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

老乞丐

按平時,此時天際應該會泛起魚肚白,可一夜的連綿細雨到現在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只是雨滴變細了,天上的陰雲依舊遲遲不肯散去。

陳三狗身上仍舊塗抹著「暗香草」,踉蹌地往「人堆」走去,昨夜之事仍在腦海中縈繞著。細雨不斷敲擊著這染紅的泥土,血色的輕霧裊裊升起,本就白霧氤氳的雲溪村,此刻顯得半白半紅,格外詭異!

陳三狗跪在「人堆」前,黯然神傷,染紅的雨絲落在菱角分明的臉龐順著下顎滑下,望著眼前那些熟悉的臉龐,雖說平日交集不多,可自小在雲溪村長大,說完全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鐵樹啊,在這世間我就你一個兄弟,如今你離去了,往後歲事,我該說與何人聽啊!鐵樹,你放心,我估摸著翠花也是同意的,我將你們放在一起吧,也算兄弟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說完陳三狗摸著陳鐵樹的臉龐,似要把這面容刻進內心深處。

陳鐵樹望了望這天,然後站了起來,又望向那仙人石像,喃喃道「何為仙人?這就是傳聞中的仙人嗎!我將村民全都埋在你的眼前,你也看看這世間仙人為何!」說完回過身,背起陳鐵樹的身體往仙人像方向走去。走在石板上的陳三狗,那不算強壯的身軀此時堅定有力。

晌午,細雨依舊絲絲落下,仙人像下遍地的墳包,陳三狗拿著鏟子最後拍了拍墳土,此刻陳三狗身上衣服早已染紅。陳三狗脫掉上衣,爬上仙人像手臂上坐著,拿著血衣在仙人像胸口提上「雲溪村村墓」血字在雨中竟然沒有絲毫脫落。陳三狗寫完,跳了下來,就站在仙人像腳下看了看墳包,然後往村子裡面走去。

哀莫大於心死,陳三狗來到平常取水澆地的小池塘坐下,捧水洗了洗臉上的血跡,泛紅的池水微微蕩漾。陳三狗望著水中的自己,怔了怔。陳鐵樹的模樣不時地在陳三狗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喃喃道「鐵樹,你放心此仇我定會想辦法報了,幻天宗!此生必踏平之!」說完,抬頭望了望那菜地,那來菜地的幽徑旁,那倩影恍若昨日,平日陳三狗一直都知道陳冬語經常會躲起來看著自己忙活。想到此處陳三狗思緒萬千「事已至此,既然能踏入仙途,也是極好的結果了吧!」

水波依舊,忽然池塘中心捲起小漩渦,一種不知如何形容的紅光泛出。陳三狗見狀感到異常,連忙站起身,準備離遠些觀察,這時陳三狗似被紅光拉住,身體浮空慢慢往漩渦中心拖去,就在快到中心點處時,紅光迸發,眼前一紅,就失去了意識。

陳三狗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醒來時已身在岸邊,身邊多了一卷無字玉簡,陳三狗揉了揉雙額,坐了起來,驚訝地發現,這無字玉簡正在迅速吸收著整個雲溪村的血液!玉簡旁放著一張牛皮券,上面寫著:吾修行千年,此物吾在秘境所得,尋索幾百年而不知所用,今吾因修行遇到瓶頸,故而離去尋找機緣,此物便留在此處靜待有緣人吧!-雲溪子留字。

陳三狗靜靜地看著這雲溪子所留玉簡,玉簡仍在不斷吸取著整個雲溪村四周血液,越發泛紅,極為詭異!不多時,無字玉簡停止了吸收血液,雲溪村村民所留下來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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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了蹤影,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陳三狗慢步向玉簡移著,突然玉簡紅光再次發出,玉簡在空中浮了起來,周身原形全都化作紅光碟旋了幾下,徑直朝著陳三狗衝來,陳三狗來不及躲閃被那紅光包裹周身,沒有絲毫的感覺。

紅光慢慢消散,陳三狗張開雙手,目視周身,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心裡狐疑不定,忽而,陳三狗腦海中浮現五個字「九星嗜血決」。

「這是什麼奇特物品,怎麼腦子裡不時浮現隱元星,洞明星,搖光星.......等一些聞所未聞的星宿呢?」陳三狗疑惑地說道「『九星嗜血決』又是什麼功法?怎麼我能清晰感受道自己每一滴的血液流動呢?」陳三狗想了會,嘆了口氣說道「算了,反正現在搞不清楚,還不如想想現在該怎麼辦吧,怕是要離開這雲溪村了」回望至此,皆是過往。

綿延細雨終於停了下來,天空漸漸放晴。

陳三狗提著些許衣服盤纏,走到了村口墳堆邊,望著這些墳堆說道「鄉親門,此去不知何時,還能不能再回到此處,我也不知道,如果可能,哪怕極小的可能,我都會為鄉親門討個公道,這世道本不該如此!鐵樹啊,我不在這些日子,你就負責保護好鄉親們啊,你也長大了。」說完準備離去。

「唉,還是來晚了一步!造孽啊!這好心怎麼成了殺人的刀了呢!」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說話之人衣衫襤褸,一副乞丐模樣。

