些不學無術的東西，難道不怕他將來長大荒廢了課業？」

課業？是指那些通讀一百遍的四書五經之類的東西嗎？

德妃想著，這雖然算是古典傳統文化，可是也要憑著孩子的愛好不是？

畢竟她是皇妃，十四是阿哥，倒是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但是，這話對榮妃說不得。

「榮妃姐姐此言差矣！你看到的是十四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可是如今十四正是年幼的時候，從這一些有趣的事入手，可以大大提升他的專註力。小孩子訓練好了專註力，等將來入學讀書，才事半功倍啊！」

德妃說話時語氣溫溫柔柔，可是卻又很堅定，彷彿她說的便是真理，不容置疑。

便是連榮妃聽了德妃這話，這會兒心中也是相信多過懷疑。

「果真如此？」

德妃重重點頭，一副就差指天發誓的模樣。

榮妃這才移開了目光，又不說話了。

德妃看著榮妃這副模樣，就知道榮妃是有話要說，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可是，德妃也不想慣著榮妃這毛病，這宮裡的人就是奇奇怪怪，有任何事都不願意坦誠的說，總是說三分，藏七分，心累得很。

榮妃等了半天，也沒有見德妃開口，這才自己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今個早上，胤祉來給我請安……」

德妃耐心的聽著，卻不想榮妃直接就不說了。

德妃也懶得張口，只懶散的靠著躺椅，看著不遠處獨屬於故宮的落日。

妖艷無比，令人目眩。

不知過了多久，德妃覺得那夕陽都要換了地方，榮妃宛如擠牙膏一般，慢吞吞的說道：

「那日，你說的話，我過後細細想了一下，似乎你說的是對的，但……」

「似乎？」

德妃挑了挑眉，榮妃忍氣吞聲的改正：

「你說的對，我確實，確實對胤祉要求太嚴格。今晨，那孩子和我對坐了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還是因為當時康熙下令啟程，所以才縮短的，否則榮妃真不敢想象她和胤祉制還要枯坐到什麼時候。

「然後呢？」

德妃托著腮，就差抓把瓜子來看。

「你看本宮好戲？！」

榮妃立刻柳眉倒豎，德妃擺了擺手：

「別，您這話我可擔待不起，這裡是永和宮，我的地盤，三阿哥那是您的孩子！這事吧，您願意跟我說就說，不願意……」

「好了，你聽我說！」

榮妃有些羞惱，半月以前，她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和德妃來聊這勞什子的育兒煩惱的！

這宮中上下，榮妃就沒有幾個可以看的上眼的。

貴妃太假，惠妃太善，宜妃太吵，平妃太傻，小佟妃太傲，宣妃……直接語言不通了好嘛。

這滿打滿算，也就德妃能說兩句了。

德妃坐了一個請便的手勢，榮妃這才咬著唇，閉眼道：

「如果不讓胤祉去讀書，本宮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了！」

「怎麼會？」

德妃對此報以疑惑，榮妃低頭道：

「難不成要本宮和胤祉說哪宮的綢緞多取了一匹，還是本宮新得了什麼綉樣？」

榮妃帶著自嘲的說著：

「本宮，無甚可以教胤祉的。就連，就連你給十四阿哥做的什麼樹葉標本，本宮也不會。本宮除了讓胤祉好好讀書，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和他說什麼了。」

榮妃說著，甚至都有些羨慕德妃。

哪怕只是些奇技淫巧，她也是懂得。

只她方才在這裡坐了這麼久，便能看到十四阿哥被德妃逗笑了好幾次。

榮妃回想起自己和胤祉的相處，似乎那孩子總是一臉正色，未曾有過高興的時候。

「原來如此啊。」

德妃點了點頭，隨後道：

「不會，去學呀，大不了和三阿哥一起學。」

榮妃：！！！

「絕對不成！本宮都多大年紀，學，學什麼……」

榮妃越說越氣虛，德妃終於從躺椅上起身挪到了榮妃身邊，拍著榮妃的肩膀：

「姐姐想學還不簡單？三阿哥總要給您請安，您親口問問，下回和三阿哥見面再說起此事，正好可以驚艷三阿哥啊！」

德妃的語氣莫名帶著些蠱惑，可是榮妃是真的吃，她猶豫的看了德妃一眼。

「來嘛，試試！」

來呀，造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