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懸賞
宏偉灰暗的大殿里，六根高聳的石柱拔地而起，明明是在房屋之中，抬頭望去卻是一片雲霧繚繞，宛如仙境藏在其中。
「你早該在他們離開前阻止的。」
雲霧的下方兩個男人互相爭辯，好像在為一件事責備著彼此。
「你是聖所的門將。」
兀爾德背著雙手，華貴的白色長袍包裹身體，頭上摻有白絲的頭髮被打理整齊，他的眼睛如鷹般銳利，下巴上的鬍鬚顯得更加嚴肅。
與他相比，知木只是個毛頭小子。
「在聖所說清楚事情之前我難以下達命令。」
知木皺著眉頭，他的臉上也有一絲不喜。
「你在質疑聖所的決定？不管是什麼原因，私自離開聖所前往下界就已經犯下罪責。」
兀爾德在知木身旁踱著步子：「你身為他們的教習，總該負些責任。」
知木抬頭大喊：「我願前往下界，把他們帶回來。」
雲霧中沒有聲音。
兀爾德看向知木，臉上帶著嘲諷：「智者對你失望透頂，你是該把他們帶回來。」
兀爾德語氣一頓：「暴露光元素的秘密是聖所最大禁忌，他們在下界多待一天，這個風險就會不斷增加，我給你一年時間。」
他看著知木，臉上沒有表情，好像在闡述無關緊要的事情：「一年之後，我會親自帶領軍團下界執法，到那時…」
「你也將被視作叛徒！」兀爾德的聲音回蕩在大廳，空中的雲霧也被打散。
一陣沉默，雲霧晃動，六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異口同聲的說道。
「可以。」
……
百年前的穆星曾經爆發過一場大戰整個宇宙都被這場旋渦牽動，強大可怕的魔女在穆星現身，沒有人是她們的對手，於是有人求助於聖所。
聖所的加入沒有讓這場鬧劇儘快結束，就像正義一方互相攙扶，魔女也學會了拉幫結派，越來越多的人和勢力加入其中，鬧劇變成了戰爭。
當時擔任光天使軍團總教官的曈曨，被世人稱作宇宙中最為強大的個體，她在那場戰爭中也擔任著戰場的總指揮。
從那之後知木隱隱感覺到了她的改變。
所以這次的下界之旅，他下意識地選擇了穆星作為自己第一個落腳點。
宇宙間星際的穿梭依靠每個區域的域門，距離越遠，穿越域門的風險和副作用也就越大。
到達穆星的方法很多，從宇宙中心直接跨越過來是最不明智的一種。但是知木為了節省時間還是選擇一次到位，這並不是魯莽，而是對自己的實力抱有信心。
域門的穿越並不順利，知木在到達穆星的瞬間就覺得頭暈目眩，踉蹌著倒在了地上。
「看哪，又一個軟腳蝦。」
域門的衛兵身上肩負的職責和任務並不多，枯燥的工作中，嘲笑那些一出域門就露出醜態的人是他們所剩無幾的樂趣了。
兩人把知木抗在肩上，扔到一旁的擔架上。穿越域門而暈倒的情況並不少見，幾乎每十個人當中就會出現一個，因此各個地方的域門所在都會有一定的醫療和防護手段，穆星也不例外。
知木微微睜開眼睛，如夢幻般不斷晃動的青色域門展現在自己眼前。他提不上任何力氣，域門的長距離傳送好像吞噬了他身上所有的能量。
這太不對勁了，作為光天使，其必備的就是體內蘊含光元素。無論身體多麼疲憊，光元素總能最先察覺，並給身體提供大量的生機。
但是現在他的體內空空如也，光元素好像憑空消失了，知木的疲倦和眩暈感沒有絲毫好轉。
發生什麼了？知木開始回想自己在動身之前發生的種種，思緒忽然停在了在自己跨越域門的前一刻，兀爾德的手拍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刻。
是兀爾德嗎？為什麼……
黑潮般的倦意從眼前湧來，知木難以抗拒又沉沉睡去。
……
知木醒來已經是傍晚，橙黃的晚霞燒遍了天空，鳥群低低的結伴飛過。寬大臃腫的拱門還立在那裡，原本青色的能量波紋隱隱透著幾分幽蘭。
還在聊著散天的兩個守衛，他們的耳後爬上了兩根細細的紋路，發著微光。那是靈紋，穆星人的標誌，有人認為穆星人掌握元素的秘密就藏在靈紋之中。
正聊著天呢，稍微年長的那個守衛瞥見了緩緩起身的知木，兩人走到知木身前，伸手把他攙扶了起來。
「小夥子不錯啊，你是第一個醒的。」年長守衛笑笑，眼神里透出欣賞。
知木朝身邊看去，兩側都整整齊齊的睡著十多個人。看著看著，知木疑惑的打量起一個離自己不遠，體態肥碩，長相誇張可怕，身上布滿鱗片的沃土人。
年輕守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哦那是沃土人，他們不像自己長得那樣可怕，不吃人你放心吧。」
知木當然知道沃土人心思細膩，彬彬有禮。他只是疑惑這個沃土人為什麼選擇通過域門趕路，他們的種族非常不適應域門的空間波動，有些嚴重排斥者甚至會重病不起，丟掉性命。
「你是哪的人？」年輕守衛又問，他並不是在詢問知木從哪裡來，而是好奇他的種族。
