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克莉絲
與桔兒一同用餐之後，我將她送回了楊城，然後獨自前往了醫院位於楊城的三號研究所。
「根據實驗結果來看，蟲人很可能是發生變異的人類。」克莉絲正在展示她的實驗結果，「今早採集到的蟲人血液中，存在着一種未被任何公開資料庫記錄的細菌。我懷疑這就是導致蟲人變異的原因，就為一隻小白鼠注射了蟲人的血液。大約九分鐘后這隻小白鼠就發生了變異，皮膚逐漸變成了類似於昆蟲甲殼的狀態，但它的外貌還保有老鼠的外貌特徵。我又提取了這隻小白鼠的血液做檢測，確定就是那些細菌導致小白鼠發生了變異。」
桔兒在被害者的血液中發現了蟲人的毒素，而蟲人的毒素里也存在這種細菌。克莉絲的實驗結果，和桔兒的分析完全一致。
「我後來查了一下檔案庫。發現今年五月初網上流傳過一部『殺人怪蟲』的視頻，希爾確定拍攝地在黔城北郊，就去那邊調查了三天。因為沒有發現那隻不知名甲蟲，也沒有發現所謂的被害者，所以希爾認為那個視頻是偽造的。」克莉絲桌上的另一台電腦自動開機了，「現在以事後諸葛亮的視角來看，那個視頻和蟲子恐怕都是真的。視頻中的被害者應該沒有死，而是在那種細菌影響下，變成了具有昆蟲特徵的怪物。」
……
「那怪蟲又是哪來的？」我在此之前也沒聽說過所謂殺人怪蟲的事。
「就我目前得知的情報來看，怪蟲和醫院沒有任何關係。」克莉絲的語氣突然變了。
……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連忙解釋道，這要是被克莉絲傳出去，輝恐怕會把我摁進牆裏。
「我把那隻小白鼠處理掉之後，用獲得的數據模擬了另一個實驗。實驗結果表明那種細菌可以根據宿主吃下的食物，讓宿主進化成具有攝入食物特性的新姿態。但是吃下的食物必須是生食。」克莉絲沒有回應我的道歉，「打個比方，目前狀態的蟲人再吃相當於103個成年人體重的人肉，就會變成極度接近人類的狀態，屆時一般設備無法查出它和人類的差異。」
！
「蟲人是因為清楚自己的這個特性，才襲擊人類的嗎？」要是這樣，下次見面必須一擊秒殺它。
「這點我就不清楚了。」克莉絲向我展示了另一台電腦上的數據，「不過實驗結果證實它是由人類接觸那種細菌變異成的，絕不是那隻怪蟲在吃下人肉變成了人形怪物。」
「接下來我就不打擾了。」我拿出了一個u盤，「麻煩給我複製一份數據，對找出蟲人應該會有幫助。」
「雖然我相信你的實力，但你最好認真對待蟲人。」克莉絲輕點了一下u盤，「如果真的是蟲人殺死了紅心，它在吃掉那些打手們之後，很可能獲得了驚人的自愈能力，甚至它可能已經成為了不死生物。」
……
「下次見面，我絕對會幹掉它的。」確認u盤已經收到了數據之後，我起身準備離開。
「別太緊張，這只是我的推測。」克莉絲身邊的電腦切換到了模擬實驗頁面，「我接下來會繼續進行實驗，有什麼新的發現會立即通知你的。」
「告辭了。」
「我還以為你會發現我的。」克莉絲突然說出了令我摸不著頭腦的發言。
！
等我停下腳步看向克莉絲時，她那淡紫色的眼瞳竟然在一瞬間閃爍出了藍色的光彩，隨即昏死倒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我立即蹲在了克莉絲身旁，但我無法透視她那由681號合金打造的骨骼，也就沒法診斷她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是我乾的。」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了。
……
如果是這個女人，倒是有能耐毀壞一台td序列原型人偶。
「好久不見，不笑。」愛麗絲坐到了克莉絲的位置上，之後便開始整理她的金色長發。她身上穿着這家研究所的制服，不過胸口掛着的工作證是克莉絲的。
「這六年你去哪了？」雖然這裏是醫院的地盤，但她畢竟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人，呆在這裏六年沒被發現也是有可能的。
「我基本都在楊城活動，偶爾去其他洲的聚集地看看。」愛麗絲撇了一眼倒地的克莉絲，「我在2412年三月買菜的時候，被這台原型人偶發現身份是偽造的。還好及時停止了時間，不然她就將這件事自動發送給輝了。這之後我一直在嘗試破解她的系統，破解后就……」
「你對蟲人了解多少？」我趕緊打斷了這個女人的話，她總是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想的太好了。
