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鄉的故人
三神界由三位神明創造以來，無數的生命更迭，但總有那麼幾種，哪怕自身消失在宇宙歷史的長河之中，但世間一直留有他們的故事。
精靈作為生命神最初的子民之一，被稱作神明的化身，最純粹的生命體。
它們與生俱來有著和世間所有元素契合的天賦，無數的元素里也自發衍生出獨屬於它們的精靈類別。
等到宇宙間越來越多的智慧生命誕生，精靈肩負起教導，指引他們的使命。
信仰精靈的生命越來越多，世人稱頌——精靈語者。
……
精靈遺址的消息很快遍布了周邊的星系。
星光城的變化一目了然，龐大的星艦不斷落在遠處的港口上，域門成了最繁忙的地方，人潮洶湧，不斷推搡著彼此。
知木帶著九妖來到了枯木老林，一路上兩人沒有談論什麼，九妖簡單詢問了一下星光城的變化，而知木也如實相告。
九妖不太清楚兩人的關係，說是陌生人吧，兩人之間也發生了一些故事。說是朋友吧他們除了知道彼此的姓名之外九妖對知木一無所知。
合作夥伴？九妖想起和知木達成的協議，只好用這個詞為兩人下了定義。
「你出去幹什麼了？」九妖隨口問道。
她知道知木外出是為自己買衣服，九妖洗完衣服之後曾向前台詢問知木的去向，在得知知木去買衣服之後她就回到房間之中，用羅盤細細查看著最新的懸賞。
「買衣服。」知木想起來他還為九妖挑了一件衣服，雖然嚴格來說是服務員替他選的。
他還沒有告訴九妖，知木下意識看了一眼九妖，還是決定回去之後再告訴她吧。
「到了。」
知木停在離當時三人混戰不遠的地方，這裡離正常的森林很近，漆黑的土地逐漸變得鬆軟肥沃。
他一腳踩在地上，眼前的樹木轟然倒塌。九妖往後讓了讓，不想被揚起的灰塵弄髒面紗。
眼前的場景讓九妖瞳孔一縮，只見屍夢斜爬在深坑之中，兩側的身體已經錯位，瞪圓的眼珠朝外凸起，分別看向不同的方向，血液流的遍地都是，滲進土地，改變了泥土的顏色。
九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知木，說起來她還不知道知木是怎麼殺死屍夢的，等看到屍夢幾乎被分割開的身體之後，九妖更加好奇知木的手段。
「怎麼這麼慘？」九妖撇開目光，屍夢錯位的身體上已經能夠隱約看見體內的結構，內臟和腸子已經滑落在了地上。
「他讓我看到了非常討厭的東西，我一時沒有壓住憤怒。」知木淡淡解釋道，心裡那些同伴死去的畫面再次浮現在自己腦中，他暗暗攥緊了拳頭。
因為他知道，那個畫面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現在曈曨已死，剩下的同伴也都紛紛被劃歸懸賞目標，這也意味著他們也可能落到和現在的屍夢一樣的下場。
「屍體變成這樣我帶不回去了，存個影像拿個牙齒或是什麼的吧。」九妖皺眉說道。
知木點點頭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兩人一時都停下了動作，彼此陷入沉默，知木不解的看向九妖，而對方也驚訝的看著自己。
「你不會是要一個女孩子做這種臟活吧？我才幫你洗了衣服哎。」
知木一愣，隨即無奈的跳進洞里，地上的九妖拿起羅盤記錄著影像。
他不在乎屍夢的嘴巴噁心，比這更噁心的東西他也接觸過，幾乎在眨眼間就把屍夢的牙齒拔了下來。
九妖接過牙齒，對知木展顏一笑，哪怕面紗擋住了她的面孔，但那微微彎起的紫色眼睛，妖艷迷亂的光澤讓知木也眼前一亮。
「很漂亮的眼睛。」知木真誠的讚美道。
九妖臉上一紅，立馬收起笑臉背過頭去：「行了，走吧。」
知木點點頭，跟在九妖的身後朝林中跑去。
「你的臀型也很好……」
「夠了你走前面。」
兩人回到酒店已經夕陽西下，星光城的街道之間熱鬧起來，走在酒店的長廊上知木再次遇到了上次戴著面具的兩人。
「你去喚醒之谷嗎？」厭林直接開口問道。
知木看了一眼眼前戴著螺旋紋面具的男人以及他身後頭上扣著麻袋的胖子。
「去，有什麼問題嗎？」知木也不拐彎抹角，想直接詢問對方的意圖。
「希望我們能在谷中相遇。」厭林笑笑，眼神里充滿期待。
「我不這麼想。」知木眯起眼睛，抓起九妖的手朝房間走去。
九妖下意識就想抽出自己的手。但知木的手掌像是鐵鉗，九妖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任由知木抓著。
回到房中之後知木的手中漫起一層藍色的光暈，光芒像氣球一樣膨脹，很快沾滿了整個房間，九妖好奇的看去，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技能。
「這是什麼？」九妖好奇問道。
「一種結界，外面聽不到我們的聲音。」
知木簡單的解釋道，其實不止聽不到，在打開房門之後外人也看不到他們的存在，甚至大多數的感應技能都無法探知他們的存在。
九妖眼神放光，看著星星點點落滿屋子的漂亮光點，心中滿是喜歡。
「我能學嗎？」九妖期切的問道。
「不能。」知木的語氣斬釘截鐵，短短的兩字瞬間斷送了姑娘心中的渴望。
九妖嘟起嘴巴，坐在沙發上：「是因為剛剛那兩個人嗎？」
