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出發江南，謀局漸起
從京都城到江南，一般可以選擇陸路或是水路。
陸路叫周直道，是百年前大周某一朝皇帝專門下令建造的，原因是這位皇帝四處征戰，為了能更快的將將後方的戰略物資運送到前線而專門建造的。
這周直道不僅連接了各處主城，而且歷朝歷代都在不斷延伸維護，道路愈發的夯實平整，若是快馬加鞭，幾日便可由京都直接到達江南。
而水路便是指京南大運河。
京南大運河北起東北，南至江南，只需一天一夜，就可以由京都城到達江南。運河幾乎貫穿了整個大周，發育出的無數水脈更是滋養了無數大周百姓。
京南大運河原本也只是一處長而深的水脈，同樣是百餘年前，大周某位喜好巡遊的皇帝，為了能更方便的出巡全國，幾乎動用了當時大周五分之一的青壯年勞動力。工程耗時數年，不僅靡費巨大，而且一半多的勞工都死在了開鑿運河的過程中。甚至還傳出了「一寸運河一骸骨，一抹浪花一冤魂」的說法。
後來那位皇帝也被一群親人死在運河上的太監和宮女勒死的龍床上，史稱「內侍之亂」。
而諷刺的事，那位被稱為千古暴君的皇帝一手打造的大運河，在接下來的百年間不僅僅加快了大周南北之間的貿易和交流，帶動了一大批沿岸港口與城市的蓬勃發展，更是在後來的多次戰爭中，在大周的士兵運輸、糧草供給、百姓遷撤等等方面發回來巨大的作用。
說起來，修路開河兩件事情的發起人雖然都是公認的昏君或暴君，但不能抹除的是這一路一水兩條路為大周做出的巨大貢獻。
難得出一次遠門，如果坐馬車出行，就不可避免要錯過不少風景，因此柳客決定坐船，走運河前往江南，這樣既能一覽沿江風景，又能儘快趕到江南。
雖然這一趟名義上是去江南遊玩的，但實際是有黑冰台的任務，因此柳客並沒有帶太多人，除了徐人楚要求必須帶上的徐老滑，以及保護自己的李劍寧，柳客連四大侍女都沒帶。
除了考慮到帶女眷不方便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龐子儲也會跟着。
沒錯，柳客邀請了龐子儲一起去江南，畢竟是自己的好兄弟，就算幫不上忙，柳客也不會阻攔自家兄弟去追求真愛。
只是希望能通過江南之行，用外面的花花世界把龐子儲的眼睛再一次迷住，至少不要再像之前那樣天天纏着自己了。畢竟現在自己也算是黑冰台的探子之一，萬一牽連龐子儲就不好了。
柳客不知道的是，送他走後，梅冷春回到了徐府，直接來到了徐人楚的院子。
徐人楚在院子裏悠閑地曬著太陽，見梅冷春回來，便直起上半身，簡單行了個禮。
梅冷春坐在徐人楚對面，沒有說話。
徐人楚見梅冷春沒有說話，心裏大約便有了數，於是開口說道：「姨娘可是不放心柳客？」
梅冷春嘆了口氣，說道：「人楚，我知道你對螺兒一定安排，至少也能保他周全，可是……」梅冷春欲言又止，面露難色「可是畢竟是去江南，而且還是黑冰台的任務……」
聽到梅冷春提到黑冰台，徐人楚的面色也變得有些陰沉，說道：「這件事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他們竟然咋就接觸過螺兒，甚至還秘密將他納入了黑冰台，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也會被蒙在鼓裏。」
徐人楚也是在端午節那天知道柳客加入黑冰台的。雖然緣由真的非常巧合，但他的消息來源卻非常值得信任，再加上柳客突然要去江南，徐人楚便更加確定，柳客的江南之行一定是黑冰台的安排。
事關自己的弟弟，徐人楚必須告訴梅冷春，但他也知道黑冰台的任務是絕對不容拒絕的，因此他再三向梅冷春保證一定會護柳客安全，梅冷春這才忍住沒有發作。
「人楚，你覺得黑冰台讓螺兒去江南，到底是要做什麼？」梅冷春惴惴不安的問道。
徐人楚面色凝重的想了想，說道：「江南是大周商賈最多的地方，百年發展之中，勢力人際錯綜複雜，繁華的背後，問題也多如危卵，牽一髮而動全身。官面上有江南府、安東軍，民間還有漕幫、鹽商等等江湖勢力，天下富商前十位有八位在江南……就當下的情況而言，實在是推測不出柳客此行的任務。」
徐人楚深深的吸一口氣：「只希望別跟皇子輪檢扯上關係……」
梅冷春緊握着衣袖，喃喃道：「如果真的事不可為，也絕不能牽連到你父親……」
徐人楚聽到梅冷春的話，眼神也變得溫柔了一些，「姨娘放心，江南之事確實事發突然，但京都與北境的安排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我與父親決定入局，就一定會做好完全的準備。」
梅冷春點點頭，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猶豫一陣后開口說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與你父親為什麼一定要參與五王同朝的奪嫡之局？你們是打算站隊某一位皇子嗎？」
徐人楚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安慰梅冷春說道：「姨娘，您的慈孤院現在人手和銀錢還夠嗎？」
梅冷春知道徐人楚是故意岔開話題，因此也沒有追問，而是順着他的話聊起了慈孤院，並告訴徐人楚，梅家根基雖然不在京都，但如果有涉及銀錢的事情一定要跟她說，畢竟梅冷春當年也是執掌梅雲商會走南闖北，沒人知道她到底給自己存了多少私房錢。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臨走時，梅冷春最後問道。
「接下來啊，可以開始着手柳客之後入朝的安排了，而且父親也要回來了……」
「你父親要回來了？」梅冷春略顯吃驚。
「嗯，也是臨時起意，因此還沒來得及跟您說。」
「可不是說再過一段時間就是皇子輪檢邊軍了嗎？這個時候你父親回來，會不會有些不妥？」
徐人楚平靜地說：「沒關係，只是回家探親，不會待太久。」
「再者說，父親若是不回來，那群人哪有機會露出尾巴？」
「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