「無限接近百分之百吧……」愛麗絲突然低下了頭，「她被怪蟲咬破手指的時候，我就在她隔壁房間。」
……
我面前的這個女人像要哭了一樣。可我在回想起她的所作所為之後，總覺得她這是在飈演技。
「是要對我下達什麼命令嗎？」
「今晚蟲人會被我放到一家漫展上，你會在去救援的路上被攔截。這之後你會和金桔兒一起前往準則的家中。」
……
「被你放到一家漫展上？」我繃緊了拳頭，「能不能先細說一下，你和蟲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只要吃人就能變回人，這件事是我告訴她的。」愛麗絲抬起了頭。
看到她堅定到足以證實之前都是演技的眼神，我的拳頭朝着這女人揮了過去。
通過一系列的分析可以證實，蟲人在由人變成怪物的過程中消耗了非常多的熱量，在完成轉變后應該會飢餓到失去理智。同時蟲人在轉變前應該是一個身體健全的人類，它較大概率是無法接受自己變成怪物的。我面前的這個女人明明掌握著超出這個時代的技術，不光沒有對蟲人伸出援手，甚至還對蟲人說出了這種話，這和教唆蟲人去殺人毫無區別！
「我可是能停止時間的，你忘了嗎？」
回過神時我已經坐在了一旁的辦公桌前。愛麗絲就坐在我的對面，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
每次對她進行攻擊，都會是這種結果。如果氣上頭和她爭論起來，只會被她灌輸未來的時空學理論。
「蟲人原來是什麼身份？還有殺人怪蟲又來自哪裏？」冷靜下來之後，我覺得還不如多問問情報。
「她……蟲人原本只是個愛好昆蟲的普通女孩，和父母一起居住在黔城。」愛麗絲苦笑了出來，「怪蟲本來該是地球上的一隻普通甲蟲，但有人在軒轅三附近的星域發現了那種類似細菌的微生物，就導致……」
……
愛麗絲沒有說下去，我倒也習慣她保留懸念的行為了。令我在意的是她提到的那片星域，一個和我有着「孽緣」的傢伙正好被派往了那裏。不知道他去處理的事，和那隻怪蟲有沒有聯繫。
「我已經重新估算過了。蟲人只需要吃20千克你的肉，就能變回人類了。」在我思索這之間的關係時，愛麗絲將憑空出現的平板遞給了我。
平板上顯示著蟲人的多項數據，和愛麗絲模擬的一個模擬實驗。我相信這個模擬實驗的結果是正確的，但愛麗絲要的不是我身上的肉，而是「我的肉」。
「蟲人吃我的肉又能有什麼用？我又不是人類。」要是把我的肉餵給蟲人，事件的發展說不定會到超出愛麗絲的掌控範圍。
「你的身體雖然記錄了眾多物種的基因，但為了方便你寄生在其他物種體內，你的觸手末端有一個特殊的器官，它會記錄你目前寄生物種的基因，你的身體會根據被記錄的基因進行調整。所以只要蟲人吃掉你的這個器官，就能變成極度接近人類的狀態。」
……
這事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等等……」我計算出了替代方案，「再吃十二個不死人的肉，蟲人也能變成極度接近人類的狀態。」
愛麗絲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然後憑空變出了一台計算機，開始驗證我提出的替代方案是否可行。但在模擬實驗開始時她就轉向了我，眼中的光也變得更加明顯了。
「就算你的方案可行我也不會用。在我確定用你的肉之後，你的肉就相當於已經被蟲人吃掉了。而且你有六條觸手，就算被吃掉一個那樣的器官，也不會丟失記錄下的基因。」
……
隨她吧，不過是我的肉而已，總比再讓蟲人去襲擊普通人好的多。
反正無論是我還是那些死難者，我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早在她出生兩萬年之前就被刻在歷史上了。對她而言我們的遭遇都是已經發生的事，所以就算一切都是現在的她造成的，她恐怕也沒有一絲的負罪感。
「好吧，好吧，隨你。」我沒繼續爭論下去，但這並不代表我支持她的做法。
「那等我下次聯繫你……你主動喊暗號也行。」愛麗絲憑空消失了。
……
雖然不知道蟲人會對聚集地完成多大的影響，但每次愛麗絲出現在我面前時，都意味着聚集地將要天翻地覆。
「因為過去的我在現在看到了現在的我做出這些事，所以我重新回到這個時間段時，必須做出一致的行為。你幾乎了解世上所有的知識，應該能理解我的話吧。」
這是愛麗絲在與我初次見面時說的話。在此之前我當時的女友一天之內遭遇了七次嚴重事故，最終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去世。
……
我遲早會讓愛麗絲還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