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困文姜宮

宋國仁和山莊內，雖然姜雲天立下嚴令，不許將姜子嫣被擒的消息泄漏出去，當此事當晚便已傳開，姜子嫣的夫家當晚便離開了仁和山莊。

姜雲天接到長蛇幫幫主彭仇的行蹤后，也當即出發前去找他算帳。兩人在曹國遭遇，姜雲天瞎了一隻眼，功夫如今略遜了彭仇兩分，一路追着彭仇到了齊國齊姜宮外，兩人正難解難分之時，周管家趕過來，向姜雲天彙報，姜子嫣已經救了出來，但彭仇將中原武林人士困在了齊姜宮中。

「彭仇！現在我們二打一，你沒有勝算，你把齊姜宮的入口告訴我，我可以答應你，今日饒你一命！」姜雲天問道。

「你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彭仇喝道。

「你把中原武林引來至此，是不是和你家族仇恨有關？現在齊魯兩國交兵在即，我相信你選在這個時間不是巧合！」

「我家族之事，你從何得知？」彭讎問道。

「彭生之事，當年傳得人盡皆知，我豈會不知！不過今日若我們幾大派聯合起來，要滅你長蛇幫，你不僅報不了仇，更沒命活着出齊姜宮！你告訴我入口，我可以答應你，你擄小女的事，僅限於你我之間！」

「老爺，不能放過他！」周管家插言道。

「此話當真？」彭讎問道。

「你雖不仁不義，但為了中原武林的安危，老夫願意忍一時之氣，此事過後，老夫必然找你報仇！」

「好！姜莊主這番好意，我領了！」彭仇應下此事。

而此時的齊姜宮內，已亂成一片。發現被困后，一眾人相互指責，又打起嘴仗來，關鍵時刻，風無形站出來穩住了大局，將眾人分成四隊，分別尋找出口。

不多時，眾人便在北面發現一道石牆是空心的，合力將其擊穿后，便來到了另一處地下宮殿，雖已荒廢多年，但從內里陳設和裝飾上看，這裏的主人必是富貴之族，只是四面牆上，全是男女交合之圖，其淫艷程度較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哈哈……有趣，魯國一向自恃守禮，沒想到這春閨之事，不僅研究的透徹，就連這畫工和雕工也是一絕！」贏牡丹大聲說道。

「世風日下，竟淪喪至此，簡直污穢不堪！」姬無射搖頭怒罵道。

「姬無射，你嘴上在罵，看的倒是認真！」贏牡丹捂嘴笑道。

風無形也感嘆道：「想當年魯庄公何等威武，如今衰落至此，原來竟是縱情聲色之禍！」

幾位掌門，你一言我一語，皆出言批駁，一時之間，大家似都忘了被困於此的事情。

「你們這些所謂的八大派掌門，魯國飢荒，齊魯交戰，你們個個裝聾作啞，現在倒是說的熱鬧，風散人說魯國淪落至此是縱情聲色的原因，那中原武林變成今天這樣，又是誰的錯？」公子九忽然語出驚人。

「少莊主，你有一顆俠義之心，本是武林之幸，不過你雖四方遊歷，但並未真正踏足江湖，否則也不會不知道江湖中人從來不過問朝政的規矩了！」風無形回道。

「什麼狗屁規矩，不過是你們相互推脫，左右逢源的借口罷了！長蛇幫橫行中原數年，像白猿這等聲名狼藉之徒，各位幫主都沒少打過交道，卻都因懼怕彭仇，假裝看不見，倒是南丐青陽幫主以命相搏，殺了白猿！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如今梅夫人已成為南楚的第一任盟主，相比你們口中的南蠻，你們所謂的中原八大門派，不過是虛有其表！」

