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學校異聞
接下來一月有餘，我白天大半時間都是窩在宿舍睡覺，晚上則是在殯儀館內跟個遊魂似的四處晃悠，無聊之時便到門衛找大爺聊天，這一來而去的，啥事沒有，倒是和看門大爺變得十分熟絡了。
這天下午，我同往常一樣窩在床上，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開門一看，趙東來正笑嘻嘻的站在門口。
我微微有些發愣，這個把月來，這位趙館長的面我還是少見的，今天主動上門卻是把我搞得有點懵了。
趙東來笑着問道：「在這還適應嗎？」
我也苦笑了一下，哪有什麼適應不適應的，就是太無聊了！我是真的懷疑龍雲老道把我塞到這裏的動機到底是什麼了，「還好，趙館長有什麼事嗎？」
趙東來搓了搓手，「本來早就該為你接風洗塵的，只是一直都很忙，今天剛好有空，晚上咱們一起出去吃個飯？」
我正準備拒絕，趙東來卻又繼續笑着說道：「說直白一點，龍雲道長和我的淵源匪淺，古方你既然隨他學道，日後說不得我也一樣還有仰仗你的地方，這話說的雖然有點不大好聽，但話糙理不糙對吧？」
這個心思我倒是明白，其實這段時間來，沒見到他過來打招呼獻殷勤什麼的，大致上我也能猜出他應該是覺得我年紀小，並沒有什麼真本事，但也不會得罪，如果說是一頓飯的話，趙東來自然不會吝嗇，如今沒有遮遮掩掩的也算是性情，就也笑了笑說道：「那好吧。」
傍晚時分，趙東來便開着車子帶着我往市區方向行去，省會的繁華這一個多月來我並沒有什麼體驗，一直都窩在了殯儀館里，一路上，趙東來一邊開車一邊同我閑聊著，沒過多久便是到了一家看起來頗上檔次的飯店。
包間早就定好了，趙東來領着我上到三樓，進到888的包間里，裏面已經坐着一個中年男人了，見到我們進來，連忙起身笑着打了聲招呼。
趙東來對我介紹道：「這位是王一飛校長，今天沒有邀請別人作陪，就把他請過來了。」然後又對着王校長說道：「這位兄弟就是古方，我有跟你提過的。」
王一飛走上前來，伸手跟我握了握，笑道：「古方兄弟年少有為，趙館長對你也是頗為推崇啊！」
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的年紀估計跟他學校的學生差不多大了，「王校長這麼說我可擔不起啊……」
王趙二人都是哈哈一笑，入座后服務員先是上來茶水，隨後上桌的飯菜倒也豐盛，一頓飯下來，吃的怎麼樣暫且不說，彼此間倒是熟絡了不少。
飯後，重新上了新茶，王一飛喝了兩口，乾咳了兩聲之後看向我說道：「那個……古方啊，我這有件事情想和你請教一下不知可否啊？」
我點了點頭，雖然有些納悶，還是說道：「哦，那你說。」
王一飛想了想，似乎是在組織措辭，然後緩緩說道：「是這樣的，最近哪，我們學校發生了一件怪事，前些天晚上，有個女生在宿舍里突然就暈死過去了，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沒有蘇醒過來，醫生也查不出什麼毛病……據說好像是被嚇暈的。」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便問道：「怎麼被嚇暈了？」
王一飛搖搖頭道：「那就不清楚了，好像她們宿舍其他的女孩子只聽到那個女同學突然尖叫了一聲，把她們吵醒后就看見她倒在了梳妝台旁邊的地上，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找了來宿管，然後又叫來了班主任，連夜就送醫院去了…」
「然後呢？」這事情聽起來確實有點古怪，但肯定還有下文，不然王一飛也不至於就斷定為怪事了。