「我也許是穆星人。」知木打趣道，穆星人和人族長得很像，除了靈紋之外外表沒有區別。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相視一笑：「你不是，穆星人不會離開他們的母星。「
年輕守衛臉上充滿驕傲：「我們的星際代理也都是在穆星土生土長的外族人。」
確實，知木仔細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緣由。穆星人的靈紋與穆星的生態連接，這不僅為他們提供得天獨厚的元素天賦，也限制了他們。離開穆星的環境，他們的靈紋會因為適應不了逐漸枯萎，穆星人也會死去。
聖所和魔女的那場戰爭改變了穆星的生態環境，無數的穆星人因為生存環境的劇變死去，而存活下來的穆星人與天地的連接也不像自己的父輩們那樣優秀。
「為什麼來穆星？」年輕守衛好奇的問道，心中期盼著從他嘴中說出穆星的美好。
「來找人。」知木淡淡說道：「我和同伴走丟了，我覺得他們會來這。」
三人又淺聊了兩句，兩人贈送給了知木一份這周邊的地圖，又簡單介紹了周圍一些需要注意的細節，彼此告別離去。
穆星的夜晚比白天長上將近一倍，漫長的時光中，夜晚逐漸成為了穆星的主角，狂歡也在夜幕到來后開始。
窗外的喧囂聲越來越大，無數的種族紛紛來到街上，這裡是距離喚醒之谷最近的城邦，他們都搶著想要一睹森林蘇醒那一刻的壯麗景光。
知木坐在酒店的床鋪上，房間內的一切裝飾都取自花草樹木，連睡覺的床鋪都只是一座巨大的樹墩。
但這些知木都不在乎，哪怕現在的街上正在殺人放火，他也無法顧及。
知木正在竭盡全力衝破體內的封印，封住光元素幾乎就是拿掉了他的雙手。與它相處十數年，忽然失去光元素導致自己對一切都感到陌生。
破除封印的計劃以失敗告終，他找不到限制自己的源頭，無從下手。每次自己聚集力量想要在體內尋找異常的時候，維持精力就越困難，消耗也會越劇烈，甚至無法堅持兩個時辰。
不過雖然自己無法使用光元素，但也不意味知木變得束手無策，光天使軍團的教官幾乎對所有可學習的技藝都略有了解，甚至有些比起光元素更加得心應手。
那麼現在要做的就是打探情報和磨練自己已經有些生疏的各項能力。
知木打開守衛送給自己的地圖和指導圖冊，開始精心挑選符合這兩個要求的對象，他的手指不斷在地圖上划動，最終停在了一個被特別標記的地方--星際協會。
星際協會是個利民組織，由幾個德高望重的星球主導，成立的服務於所有宇宙智慧種族的綜合性組織。
協會負責的項目很多，除了維護治安以外，他還會在大廳內公布被協會認定為恐怖分子或是極具威脅性的人物名單，並提出懸賞，很多人和組織也以此為生。
知木首先要知道的是下界普遍的情況，並以此基礎上判斷自己的同伴有可能的去向。並且他也想藉助懸賞，複習一下自己掌握的技巧，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他能低估任何人，不會低估自己的學生。
而與此同時的穆星協會懸賞大廳，公示犯人樣貌的顯示板上，忽然冒出了多個只有姓名的a級懸賞，他們懸賞金額極高，遠超於同等級的懸賞。
吵鬧的大廳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紛紛看向顯示板，吞咽口水的聲音離得老遠也能聽見。
大廳的一角，帶著面紗的妖嬈女人正在跟自己的接待談著任務詳情，看見大廳上懸賞的改變她忽然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盯著懸賞下的數字。
「天哪，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九妖喃喃咋舌。
接待她的人也是一個俏麗的姑娘，她轉身看了一眼九妖驚嘆的東西，微笑道：「那些也是你能接取的任務哦，要不要考慮一下。」
九妖聳聳肩膀：「我為這個任務準備了很久，下次再說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不久，也有個人看上了她正在執行的任務。
血石蘊含著龐大的生機，而這項任務上描述的血石明顯算得上上品。知木才不管已經被人領取的懸賞其他人不能干涉，他必須藉助血石的強大生機幫自己衝破封印。
看著那些熟悉的姓名在大庭廣眾下被列為懸賞，知木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他最擔心的，就是能夠報出他們姓名的人肯定來自於聖所。
自己必須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