中原八大派以齊國琅琊閣為首，

其餘幾派分別為周國神拳門、衛國七星門、曹國沾衣門、魯國泰山派、鄭國窄門、陳國天罡門和天下第一庄仁和山莊。這八大門派中，衛國七星門和曹國沾衣門是本國的武林聯盟之首，其餘各派都是本國的最大門派，但幾派面和心不和，每次見面，總少不了要扮嘴鬥武，但現在幾位掌門聽說楚國竟推選出了武林盟主，心下大驚，紛紛打量著站在一邊的伊梅。

「白猿之事仲廉確實該當反省，仲廉雖資歷尚淺，但窄門既然躋身於中原八大門派，該當有所表率！」一直沒有說話的趙仲廉忽然打破了這份沉默。

趙仲廉是窄門門主，他年紀尚輕，武功平平，之所以進入中原八大派，是因為十年前，他的爺爺清風老人，在與彘宮一戰中，捨命護下中原各大門派，窄門弟子死傷殆盡，清風老人也身受重傷，窄門也因此覆滅。近年在琅琊閣公孫閣主的提議下，中原各大派幫忙重建窄門，扶趙清風之孫趙仲廉為門主，並將窄門列為中原八大門派之一。

但風無形並沒有放過公子九，接着說道：「仲廉有此覺悟，實是武林之幸，但長蛇幫之禍，不是剷除一兩個人就能解決的。今日之事，在場之人不管是誰碰上了，都會仗義出手，少莊主不應該因此對中原八大派口出污言。而且齊家莊雖不屬八大門派，但管老莊主深明大義，你身為少莊主，口口聲聲一個你們中原武林，難道是要自絕於中原武林？」

「聽說管老莊主年近七旬，還要事事親力親為，少莊主若真的不想踏足江湖，也應該留在你爹跟前盡孝，何必這麼賣力管別人的閑事！」姬無射也在一旁幫腔道。

大家輪番指責公子九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好好好……為了我，你們也算是團結了一回！」公子九一面拍手，一面大聲說道。

這時天罡手媯天罡上前說道：「不管公子九的話在不在理，但老夫認為中原武林確實需要一番整飭！我媯天罡行事素來只求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相信諸位和我一樣，今日來此，都是為救人而來。大家之所以總是陷入無謂的口舌之爭，依我看，就是缺了一位德才兼備的盟主！」

這時姜雲天和姜子僖一行人趕到，姜雲天上前拱手說道：「諸位英雄為救小女，不辭辛勞，老夫在此先行謝過！」

姜子嫣立即跑上前，一頭撲到姜子僖懷中，姜子僖則踮着腳在人群中搜索著葉灼華。

姜雲天看姜子嫣形容憔悴，心疼說道：「原想你生在仁和山莊，衣食無憂，是件幸事，倒不想這天下第一庄之名反而害了你。」

「爹爹不必自責，子嫣生來有爹爹兄長庇佑，確實是幸運之人，如今身陷險境，又得青陽幫主仗義出手，各位前輩勞心勞力，子嫣無以為報，日後初一十五必焚香禱告，祈求上天保佑各位家國平安，福澤綿長！」姜子嫣對着眾人一拜。

眾人見她經此大難，卻這麼快恢復過來，一言一行都透著大家風範，無不佩服，都誇姜雲天教女有方。姜雲天安慰了愛女，便去問候葉灼華，並向她無端受累表示歉意，邀她一起回仁和山莊休養。

「姜莊主的好意我代師妹心領了！」伊梅上前辭謝道。

姜雲天拱手回道：「梅夫人，請恕老夫剛才眼拙，沒認出你來，舍妹在仁和山莊出事，我這個主人該當賠罪，梅夫人難得來中原，不如一同前往仁和山莊，老夫正好有些事想同梅夫人商量。」

姜雲天一直忙着安排自己的家事，七星散人風無形不耐煩催道：「姜莊主，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但眼下我們被困於此，你還是先給大家指路，你們那些家常里短的事，稍後再議！」