「唉，結果隔了一天，又出事了，還是那間宿舍，2號樓303室。這次是同寢的另一個女生，半夜來了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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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去了衛生間，不知怎麼的，早上就被人發現趴在了樓底下，關鍵是，學校無論是男女寢，到了十一點半都會鎖門，她住在三樓，一樓的鐵閘門也沒開，唯一解釋的就是這個女生是從樓上直接摔下來的，雖然沒死，但也是出現了骨折和大片的擦傷，大腦有沒有受傷都還不知道，這一下，學校就傳的沸沸揚揚了。很多學生開始在私底下便在相傳宿舍鬧鬼，搞得303宿舍剩下的六個女生再也不敢住在裏面，各自尋了其他處的關係不錯的女生擠擠，這樣一來，303就空置了出來。我們這些校領導自然也頭大，昏迷的那個女生到現在都還沒醒，摔下來的那個就更別提了，沒有當場摔死已經是燒了高香了，不然追責下來，鐵定是有人要倒霉的。但此事若是懸而不決必定會讓學生們人心惶惶，303出事，難道304、302的女生就不怕嗎？所以，便有人提議找「先生」看看。可學校是什麼地方？教書育人、倡導科學破除迷信之所，要是真的請來一個陰陽先生設下法壇，大搞驅鬼拿妖的法事，那我乾脆找棵粗點的歪脖子樹自己掛上去好了。」
說到這裏，王一飛很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學校也報了警，警察在樓下蹲點了一個星期，除了一個個熬出黑眼圈以外，什麼也沒有發現，只能純當是意外，比如說是夢遊啊，壓力過大啊之類的。但奇了怪了的就是，這都一個多星期過去了，那個昏迷的叫做孟麗麗的女生仍舊沒醒，家長開始有些鬧了，搞得我們也很被動。」
我看着他，笑了笑，問道：「既然你自己也說了，學校是教書育人倡導科學的地方，那你現在開口問我是什麼意思呢？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了吧？」
王一飛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正是因為知道，這才厚著臉跟你開口詢問的，就從我個人而言，心裏其實也還是犯嘀咕的，雖說我應該也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不過……」他又看了看在一旁沒有說話的趙東來，「趙東來那邊以前發生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聞的，說斷然不信吧也不太可能，所以，古方兄弟，你看……」
我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轉頭看向了趙東來。
趙東來明白我眼神里的意思，解釋道：「古方你不要誤會，王校長和我以前是大學同學，關係一直都不錯，今天也真的只是請過來作陪的，這也是恰巧了，他們學校趕上了這麼樁子事，這才跟你請教一下的。」
我點點頭，算是接受了趙東來的這個說法，想想也是，雖然王一飛說的這件事透著些古怪，但到底也沒弄出什麼靈異事件來，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好說，想了想，便對王一飛說道：「如果是醫學角度的事情，我自然是插不上話的，不過你說的那個女學生一直昏迷不醒，還查不出原因來，要是從我們這個行業來講，可能就是丟了魂，人有三魂七魄，若是因為驚嚇丟了一魂，確實就可能會出現你說的這種情況了。」
王一飛的身子直了直，問道：「那你看怎麼辦？」
我沉思了片刻，說道：「這樣吧，我需要到你們學校里實地去看看，然後再說其他的吧。」
當晚，王一飛便開車將我帶到了學校。
這所學校是市重點高中，但並非建於鬧市，而是緊鄰著一座森林公園，佔地面積大概有四五百畝的樣子，環境那別說了，鳥語花香書聲琅琅，很多富貴子弟都在其中，相應的政策啊硬件啊什麼的自然也都不在話下了。
等我們到的時候，學生了都已經下了自習課回到宿舍里，王一飛領着我來到一棟女生宿舍樓下，指著一間沒有亮燈的宿舍說道：「那就是出事的宿舍了。」
我眯着眼看過去，可能是因為近期發生的事情影響，樓層里並沒有學生走動的身影，但只從外面看去，也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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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時間還早的緣故，於是便對王一飛說道：「暫時看不出什麼來，這樣吧，我就在這樓下守一守，看看到了下半夜會不會有什麼情況吧。」
