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路而行
雨漸漸小了。
可濃郁的霧氣依舊籠罩在這座破敗的城市裏。
昔日的鋼鐵叢林，只在這濃霧之中隱隱露出幾抹影子。
沒有了五彩斑斕的霓虹燈，街角儘是昏黃的路燈，一閃一閃的，照着偶爾經過的幾個行人低着頭匆匆走過。
儘管時間正值白天正午，可天色卻近乎夜晚一般黑暗。
餘十低着頭，背着屍體，和餘十二一起默默的跟在徐師的後面，沉默不語。
周遭的景色是現在的常態。
永夜降臨之後，世界佈滿白霧，再有沒有晝夜之分。
望向天空透過白霧，隱隱間能夠看到三輪寒月的輪廓，灑下灰暗的月光，映照這個麻木的世界。
餘十總會思考自己為何會來到這樣的一個世界？
因為自己前世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場夢？
想不通，便沒有再思考了。
轉而思考如何才能活下去。
在這個世界人們維持生計的方法有很多種，但多半都要命。
就連自己現在的背屍人職業，也是時刻透支生命，把精氣度入背屍袋用以壓制搬運屍體的職業。
況且路上還會有很多意外與挫折，任何一樣怪異，都可能會讓自己死亡。
恐懼無時無刻瀰漫在心底，壓制不住……
「唉，餘十？」一道甜美充滿青春色彩的聲音，突然在後面叫到。
餘十轉過頭。
只見一個身上披着青衫，長著桃花眼，鵝蛋臉，腰間掛着好幾種不同燈籠和小瓷瓶的青春少女，在後面對着自己揮手打招呼。
而他的身後一行是穿着軍隊作戰服，腰間配着手槍，手裏拿着哭喪棒，小瓷碗，白綢緞，殺豬刀等奇怪東西的人。
「還真是你啊，怎麼，今天又要去背屍了？最近任務怎麼都叫你啊……」少女的語氣顯得特別高興。
餘十則是微微一愣。
眼前這個少女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學校的同桌，名叫趙瑞雪，隸屬燈室，是一個點燈人，
而他身後的人，看衣服應該是城裏的尋怪人，隸屬尋怪局，是擁有資格使用怪異物品，解決城內怪異事件的人。
餘十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按理說燈室的人除了上學，更多的時間則是在燈室裏面學習和製作擁有怪異能力的燈。
這些燈往往只需要付出一部分代價，加以點燈人的操作，便可以使用出各種怪異的能力。
徐師身上的那個小紅燈，餘十估計也是那種擁有怪異能力的燈。
但此時此刻。
為什麼會有一個點燈人在這裏？
要知道每一個點燈人都是重點保護對象，他們的各自天賦獨一無二，平時是不允許在學校和燈室之外的地方亂逛的。
趙瑞雪看着餘十疑惑呆罷的面孔，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你猜？」
「懶得猜。」
落下這句話，餘十便轉頭繼續跟着背屍的小隊伍向城門走去。
無論是原身還是現在的自己，都跟趙瑞雪交集不大，就算是同桌，平時也少有說話。
況且大家在學校之餘的職業也大有不同。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余城重點培養對象；
一個是晦氣無比的余城屍體搬運工人。
平時也沒什麼話題能聊在一起……
倒是最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學校對方對自己的話變多了，也經常詢問自己的生活狀況。
餘十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依就我行我素，很多事情能不牽扯進去就不牽扯進去。
所以果斷結束了和趙瑞雪的對話。
但旁邊的餘十二卻立馬貼著臉，向趙瑞雪趕緊說着話。
「趙姐，我來猜我來猜，你是要去採購做燈材料？還是要執行什麼任務啊，嘿嘿，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叫上我，我定當義不容辭……」
趙瑞雪根本沒有打算理會餘十二，但出於禮貌還是對對方微笑了一下，說了聲：「好啊，有什麼跑腿的事情一定找你。」
然後立馬跟着走到餘十的背後，頭微微一歪，露出甜美的笑容。
「別跑呀，我告訴你就是了。」
餘十沉默不語，沒有回話。
同時。
之前跟在趙瑞雪後面的尋怪局的人中的一個大漢，走在了前面，與徐師閑聊。
餘十偷偷觀察這位大漢。
只見那個大漢虎背熊腰，雄壯的肌肉把那作戰服撐起輪廓，腰間的一塊燙金令牌顯示了他的身份。
［群怪人·領狼］
幾個大字，表示他是這行尋怪人的隊長。
「餘十，這次我是難得的出任務啦，跟着我舅舅他們去城外找那些鬼東西，正好和你同路呢！」少女在餘十的耳邊喋喋不休。
餘十靜靜聽着，但瞬間捕捉到幾個關鍵的點。
出任務，叔叔，找鬼東西……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任務大概率和城內最近死亡人數激增有關。
自己最近的背屍數量也是急劇上升。
而前面那位領頭的估計就是趙瑞雪的舅舅王樹才，王隊長了。
是城內五大尋怪小隊之首的野狼隊隊長，經常解決城內的怪異事件。
餘十作為背屍局的人，雖然不常和他們打交道，但經常和經過他們手的屍體打交道。
餘十輕輕點頭，「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而旁邊的餘十二似乎是感到有些尷尬，想插嘴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只是看向餘十的眼神有了一絲絲不喜。
趙瑞雪繼續對餘十說着。
「最近城內污染越來越嚴重了，怪異層出不窮，還神出鬼沒的。」
「實在是找不到線索，所以派些人去城外幾個怪異地點，查看是否有所異變。」
「正好你又背屍出城，不如我們就同路吧，我們也要去溺屍河查看的。」
這邊趙瑞雪剛提完建議，前面的王樹才和徐師也閑聊完了。
徐師轉過頭，對着餘十和餘十二說道。
「尋怪局要出城外出任務，正好和我們同路，一路上的安全也有了一些保障，少說話別惹事兒，多聽王隊的指揮。」
餘十和餘十二都點頭答應着，表示明白。
與此同時，也漸漸要走到了城門口。
透過濃霧漸漸清晰起來，高大的霧中輪廓慢慢顯露。
一座抵擋怪異數十年的高大城牆展露出來。
城門口。
紅漆的大門之上，掛着幾個血紅色的大燈籠，血紅的燈光下。
一個渾身包裹在灰色長衫下的人，打着一把畫着梅花的油紙傘，在傘下的陰影中，靜靜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