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冰面上，時光轉動，倒影著我的身影，一點點，一點點，變化著。

我名阿九，我喜歡卻又討厭這個名字，他是桑憐起的。

他總是在我身旁叨念著，他等了我好久，久字說多了，最後便也成了我的名字。

我與桑憐同生，卻不同氣，自開天便有陰陽，黑暗與光明，萬物相生自相剋，他為七彩鳳凰的祥瑞，我化開天鏡映世間陰暗，吸食而存，自為厲煞。

我們一體而生，並沒有開始的對立，在落地的竹林相依千年，本該同時化形，卻因我身存太多戾氣遭至忌憚，九重之上，無形間壓制著我，令我遲遲難以化形，就似被困於自己本體之內，無法脫出，無法言語，那樣的我滋生著越來越濃的恨意，只是桑憐的陪伴給了我深深的慰籍，我想就這樣也許也還好。

只是後來，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對我鏡中世間的嚮往，那一刻起，我開始瘋狂的吸食著世間陰暗之氣，我要打破那無形的禁制，我想化形，明明我並未有為禍世間的念頭，只是想陪他去看天涯海角，即使是四處征戰的煙火，我也再不想他在因為我困於方寸之間。

然而，我還未化形，異動便先引來了九重之上的忌憚，他們開始覺得，也許我的存在便是一種錯誤，是對世間最大的威脅。

他們要我消失，於是我等來了我遲遲的天劫，我不會映劫而生，而會就此消失的天劫。

他們本想等桑憐離開時，我最無助之時降下，奈何即使那隻鳳凰已經化形百年，卻依舊無離開之意。

於是，九重之上飄下一顆桑種，在我身旁，生根發芽，異常茂盛，它根延數十丈，在我身下之地，瘋狂生長，妄而攀附我身，裂我周身本體，尋我一絲破綻，引下天雷之劫，一擊而中。

桑憐是光，他不會去想這荒無之地不知何處飄來的野植，為何會如此瘋狂生長，他眼中只是多了棵棲息的樹木，更方便靠著的樹榦，與我叨念著，還不化形，似我懶頓。

一日復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