陳三狗沿著聲音,來到了乞丐身邊,陳三狗認出這正是上月來村的老乞丐,怒聲問道「你是不是幻天宗口中所說的邪人!你是何居心,傳我村人邪法!」

老乞丐看看了陳三狗,凌亂的頭髮蓋不住那眼中泛出的精光,正聲反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傳法決目的本就是報答村民施捨之恩,我何錯之有!雲溪村村民利用此法生存,又何錯之有!幻天宗所為,少年,你以為是對是錯?」

陳三狗,想了下,老乞丐所言非虛,但事已發生,源頭無論對錯,終究還是錯了,大聲說道「我不知幻天宗對錯,總有一天,我會用我的雙腳踏平幻天宗,可如果不是你傳此邪法,我雲溪村怎會遭此劫難!」

「哈哈,邪法!這世間功法,哪裡有正邪一說,如手中刀,是生是死還不是人的意念之間?少年,你說說這功法法效如何邪門了?能在深山之中,野獸之間存活下來,此為邪法?!」老乞丐笑著說,意味深長地看著陳三狗。

陳三狗,一時語塞,老乞丐之言如洪鐘般震懾著陳三狗的內心,是啊,村民修習此功法,何錯之有!

老乞丐見陳三狗沒有說話,疑惑地問道「少年,與老夫說說,你是如何從此劫難中存活下來的?」

陳三狗,除了池塘邊發生之事,沒有掩飾地將昨夜遭遇都說了出來,神色落寞。

「唉,或許事冥冥天意,少年,此幻天宗雖比不少修仙大派,可作為凡人,要想報仇,難如登天吶,不如跟隨本座修習,銷聲匿跡,修成之後能否報仇,可就看著天嘍」老乞丐聽完陳三狗的敘述,沉聲說道。

陳三狗從老乞丐言語中,得知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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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修鍊之人,或許正是幻天宗所說的鬼道中人,不由警覺起來,警惕地說道「你是何人,莫不是那鬼道中人?」

老乞丐聽后,大笑起來「鬼道如何,魔道如何,仙道又如何,殊途同歸,你因何而踏上修鍊之路,便是你的道,如果初心不正,仙魔鬼又有何區別?」

陳三狗似懂非懂,也覺得老乞丐說的有那麼一絲的道理,思緒了幾下,不禁問道「敢問老者何人?」

老乞丐目視遠方,彷彿往事皆如雲煙,輕聲說道「一切都過去了,自從那場大戰之後,我已不是我了,我的名號不知比知更好,以後如果你有機會踏上修鍊之路,到了那個層次,你自然會知道我的。你只須知道,我正是修仙者口中的鬼道中人,也是那幻天宗所追尋之人!」

老乞丐沒有理會陳三狗,接著自顧自說道「雲溪村眾村名雖無過錯,可遭此劫難,種果因我,雖有渡你之心,可發生此事,你面對我也怕是無法精心修習,這樣吧,當年我遊歷世間,救了一個修仙者,那人不知我何身份,留有信物與我,現如今在一個修仙宗門為長老,宗門不大,甚至在這大陸上沒有什麼名氣,可正是如此,倒也適合你忘卻前塵,精心修習。我修書一份,你帶著此信物便可以拜入此人門下,你意下如何?」

陳三狗作為凡人,從小大人們的口口相傳,自然不會對鬼道,魔道有什麼好感,即使發生如此變故,仍然認為是幻天宗濫殺無辜,便鄭重地回答到「那就先感謝老前輩了,如若有一天修習有成,定不會忘記老前輩之恩!」

老乞丐聽后,笑了笑,不知從何處出來的一塊璞玉與一件書信,漂浮過來,陳三狗接住璞玉與書信,雙手朝著老乞丐作了作揖,以表感謝。

「少年,雖不知你名號,你我有緣,我多年前尋得一枚丹藥,此丹藥品級我亦不知,只在獲丹之處得知有洗筋伐髓之效,與我無用,便贈予你了,另外這是幻天宗所苦苦尋法決『控魂決』,『定神決』只是這法決里的皮毛之法,此法決為我所創,我也沒有修習到至深處,所以你也視情況修習吧,切記,無論何道,萬萬不可外泄,此決也曾有他的故事,不然我不會淪落至此。」老乞丐輕聲說道,丹藥法決也遞給了陳三狗。

老乞丐看著神色發獃的陳三狗,接著問道「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陳三狗面對這些完全沒有接觸過的物品,愣了愣,知道眼前這些皆是至寶,是面前這前輩的心血!回過神來連忙說道「謝老前輩,小子叫陳三狗,我踏平幻天宗之後,定會傾盡所有,好好報答老前輩!」

「哈哈,陳三狗,名字夠霸氣!老夫記住你說的話了!」老乞丐笑著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轉身離去,身影如雲煙般消散。

陳三狗看著這消散的輕煙,定了定神,然後眼神堅定地離去。

不知因何起,不知因何落。人在霧中行,仙在雲中走。

一道洪鐘般的聲音傳來,正是那老乞丐的聲音

「陳三狗,幻天宗目標太小,人在道中,應當心比天高,不管天道如何,只需向心而行,足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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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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