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倔強的少年
又沒成功么？
秦陽睜開眼，望着石塊壘砌的屋頂，滿臉頹然。
人族的修鍊之路，永遠只能寄託於祭靈的福蔭么？
疲憊感襲來，稚嫩的面龐，更顯無力的沮喪。
「噗通！」
「爺爺，您就再給秦陽一次機會，讓他再參加今年的祭靈賜福吧……」
正當秦陽滿腔不甘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雅姐？
秦陽迅速從硬實的石板床翻身爬起，輕輕地打開木門，朝着屋外空曠的石屋大廳看去。
入眼便是看見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二八少女，正跪在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面前，滿懷懇切的虔誠請求。
少女一身粗製布衣，烏黑長發紮成馬尾，清爽利落的打扮，彰顯出幾分英氣。
雅姐又在懇求族長爺爺照顧自己么？
並不陌生的畫面，讓秦陽的心，不住地羞慚。
「他已經參加五次了，小雅，你應該明白，繼續下去也沒用的！秦陽早已被祭靈摒棄，即便他堅持再多次，祭靈都不會為他賜福的。」
鬚髮皆白的老者坐在石椅上面，對少女的懇求感到無奈。
我這一生，就註定了無法修行么？
秦陽眉頭緊蹙，扶著門框的手，緊攥了起來。
在這個蠻荒時代，人族想要修鍊，必須供奉祭靈，獲得祭靈賜福。
「況且，即便爺爺同意，秦村的族人們，也不會再准許。」
老者無奈的神情，顯露出難色。
「是因為秦陽的父親？」
少女黛眉微蹙，面色凝重。
父親？
秦陽一怔，那個素未謀面，只知其名的親人？
老者微微頷首，不置可否。
「這不公平！」
少女憤然起身：「秦陽跟他父親從未謀面，他們父子之間全無聯繫，我們怎麼可以因為他父親做下的錯事，就扼殺了他的努力？」
人族逆種的兒子，就這麼不受待見？
秦陽扶著門框的手，攥得更緊。
「父債子償，這是大荒人族一直以來的規矩。」
老者搖頭嘆道：「更遑論，他父親當初背離人族，對秦村帶來的損失太大了，族人們對他的態度便不得不鄭重起來。」
父債子償么？
秦陽頹然低頭，自己這輩子就要永遠活在父親的影響之下？
「可你們是在扼殺人才……」
少女憤慨辯駁：「沒有祭靈賜福，秦陽就能將身體素質鍛煉到不輸我們這些開靈幾年的同輩。」
「甚至在知道自己可能無法開靈的情況下，日復一日的堅持尋覓其他開靈的辦法。」
「即便每次累得昏厥，也不輕言放棄。這樣的人如果能夠開靈，未來必然會帶領秦村走向繁盛。」
原來自己的努力，都被雅姐看在眼裏。
秦陽眼眶泛酸，偌大的秦村，真正關心自己的，只有這個少女。
「他父親也是人才，秦村百年難遇的。更也是秦村有史以來，唯一一個走出大荒的……」老者幽幽嘆息。
可那樣的人才，最終卻與人族對立。
「我……」
少女仍想反駁，但話沒出口，身後的房門突然被用力拉開。
「雅姐，別再為難族長爺爺了……」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少女。
「秦陽？你醒了？」
扭頭看清秦陽自門內走出來，少女急忙起身迎了過去。
「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
秦陽感激一笑：「雅姐的照顧，我很感激。」
少女多年的照顧，他一直都記在心裏。
「你都叫我姐了，做姐姐的，怎麼能不照顧自家弟弟？」少女不以為然的輕輕搖頭。
少女的話，讓秦陽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雅姐的恩情，秦陽這輩子都會牢記。但族長爺爺的難處，秦陽也能理解。」
秦陽展顏一笑：「秦村是族人們的秦村，不是族長爺爺，也不是秦陽和雅姐一個人的秦村。所以，很多決定，便需要族人們一起商討。」
「五年以來，族長爺爺每年都力排眾議，堅持讓秦陽參加祭靈賜福，平白浪費了不少祭品，這已經是犯了忌諱。今年，便不能再讓族長爺爺難做了。」
多麼明事理的孩子啊……
老者端詳著秦陽稚氣未脫的面龐，心底不住喟嘆。
「族長爺爺，秦陽給您添麻煩了。以後，不會了。」
秦陽朝着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便走。
「秦陽，你去哪？」
少女臉色一變，急忙叫住了秦陽。
少年今日的情緒，很不對勁。
「進山！」
秦陽扭頭，看向少女笑道：「秦村的祭靈不認同秦陽，那秦陽就去大荒裏面，尋覓新的祭靈。」
唰！
秦陽的話，讓得少女的臉色更是劇烈變化。
坐着的老者，也是站了起來。
「秦陽，你瘋了？」
少女閃身，擋住了秦陽，厲聲斥道：「大荒裏面環境險惡，猛獸凶妖肆虐泛濫。開靈多年的修鍊者進去都會險象環生，你一個還沒開靈的普通人進去，不是找死嗎？」
老者都是神情凝重了起來，也是急忙開口規勸：「秦陽，別衝動！」
面對着爺孫倆的勸阻，秦陽坦然搖頭：「族長爺爺，我並沒有衝動。這個決定，我很久前就已經深思熟慮。」
說完，秦陽扭頭看向少女笑道：「大荒裏面固然兇險，猛獸凶妖肆虐泛濫。但，祭靈不也是猛獸凶妖轉變而來的嗎？」
人族供奉的祭靈，都是猛獸凶妖死後，真靈不滅，得到人族的香火願力加持，從而復甦靈性意識的產物。
因此，本質而言，祭靈跟猛獸凶妖並無差別。
甚至某些強大的族群，更是選擇供奉一些活着的強大凶妖。
「那不一樣！」
少女用力地攥住秦陽的胳膊，急聲斥道：「沒有經過香火願力洗禮，猛獸凶妖都是凶性難改的。你貿然前去，是不可能得到牠們的認同，只會淪為牠們的血食，被一口吞吃。」
這個道理，自己又哪會不明白？
秦陽無奈搖頭：「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可是這個機會，會讓你付出生命做代價。」少女怒斥。
「那又何妨？」
秦陽迎視着少女憤怒的眼眸，認真地道：「卑微苟活得毫無希望，那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兩樣？」
少女一怔，愣愣地看着秦陽。
這個少年，一如既往的倔強。
「雅姐，讓我去試一次吧！」
少年堅決的態度，讓少女的心，深感觸動。
緊攥著秦陽胳膊的縴手，慢慢地鬆了些許力道。
秦陽再不停留，掙脫少女的縴手，決然而去。
少女望着秦陽的背影直至消失，無法回神。
「小雅？」
老者上前，輕聲呼喚。
少女扭頭，看向老者，茫然詢問：「爺爺，除了祭靈賜福，人族就真的再無出路？」
老者一怔，沉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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