王一飛也沒什麼意見，只是問要不要安排幾個人陪着我一起，自然是讓我給拒絕了，要真的是有什麼東西作怪，多幾個人也是無用的。
王一飛走後，我坐在宿舍樓不遠處的一座花壇台階上，多少又有點思緒飄飛了，要是沒有發生沐瑤那檔子事，這個時候的我應該也是在校園裏繼續接受着科學教育，何曾想過現在確實又在校園了，竟然變成了一個神棍來替人瞧事了？
兀自嘆息了一聲，我有些無聊的四處看着，這時的校園裏已經變得很安靜了，除了偶爾從宿舍那邊傳來的幾句人聲外，就只有身邊草地里的蟲鳴和不知哪棵樹上棲息的夜鳥迷啼了。
熬了兩三個小時，時間已經是到了下半夜了，好在我在殯儀館值守的也是夜晚巡視，熬夜倒也還習慣，不過一直坐在這兒看着也確實有些無聊，直到天色漸明的時候，我看應該也不會再有什麼事了，便開始在校園裏轉悠了起來。
校園裏的環境很好，按理說像這樣的地方也不會滋生出什麼邪物來，轉着轉着便到了操場，腳踩在塑膠跑道上，才想起這來到泉城以後天天晝伏夜出的，已經有挺長時間沒有操練了，於是就順着操場慢跑了起來，同時也思考着事情的緣由。
晨曦露著蒙蒙亮光，教學樓旁的路燈尚未自動熄滅，操場中間的草地上一夜下來已經是凝結了無數晶瑩的露珠，空氣中微微的寒意讓人精神一振，整個學校都還是分外的安靜，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有節奏的在操場上輕輕地迴響。
跑了七八圈，身上微微出了一些細汗，我放緩了些步伐，開始勻速的慢跑起來，跑着跑着，我就覺得好像哪裏有些奇怪，可是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又跑了兩圈，我才陡然間察覺出異樣在哪裏，操場與森林公園僅有一牆之隔，先前已經是聽到了不少的群鳥早鳴，但現在卻是格外的安靜，哪裏有鳥叫之聲？
既覺異樣，我停下腳步四下打量，卻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不過我也聽龍雲道長和我提過，一般山野之境，如有鳥獸四散奔走，那多是受驚逃竄，如若非荒野之地卻無鳥啼蟲鳴，那必是有陰邪之物使其噤聲。心中方才這般想，就突覺后脊發涼，猛地回頭一看，卻見蒙蒙晨光之下，數米高的院牆上竟是冒出了一個小小的人頭，正在幽幽的看着我！
我心中大駭，腳下不受控制的往後倒退了幾步，這完全就是毫無心裏準備之下的自然心理反應。我深吸了口氣，站住腳註視着那邊，只見那顆人頭一點一點的從院牆之後探了出來，隨後便是身軀，最後一個宛若嬰兒般的人形生物就那樣立在了牆頭之上，顯得無比的詭異。
我手無寸鐵不敢貿然靠近，距離也有點遠看的不甚清晰，不知那玩意是山林中的猴子還是山精鬼怪，但那種莫名的感覺卻是揮之不去，這東西邪的緊！
壯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那東西只是立在牆頭上，並沒有什麼動作，但它的視線卻是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目光如有實質一般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就在我靠的更近了一些，準備仔細打量的時候，它似是有所察覺，虛影一閃，便是落到了院牆之外，可就是那一瞬間我幾乎就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猴子，除了頭髮之外，身上並無毛髮，也沒有尾巴，看那模樣，簡直就如嬰兒無異！而且，它在消失前對着我露出的那一抹極為詭異陰森的笑容，根本就不會是尋常生物能夠露出的表情，因為，只那一笑，已經讓我渾身爬滿了雞皮疙瘩！
我獃獃的站在操場間，望着晨霧間那迷濛的森林，心頭還是忍不住跳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