姜雲天聞言一臉驚詫：「散人息怒，老夫挂念小女，故而多說兩句，但是你說大家被困於此是什麼意思？」

「兩邊的入口都封了，姜莊主是從哪進來的？」贏牡丹問道。

姜雲天說自己在路上遇到長蛇幫彭仇，便一路追打至此，眾人聞言大驚失色！

「區區一個彭仇，看把你們嚇的！白猿又不是你們殺的，你們慌什麼！」公子九嚷道。

「彭仇若是講道理的人，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沒什麼可怕的，偏偏他不是個講理的人，他素來疼愛白猿，如今白猿死在這裏，就怕他藉機生事，擾的大家不得安生！」贏牡丹說道。

「贏牡丹，你少在這大放厥詞，你為何不敢動我長蛇幫之人，你心知肚明！」彭仇大喝着闖進來，一進來便要追究白猿之死。

「彭幫主，在下南楚丐幫青陽，白猿是我殺的！他死狀慘烈，皆是他自己興風作浪，與人無怨，你要報仇我隨時奉陪！」青陽上前說道。

「年輕人，你說什麼，說大聲些！」彭仇喝道。

這時姜子嫣卻接話道：「彭仇，白猿是我殺的！他心存不軌，青陽幫主是仗義出手，不料他招招狠毒，他斷了一臂本不是青陽幫主對手，卻用鞋上短劍偷襲我，青陽幫主為了保護我，手臂和背上身中三劍，我在他胸口戳了三下只是還了那三劍。最後幾劍是為我自己刺的，我與長蛇幫素無過節，你們將我綁來，又借我之名引中原各大門派到此，讓我受此奇恥大辱，這幾劍算是便宜了他。至於下毒，那是你徒兒自己乾的好事，怨不得別人。你若要替你徒兒報仇，你倒要先說清楚像白猿這種齷齪小人，人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他有什麼資格讓人為他報仇！」

姜子嫣字字句句說的清楚，態度堅定不容置疑。

「哈哈……姓姜的，你這女兒當真是好口才！但論武功，白猿通背神功豈是他青陽可以對付的！定是你女兒色誘在前，青陽才趁其不備斬其右臂。」彭仇說道。

「彭仇！你不要得寸進尺！你若要如此口出污言，就別怪我客氣！」姜雲天吼道。

眾人看兩人要打起來，都打算儘早離開，但彭仇卻把去路堵住，說還有好戲還沒有上場。眾人看姜雲天不出聲，擔心彭仇早有埋伏，便都退到姜雲天身後，靜觀其變。

「你們有沒人知道這地下宮殿是何人所有？」彭讎問道。

趙仲廉回道：「此處規模不小，工藝精湛，莫非是魯國王宮？」

「你以為我們還在魯國境內嗎？你們好生看看。」彭讎問道。

眾人這才發現這裏的圖騰是齊國所有，原來這地宮正好橫垮齊魯兩國邊境。

彭仇將這地宮主人軼事緩緩道來：這地宮的主人是五十多年前齊國國君姜諸兒，姜諸兒還是太子之時，與自己的親妹妹文姜亂倫通姦，被當時的國君齊僖公知道，便將她嫁至魯國，做了魯桓公的夫人。但姜諸兒繼位為君之後，對這個妹妹還是念念不忘，並將文姜之畫像刻於牆室。眾人聞言，紛紛抬頭悄悄打量牆上女子，他們方才見這壁畫，看這畫中人花容月貌，淫艷絕世，都以為刻的是虛幻的夢中人，現在才會意這女子必是五十年前的文姜，不禁多看了幾眼。

彭仇接着說道：「兩人雖十餘年未見，但都彼此思念著對方，後來文姜在齊國的嫂子去逝，便央魯桓公帶自己回國奔喪，魯桓公對這個美艷夫人言聽計從，雖對兄妹通姦之事早有耳聞，但想事隔多年，如今各有家小，便帶了文姜回國奔喪，卻不想兄妹兩一見面，姜諸兒便支開了魯桓公，又和文姜極盡風流，纏綿過後，更不舍放她回國，次日便設計取了魯桓公性命，對外宣稱魯公酒醉跌下馬車摔傷至死。」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文姜通姦一事，在坊間也有傳言。」姬無射說道：「魯公在齊國橫死，魯國上下民怨沸騰，最後齊國不得已懲辦了當年護送魯公之人才息事寧人。文姜夫人看見自己的夫君死在自己的母國，自覺無顏回魯國，從此便長居宮外弔唁亡夫。」