知木點點頭：「那兩個人非常危險，任何一個你都不是對手，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好像在打我們的主意。」
「是你的主意。」九妖笑笑：「你沒看剛剛在路上，那個變態滿眼都是你，要不是隔著個面具估計都會親在你臉上。」
「胡說八道。」知木皺起眉頭，伸手在買來的包裹里翻找了一番，掏出一件摺疊整齊的黑色長裙，扔給了九妖。
九妖剛想起身發作，但仔細一看扔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女式的長裙，她立馬陷入了疑惑，看著手上柔軟細膩的衣服，抬頭看向知木。
「這是給我的？」九妖輕聲詢問，好像再大一點聲音就會吵醒懷中的嬰兒。
「是。」知木點點頭：「你幫我洗了衣服，這不在協議里，所以這是謝禮。」
九妖沉默下來，雙手不斷撫摸在柔軟如同皮膚一樣的布料上，她還沒看到這件長裙完整的樣貌，也不知道穿在身上合不合適，但已經喜歡上了它。
除母親外沒人送過自己東西，這是第一件。
九妖緩緩把臉上的面紗摘了下來，把長裙抱在自己臉邊。
她望向知木，露出潔白的牙齒對知木露出了她這些年最開心的笑容。
「謝謝你，知木。」
知木愣住了，兒時曙光下對自己展顏的笑臉逐漸和九妖的臉重疊在了一起，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慌忙的移開視線不去看露出面容的九妖。
身旁的世界都安靜下來，只聽到胸膛里撲通撲通的心響。
知木向九妖告知了自己晚上外出的計劃，而九妖也笑眯眯的表示會在房間等他回來。
在自己送給九妖衣服后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對自己的態度好像有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轉，無論跟她說什麼都笑眯眯的。
知木曾離得老遠打量了一眼那件黑色長裙，實在看不出裡面有什麼門道，只好帶著疑惑朝街道走去。
女孩已經脫去了服務員的裝束，齊肩的短髮烏黑亮麗，身上也換上了一件白色襯衫和青色短裙，芊芊白腿露在外面，雪白的鞋尖抵在一起，女孩臉上已經露出了羞澀的紅妝。
「嘿。」知木向前打了一聲招呼，向她走來。
女孩比起工作時含蓄了不少，知木對此表示理解，畢竟工作時面對的不過是陌生人，而私下裡的相處才能看到她真實的模樣。
兩人幾乎把附近的餐廳轉了個遍，迎來夜晚的星光城人聲鼎沸，各種店鋪里都擠滿了從各個地方趕來，希望有幸目睹精靈遺址的遊客。
知木歉意的笑笑：「抱歉，我沒想到所有的餐廳都沒有空位，是我唐突了，應該考慮到的。」
安沐輕輕搖頭：「知木先生晚上邀我出來應該不是單純的想請我吃飯吧。」
知木一愣，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小姑娘心思這麼伶俐：「沒錯，但是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嗎？」
安沐把腕上佩戴的手環緩緩摘下，暗紅色的傷疤露了出來，她沖知木笑了笑：「因為知木先生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我的手腕，在店鋪里的時候也是這樣。」
知木有些羞愧，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沒想到早就被人發現了，也許是因為那是她最在乎的地方吧。
「這是我小時候留下的，我的身子很弱，在我住的地方什麼東西死了，什麼東西就是食物。」
兩人邊說邊走，已經走到了遠離街區的地方，他們朝一處丘陵走去，沿著石梯一步一步走到了最高處，安沐站在了一塊大石頭上，夜晚的微風拂動了她的短髮和青裙。
「我不想淪為食物，就只好拚命的活下去，但我搶不過那些比我稍大的孩子。但我足夠耐心，在他們熟睡之後我會偷走一些剩下的食物，就靠著一點一點的偷竊，我活了下來。」
「但是光是有吃的還不夠，我們還要從那些奴隸販子手中逃走，他們是最可怕的人。」
安沐輕嘆一聲：「但沒有小孩能從他們手中逃走，那些刺進肉里的鐵絲無論是誰都會臣服，除了有一個孩子。」
知木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呼吸逐漸變得急促。
「誰？」知木努力壓抑自己顫抖的聲音。
「一個比我大幾歲的男孩，他在我們面前逃了出去，跑向自由。」
她轉頭看向知木，忽然釋懷的笑了出來：「在知道你是從藍星過來的人後，我本不願意告訴你這些事情，因為我也生在那裡，像你這樣的富貴人家是怎麼看待我們這些奴隸的，我心裡知道。」
知木咽了下口水，小心的走向安沐，雙手因為緊張攥在了一起：「你不怪他嗎？那個逃走的孩子，就這樣離開，扔下你們不管。」
安沐緩緩搖頭：「剛開始我也埋怨，但後來我明白了他並不是對我們毫無幫助。」
「不是嗎？」知木聲音帶著顫抖。
安沐看向星光城，艷麗的光芒糅雜在一起，迷亂了遠離繁華的人。
「他給了我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