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菜市口

「謝大人！」

聽著鰲拜任命他為親軍營統領，葉塵心神多少有一絲起伏，連他的確切出身都沒有調查清楚，就敢如此用人不疑，

不過世俗權勢再大，也是鏡花水月，一旦主線任務失敗，就會被人像白紙上的墨點一般輕輕地抹去，不留一點痕迹，

所以，當前重中之重是救下庄氏一族的性命，這事容不得半點差錯，無論男女老少，一個都不能死，誰敢在這上面跟他過不去，那就是殺身之仇，不死不休，

另外，葉塵估計要是能將那被牽連的數百人都救下來，任務獎勵也許會發生變化，不過，正如鰲拜所說，他已經將話放出去了，再讓他改口，不太可能，這得要一個絕妙的契機，

……

次日早上，順天府及九城巡防的官兵四處奔走、戒嚴，只因午時三刻，將於菜市口處決明史案主犯湖州庄氏的族人，

告示於三日前就貼佈於京城大街小巷，一股沉重壓抑的氣氛繚繞於眾多漢人的心頭，

……

京城的菜市口，是平日處決重犯的刑場，每年秋決，也是在此行刑，長年累月之下，這兒多了一股股陰暗冰冷的氣息，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似乎還能聽到一些怨魂哭嚎的怪聲，

而且，就算是白天，也有一些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人往那一站，甚至靠近一點，就會感到一絲絲刺骨的寒意，時間待久了，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壯年也不免大病一場，整個人消瘦一圈，

此時，菜市口被木柵圍了起來，一隊隊兵卒把守著各處要道，這些兵卒個個筋骨強壯，血氣雄厚，渾身充斥一股股陽剛血煞之氣，

這兵卒是鰲拜從步軍營抽調過來，臨時充當護衛，並不是刑部與順天府那些老爺兵，只會欺負普通老百姓，

步軍營也就是步軍統領衙門，統領正是九門提督，是從一品的武將官職，掌管著京師警備防衛，負責京城的九門護衛，及巡夜，緝捕，禁令等一系列事務，旗營與綠營兩營兵馬，共三萬兩千多人，

上至統領，下至兵卒，個個都是百戰餘生，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精銳，

不過，就算如此，外邊的人群依然感覺有絲絲詭異地陰冷之氣飄出來，身上的血液似乎一下被凍僵了，整個人也變得木訥起來，

於此，場中的邢台上，杵著數十個**著上身，雄壯魁梧的大漢，大漢手持一柄柄寬厚的大刀，身上瀰漫的煞氣，比之那些兵卒，更強盛倍許以上，正是行刑的劊子手，

這些劊子手十數年來積聚的煞氣，不止能讓小兒啼哭，大人失禁，更是百邪避易，往那兒一站，方圓十數米內，定然不會有一絲髒東西，

因此，這些人身邊沒有一絲冷意，陽光照射下來，也沒有半點陰影的地方，

……

隨著時間推移，菜市口外邊的人多了起來，多是尋常百姓，看著裡邊的情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少人眼神里更是流露著憤怒與悲哀，

「風，待會行刑時，天地會的人會來截法場，記住見機行事，不要戀戰！」

被稱為『風』的人，正是那個白眉男子，男子點點頭，神色凝重了起來，「這數百個士兵雖然氣血旺盛，煞氣盈沸，但是單對單，遠不是你我的一招之敵，就怕結成陣勢，那就有點麻煩了！」

「這次主線任務突然發生變化，一定是有人殺了劇情世界的絕對主角，究竟誰那麼大膽，敢這麼亂來，要是讓我知道的話，哼！」赤眉男子眉間纏繞的火氣一下大漲，幾乎有若實質，灼燒得空氣噼啪作響，

「這事以後再算！」白眉男子神色也是不渝，「雲，當務之急是要加入天地會，完成任務！」

聞言，赤眉男子深吸了兩口氣，將火氣壓了下去，

……

又過去大半刻鐘，人群突然出現一陣騷亂，卻是法場外來一隻隊伍，數十個強壯雄武的侍衛開道，一頂八抬大轎隨行，

「是他！」赤眉男子眼尖，發現轎子旁有一人，器宇軒昂，穿著一身侍衛服飾，那人似乎察覺到什麼，視線轉了過來，與之對上后，嘴角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

「他怎麼混入鰲拜府的？那個雄壯男子呢？」白眉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奇異，難不成割掉辮子，不止不用砍頭，還能穿黃馬褂！

不錯，葉塵這會穿的正是一身黃馬褂，為有清一代，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吳之榮！」目光流轉，白眉男子視線停於轎子左前方十步外的一個中年男子，臉上流露几絲強烈的厭惡，腮幫子牽動了幾下，發出咯咯的聲響，卻是恨得牙根有些痒痒，

以數百條人命來鋪墊自己的一步升遷之路，此等喪心病狂，忘恩負義之人，確實不免為人所惡！

葉塵第一次見著吳之榮時，也是殺氣四溢，若非鰲拜阻攔，這傢伙不要說官復原職，早就比莊家的人先一步去了地府，

不過這也讓葉塵心中一動，鰲拜此舉，並不是真的喜歡這個吳之榮，相反，他臉上一些細微的神情變化，是十分厭惡此人，

這是帝王心術中君子與小人並用之道，君子如水，小人如油，自是要兩者俱用，相互調和，

這是鰲拜昨日早朝回來后發生的變化，否則區區一個吳之榮，又何必在乎！

「好雄渾的血氣！」赤眉男子突然發出一聲輕嘆，

隨著那數十個侍衛走入刑場，一道道熾熱如火爐的血氣瞬間就將場內的陰暗氣息席捲，就連刑場外的人群也感覺一股暖流拂過，身上的寒意一下被驅走了，

轎子一落下，吳之榮便殷勤地掀開帘子，鰲拜大步走了出來，向正上方的座位走去，

過了一會，一陣鐵鏈震動的聲音響了起來，數十個身穿白衣，頭髮散亂的男女於兵卒的押解下，踉蹌著走了出來，於邢台上跪了下來，

見此，葉塵心中念頭還未升起，身子一動，就想衝下去救人，不過下一剎那，這股衝動就被他壓了下去，

功力不純，心意與筋骨血氣還是沒有真正地契合，葉塵心頭暗嘆時，口中又舒了口氣，這會他已看清這囚犯的面容，多是青壯男子，並不是莊家的族人，

時辰緩緩過去，太陽散發的光熱也越來越強烈，午時三刻即將臨近，

「行刑！」時辰一到，鰲拜就拿起盒子里的令符，丟了下去，

「來了！」令符一扔下，外邊兩個男子便是神色一緩，

於此，法場周邊響起了一道道清朗的長嘯，嘯聲滾滾，至少傳出數百米之遠，

「天父地母，反清復明……」

嘯聲未停，數十道身影從法場周邊屋頂，小巷，街道，騰躍衝殺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