「呸……」彭仇回道：「這等冠冕堂皇的鬼話只有那些虛偽的朝臣才編的出來！那文姜確實離開了齊國，從此長居宮外，但說她這是為了弔唁亡夫，那真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那姜諸兒早就和文姜事先通了氣，文姜故意選在魯國邊境長居，姜諸兒很快便派人在齊國邊境建了這地下宮殿，直通齊姜住處，白日那文姜一身素服為亡夫守孝，晚上就在這裏和自己的親哥哥夜夜歡合，你們看這宮殿的壁畫便能想像一二！」

眾人聞言一片嘩然，原來自己現在站着的地方，便是當年文姜和姜諸兒私通之處！贏牡丹更是當着眾人的面，明目張膽認真打量起那壁畫來，感嘆道：「這姜諸兒倒也是一枚美男子！他倆若不是親兄妹，倒是一對……」

「夠了！你堂堂一門之掌，後輩面前，也不知檢點！」姜雲天喝道。

這件事情奚月也曾有所耳聞，她想起當年殺死魯國國君的是一個叫彭生的齊國門生，齊君將他賜死向魯國謝罪，想到今日這出，便猜到彭仇是彭生之後，並小聲告訴公子九，公子九當即向彭仇求證。

「沒錯，彭生是我父親，父親死的那年，我未滿周歲，我原名彭忠，父親希望我像他一樣向國君盡忠，後來我得知此事真相，便改名彭仇！」

「賜死彭生之人是齊襄公姜諸兒，他死去多年，你費儘力氣把我們叫來，難道是想讓我們看你掘墳鞭屍？」公子九問道。

「姜諸兒是死了，但是我爹被賜死不說，彭氏一族還從此背上污名，直到今天世人都以為是我爹在護送魯君回國途中，對文姜起了色心，謀害魯君。我爹在臨死之前還告訴我他這是以死向國君盡忠，只要他死了，便可平息兩國紛爭，命彭氏後人都要世世代代像他一樣，-做個忠臣，但是他哪知道，他屍骨未寒，姜諸兒就派殺手將我大哥、二哥全部殺害！生而為人，我必須為我彭氏一族報此血仇！」

「可是如今姜諸兒死去多年，你這個仇怕是無人可報了。」風無形說道。

「這個我自有打算，我今日請大家來，就是想各位回去之後，將此事真相說與門眾，我要天下之人都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還我彭氏清白！」

「彭幫主，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贏牡丹回去后一定大肆宣揚，讓我曹國人盡皆知！」贏牡丹回道。

「彭仇，別怪我潑你冷水，這事即便傳的人盡皆知，也只是坊間流言，百年之後，世人所知仍是史書所書。奪人性命易，復人聲譽難，你只怕是白費心機了！」媯天罡說道。

大家正在討論，卻見人群中忽然閃出一道白影。

「黑鷹，你擄我師妹，今日我要你付出代價！」

季無恙大喝着向黑鷹撲過去，黑鷹向後一退，彭仇挺身上前，替黑鷹接下這一掌，姜雲天也同時飛身而來，三個人三掌齊發，殿內頓時聲震如雷，如山崩地裂之勢。半晌眾人才回過神來，三人竟出的都是「息雲掌」！

眾人見季無恙年紀輕輕，竟也練成了三雲絕，無不心驚。想起兩儀門之戰，更是覺得他這個重山之後當真深不可測！

眾人還在恍惚之時，伊梅和公子九也一齊撲向黑鷹，公子九躍到黑鷹背後將他去路堵住，伊梅腳下施展凌波微步，手上無雙劍直衝他咽喉戳過去。頓時刀光劍影，大家都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