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過了好一會兒，施葉才意識到，原來自家偶像不是一個正常人——當然這句話不是貶義。

具體表現在，虞起墨對發生在身邊的靈異事件接受度過高，剛消了氣，便立刻網購了好幾個家用溫度計。

「每個房間放一個，就知道你具體在哪了。」他躺在沙發上，抬眼很確定地看着她的方向。

施葉默默移動到另一個角落，很快聽到虞起墨平靜的聲音：「回來。」

施葉：他是不是有通靈眼？！

虞起墨好似心有靈犀：「你的筆還捏在手裏。」

……哦，好吧，剛才虞起墨好心把筆又扔給她了。

施葉難以接受自己在偶像面前犯下了如此低級的錯誤，雖然偶像現在看不見她，她刷刷寫着留言。

『我真的這麼製冷嗎？』

虞起墨不假思索地點頭：「你很厲害。」

雖然知道他不是真的在誇獎她，施葉還是默默安慰自己，也算扳回一分。

虞起墨又開始追問：「所以，你是誰？」

施葉心想，要不要做一個誠實的鬼呢？她冷酷地寫下一個字。

『葉。』

虞起墨稍作思考，神情愈發放鬆，他應道：「小葉。」

施葉心中糾結，這麼叫不好聽，可是再糾正好像顯得她是只矯情鬼，於是她畫了一個笑臉。

『：）』

虞起墨看了一眼顏文字，突然問：「是男是女？」

施葉畫了一個穿裙子的火柴人。

「多大了？」

鬼口普查嗎他？施葉無奈又端正地寫下自己的年齡。

施葉同學，孑然一身，享年二十歲。

虞起墨看着她寫下的數字，沉默半晌，最終撕下了那頁紙，坐起身。

施葉以為他終於問完了，怎料他拿來一本更大的記事本，推到她跟前：「發生了什麼，詳細說說。」

施葉：「……」

這個人怎麼突然這麼好奇心旺盛！還盡挖人痛處！

她不情不願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條分縷析解釋清楚，艱難地寫了整頁紙，而虞起墨竟尤為耐心地看着她寫，施葉又莫名感到緊張，看着偶像心情越來越好，她就更緊張了。

「所以，你是我的粉絲，對嗎，小葉子？」

施葉：！

好耶，換稱呼了！

懸在空中的鉛筆動了動。

虞起墨看在眼裏，用手撐著頭彷彿在思考什麼事情，末了，他指了指本子上再次被施葉點名的兩個人，道：「你想讓我和他們劃清界限？」

終於談到正事了！施葉連忙寫道：『是的！吳啟山，碰瓷怪，舒妹蓉，端水大師！』

她想了想，補充道，『如果吳是你朋友，我道歉，但他不是正經導演！不要和他多合作，沒好處！』

剛寫完，施葉聽到虞起墨哼笑了一聲，她一僵，很想解釋她的字不是生來就這麼難看，實在是變成鬼之後迫不得已，但她很快聽得虞起墨說道：「可以，我會把他們刪掉。」

施葉：「……」這麼聽話？

虞起墨立刻就兌現了承諾，甚至不惜賠償違約金退出了吳啟山的劇組。經紀人盛城在電話里響起爽朗的笑聲：「哈哈哈我早和你說過，以你在公司的地位，根本不用顧慮什麼前輩不前輩的，還給他個面子，我都不知道你們熟到要你給他面子接這種本子！」

施葉越聽越覺得奇怪，問虞起墨：『誰欺負你了？』

她很快就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當天虞起墨就被約了出去，施葉跟在他身後慢悠悠地晃，心想和自己沒事就在家鹹魚躺比起來，偶像的假期果真豐富多彩，這是一趟說走就走的約飯，連個準備工夫都沒有，他們已經抵達一處幽靜的飯莊。

施葉驚奇地發現，對面坐的竟然是鄭覓。

鄭覓，曾是紅極一時的演員，也是虞起墨公司的大前輩，只可惜，正當紅時被爆出劈腿還被包養的醜聞，被冷處理一段時間后就真的涼了，現在接的片子大不如前，只能演演男三以下的配角。

由於他和虞起墨同公司，又都是演員，理論上存在競爭關係，施葉有段時間很關注他的動向，所以對情況還算了解。但是在她印象中，鄭覓和虞起墨私下可以說毫無交集，鄭覓也從未在公開場合提起過虞起墨，但今日一見，這兩人似乎也沒有那麼不熟？

