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為愛做0才偉大。」

簡舒華正式在S市辦公的第一個周六，獨自開車去了趟位於景苑區的一家私人醫院——中寧醫院。

他在前台出示了行程碼，登記量體溫后拒絕了導診的服務，輕車熟路拐進了二樓一間辦公室，才一推門就聽見裏邊的人說：「我看見那輛英菲尼迪就知道是你。」

簡舒華笑笑：「看來我下次要換一輛車來。」

對方「哎」了一聲：「你勝負欲也太強了吧？」

他穿着一件白大褂，胸前別着一個寫着「李瑞安」字樣的名牌。白大褂里套著白色條紋的襯衫與灰色西褲，鼻樑上架著一副與簡舒華的十分相似的銀邊眼鏡，髮型梳得過於精緻以致於不像個醫生，倒像是正在拍偶像劇的醫生演員。

簡舒華把西裝搭在了李瑞安背後的衣架上，他今天沒穿三件套，只是一身休閑款的西服里套了件粉色的襯衫，將他本來就很白的膚色襯得更嫩了些。

「這一年裏有什麼感覺嗎？」李瑞安問他，人已經往外走，「我借了個B超室，就隔壁。」

「沒什麼感覺。」簡舒華說。

隔壁的B超室里空無一人，簡舒華在檢測床上躺下來，不等李瑞安發話已經把襯衫掀了起來，露出肌肉緊實的腹部。

「內褲拽一下吧，」李瑞安看了一眼，「腰有點高。」

他將冰涼的耦合劑擠在簡舒華的腹部，隨後將超聲探頭放上去。

過了一會李瑞安將探頭拿開，扯了紙巾擦去簡舒華腹部的耦合劑：「沒什麼問題，跟去年一樣，你前兩天的其他體檢項目結果也出來了，非常標準。」

簡舒華站起來整理好褲子，看着李瑞安問道：「如果我和男人發生關係，會懷孕嗎？」

李瑞安聞聲轉頭看他，眼睛還故意眨了眨：「你終於決定給我個機會了嗎？」

他與簡舒華是小時候的玩伴，關係本來就比別人比近些。這幾年言語里總有追求的意思，三句不離在一起。

簡舒華笑了，直言拒絕：「我們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李瑞安眉毛一揚，表情有些挑釁，「我是醫學世家，你是經商世家，絕配啊！咱們倆在一起，你要是懷孕了，我還是專業的。」

簡舒華微微眯了眯眼睛：「所以我還是會懷孕的？」

「我只能說有幾率，你在國內外都做過檢查，應該也知道你的子宮和卵巢發育得很好，如果不想產生風險，就做手術把它拿掉，」李瑞安說，「但我不是很建議這樣做，它現在很健康，沒有額外做一次手術的必要，這個手術的臨床案例幾乎是0，反而大大增加了手術難度和風險。我還是以前的意見：就跟闌尾一樣，不出問題就不切。」

「換句話說，如果你像其他異性戀男人一樣結婚生子，子宮對你幾乎不會產生什麼明顯的影響。」

簡舒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早就知道自己體內有個很特殊的器官，第一次發現是在7歲時候在英國小學的學校體檢。

母親是生物學院士，對此反而不像普通人那樣震驚或驚慌，甚至與其他學者們找過此類的資料進行學習與初步的研究。在她的影響下簡舒華也十分接受這一現實。

這是一種染色體結構畸變所導致的罕見遺傳病，具有隔代遺傳的特性且表現為伴性遺傳，目前全球僅發現3例病例，當然不排除也有些終身未被發現的。

染色體所造成的遺傳病往往伴隨着精神或智力方面的問題——簡舒華同樣，但與大眾所認知的卻是另一個方向。

他擁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對一切的變化要更加敏感，從非科學角度通俗來說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第六感很准」，從科學角度來說是腦部發育的影響。

「說真的，你要是找不着合適的伴，考慮考慮我，」說話的功夫他們回到了李瑞安的辦公室，李瑞安坐下來開始整理他的病例冊，「我可真是太偉大了，為愛做備胎。」

特殊病人有研究價值，簡舒華的身份保密，病例一律由李瑞安主管，病例冊里應有盡有，記錄十分詳細。

簡舒華站在他旁邊看了一會兒自己的病例，評價道：「為愛做0才偉大。」

親眼看着自己的這些東西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包括第一次檢查發現子宮的B超影像都被李瑞安好好地整理了起來，從外面看就像是一本記錄了他從少年長大成人的影集。

其實內里只是他那小小的子宮從少年發育成熟的影集罷了。

李瑞安隔着鏡片狡黠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其實還是愛我的，只是咱們倆誰都不肯做0才沒能走到一起對不對。」

簡舒華回答的聲音非常優雅，字音圓潤：「不對。」

李瑞安誇張地撫了撫胸口：「簡！我真的好傷心！」

簡舒華懶得與他繼續這沒營養的話題，笑着搖搖頭，披上西裝外衣準備走人：「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請你吃飯。」

李瑞安的聲音被他關在辦公室內：「作為一個合格的備胎，只要你有請我吃飯的心我就滿足了！」

英菲尼迪緩緩開出醫院停車場，尚未拐上馬路，簡舒華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來電人姓名：簡文燁。

簡舒華的眼神驀然銳利起來。

他接起電話：「父親。」

「聽說你回國了，怎麼沒給家裏來個消息？」

英菲尼迪緩緩停在路邊，簡舒華的視線落望向窗外：「您打電話來就是為了指責我這個嗎？」

對面「咳」了一聲：「有時間回家來吧，你媽和你弟也都在家呢。」

「裴芸不是我媽，」簡舒華的聲音冷下來，「她只是個破壞我父母家庭的賤人。」

話出口的瞬間簡舒華就意識到了自己用詞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