鄭覓雖然年近三十，但保養得當，看着比實際年齡能小五六歲，完全沒有年長的感覺，說話也很熱情，興緻盎然：「起墨啊，聽說你家裏出事啦？」

虞起墨：「……」

施葉：「……」大哥，你的情商呢？

似乎也意識自己起的話頭不輕鬆，鄭覓咳了一聲，迅速換了張悲憫的臉皮，眼神透著關懷：「聽說你姥姥住院了，老人家沒事吧？」

虞起墨平靜答道：「無礙，你怎麼知道的？」

「呃……」卡殼。

施葉搖搖頭，這人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裝都不會裝。

虞起墨看了他一眼，又道：「是周女士吧。」

鄭覓像是恍然大悟，連忙應聲：「對對對，你也知道，我家愛英喜歡看八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看你平時拍戲這麼忙，你姥姥又經常……我也挺擔心你的，在想你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推了老吳的劇？」

老吳的劇？施葉抓住重點，這鄭覓從剛才開始眼睛就四處亂瞟，實在太可疑了。

虞起墨靜靜地聽他說完，不慌不忙喝了口茶，道：「與此無關，是我突然不想演了。」

「啊？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給我個面子嗎，我知道你看不上老吳的劇，但你這樣臨時變卦，讓我下不來台啊。」

鄭覓越說越激動，就差站起來了，「我跟你說你這樣可不夠意思啊，你讓人家老吳以後怎麼看我，我……」

施葉注意到虞起墨的眼神冷了許多，雖然不是看着鄭覓，而是對着……他手中的茶杯？

他冷冰冰地打斷對方：「我對你和吳啟山沒有看法，至於你們對我的看法，與我無關。」

說完，他喝完杯中的茶水，徑自離開了飯莊。

施葉幽幽地飄在他身後，意識到虞起墨有些生氣，又不禁在意起那個鄭覓。她現在明白了，吳光頭的劇是鄭覓介紹虞起墨去的，所以他們關係真的挺好？可是看偶像方才對鄭覓的態度，又不像是好朋友的樣子。

她盤算了半天，最後發現自己把人跟丟了，於是她果斷返回飯莊。

不行，還是得搞清楚這個鄭覓心裏有什麼小九九，對虞起墨會不會造成威脅，不然她的靈魂無法安息。

她正趕上鄭覓臉色鐵青地出來，上了他的騷包跑車，只飆了不到半小時就到達目的地，施葉發現這是一處富人別墅區。

一個胖嘟嘟的女人穿着華貴，從鄭覓進門開始就對他噓寒問暖，而此刻的鄭覓一改剛才要吃人般的面孔，臉上掛起和煦的笑容，又成了溫柔暖男。

施葉覺得他雖然腦子不聰明，但演技確實不錯。

「寶貝兒，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很幸福了。」吻一口，一個大紅唇印。

施葉：哇哦！

鄭覓摸著胖女人的臉，笑容端正：「我知道，我也愛你，愛英，前幾天你和我說的何導的劇……」

「那個啊，何導說他已經有人選了，就是剛拿了影帝的虞起墨，他很看重這個本子，聽說要衝獎衝口碑，所以不好塞人，如果你實在喜歡，我再和他說說，塞個小配角還是可以的。」

鄭覓：「……」

施葉：哇哦！偶像有新餅！

鄭覓的表情凝固了一秒，旋即又春風細雨笑容甜蜜：「不用了，已經麻煩你太多了，我也還有新劇要拍，能多陪陪你，我也是開心的。」

胖女人大為動容，摟着鄭覓的脖子又是一口：「寶貝兒，還是你省心，得不到虞起墨，得到你，我也心滿意足了。」

鄭覓：「……」

施葉：哇哦……等等？！

施葉八百里加急趕回虞起墨的公寓，在離他最近的溫度計旁來回扇風，終於，虞起墨發現了她，把一直捏在手裏的鉛筆扔了出去。

『鄭覓的富婆對你有意思！』

這一記重磅消息沒有炸到虞起墨，他很平淡地「嗯」了一聲，問她：「你去鄭覓家了？」

『是富婆家，刺探敵情！』

「那你刺探到了什麼？」

施葉回味了一下，頓時深感遺憾，她忙着趕回來密報，居然錯過了刺激場面。

『鄭覓對你不懷好意，你要離他和他的富婆遠一點！』

虞起墨舉著紙張哼笑一聲：「你還真是，熱衷於讓我得罪人。」

施葉：「……」

著話說得……好像真是這麼回事，是她急於求成關心則亂了，施葉認真反思。

「不過得罪人總比得罪鬼要強。」

「……」她是不是被內涵了？

虞起墨依然自說自話：「再接再厲，我很期待你接下去要我刪掉誰。」

「……」她還被鼓勵了？

然而留給她吐槽的時間並不多，很快施葉就找到了下個目標。

她盯着虞起墨辭演新聞下面的評論，惡狠狠想，胡一聞這個倒貼她偶像賣腐的賠錢貨又皮癢了！

作者有話說：

施葉：明天也會是充實而有意義的一天呢！

胡一聞：（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