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多年前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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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里，網友們逐漸興奮起來。

「天！這段劇情我從來沒有刷到過。我感覺我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我還以為這哥么偷跑出學校，是違反現實規律的違規操作呢，沒想到人家居然什麼事都沒有。」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跳牆跑是逃離學校的正規操作。【捂臉】」

「原來如此。」

「恍然大悟。」

「啊~這是多麼痛的領悟哦~」

「我一直以為我是問題學生，沒想到我錯得離譜，我終究還是太乖了。【淚目】」

「話說，那個中年大媽是誰？我特想揍她一頓。」

「我也想。」

「組團不？」

「上上上！」

「沖沖沖！」

「據謠言說，這個副本是地獄級難度。我在這裏必須規勸大家一句，組團打大媽可以，但是要做好赴死的準備哦。」

「怕啥？我覺得這哥么是潛力股，跟着他的行動軌跡走副本，肯定沒問題。」

「贊成。」

「雙手贊成！」

「雙手雙腳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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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測室內，唐靜筠精神大振。

網友在彈幕里打成一片，表現出了對這個副本的濃厚興趣，說明他們這次的宣傳效果很好。

連續被對家公司打壓多年，他們公司總算能揚眉吐氣一回了。

葉楓啊葉楓，你可千萬撐得久一點。

唐靜筠在心裏默默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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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裏。

葉楓和花襯衫男子坐在了一排的雙人位上。

經過這次的事件，他算是明白一件事：長相凶的不一定是壞人，打扮光鮮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花襯衫男子主動開口問道：「小孩，你是哪個學校的。我看你的校服，怎麼有點像老三中的校服。」

葉楓迅速捕捉到關鍵詞，問道：「老...三中嗎？三中還有新、老之分嗎？」

花襯衫男子笑道：「年紀小，不知道也不奇怪。說起來，距離三中遷校址都過去二十多年了。」

葉楓驚訝道：「二十多年？這麼久了嗎？那原來的學校......」

提到原來的學校，花襯衫男子的神情不禁變得嚴肅起來，說道：「那塊地廢棄了，很久沒人去過了。周圍的商家，主要的消費群體就是學生。自從校址遷移后，商家也紛紛關門離開了。」

葉楓問道：「學校位置不錯，靠地皮轉讓也能賺一筆，為什麼要閑置它。」

花襯衫男子詫異，問詫異道：「你們這些學生平時都只學習，不關心社會事件嗎？那塊起皮經常發生詭異事件，被各大媒體標註為凶地，誰敢買？怕不是嫌自己命太硬，活太久了。」

葉楓故作驚訝道：「凶地？為什麼？好好的學校，怎麼就成了凶地呢？」

花襯衫男子壓低了嗓音，說道：「這事你問我就問對人了。當年發生的那件事，除了我，也就只有當時留守在現場的幾個老師、幾個中層的校領導以及一群匆忙趕赴到現場的警察知道了。你問這些人，他們肯定不會告訴你，但是你問我，我就願意告訴你。」

葉楓不解，問道：「為什麼他們肯定不會告訴我，而大叔你就願意告訴我呢？」

「哎。」花襯衫男子長長嘆了口氣，道：「校方的人擔心學校聲譽受損，自然對外守口如瓶。警方的人擔心消息流出，引起大眾恐慌，自然對外也是守口如瓶。」

葉楓問道：「既然這件事牽扯這麼廣，影響這麼重，大叔你為什麼願意透露給我聽呢？」

花襯衫男子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惆悵的情緒。

他緩緩開口道：「我家境一般。上高中的時候，成績也一般。當時，我的主要精力不在學習上。抽煙喝酒打架，我是一項沒落下。別人都在努力備戰高考，我就在想畢業後去哪個廠打工了。原本，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麼得過且過了，但是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我的想法。」

對於花襯衫男子顧左右而言他的行為，葉楓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而是大膽推測道：「我猜改變你的人應該是個女孩吧？」

「沒錯。」花襯衫男子回憶起故人，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所取代。他嘆了好幾口氣，才平復情緒，而後緩緩開口道：「我做夢也沒想到，那麼美好的一個姑娘，她的生命在清晨的某一天戛然而止。」

葉楓皺眉，問道：「所以，大叔之前提到的那件密事和那個去世的姑娘有關？」

「不是。」花襯衫男子搖了搖頭，繼續道：「她只是眾多受害者中的一個。」

葉楓驚呼：「眾多？」

「沒錯！」花襯衫男子重重地點了點頭，用着無比嚴肅的表情對葉楓道：「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事，你聽一聽也就罷了，不要對外宣揚。當然，你也可以對外說，但你很可能會因為撒播謠言罪被警方拘留，並且留下案底。」

葉楓目光堅定，說道：「大叔，你放心，我答應你不對外說，就一定不會對外說。」

「那就好。」花襯衫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正式講述起那段塵封已久的回憶。

「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她的名字是閆笑。」

「她人長得很漂亮，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最是漂亮。」

「有一次，他被一個細高個的男生糾纏，我出面幫他解圍。」

「我們就是那樣邂逅的。」

「後來，她經常在下課的時間段找我同行。」

「我知道她找我，是為了讓我保護她，但是我並不在意。而且，我非常慶幸自己有機會陪在他身邊。」

「我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她非常害怕那個糾纏他的細高個男生。」

「有一次，我找到那個細高個的男生，想警告他離閆笑遠一點，他卻非常平靜地告訴我說，他沒有惡意，他只是想保護所有人免受一場無妄之災。」

「我當時覺得他在放屁，想揍他，沒想到反被他輕輕鬆鬆撂倒在地上。」

「明明又瘦又柴的一個人，竟然有那麼大的力氣，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

「我清楚得記得他留給我的最後幾句話。」

「他說：『石凱，留給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如果多年之後，你還能記得我，一定要幫幫我。你是我的最後一張底牌。對了，忘了和你做個自我介紹了。你好，我叫葉楓！』」

花襯衫男子講到這裏，頓了一下。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過於沉重，他需要醞釀和平復心情，才能繼續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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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里，網友原本還在詬病花襯衫男子敘述事件羅里吧嗦，但在聽到「葉楓」這個名字時，瞬間振奮了。

「我天！我天！葉楓不是玩家的真實姓名嗎？這個名字為什麼會出現npc嘴裏？」

「wc!wc!『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又是什麼意思？」

「明明是白天，為什麼我會有種汗毛倒立的驚悚感。【驚恐】」

「事情越來越邪門了。」

「這才是貴校副本的正確打開方式嘛。我一直覺得白天的劇情是雞肋，沒想到其中還隱藏着這麼多的門門道道。」

「艾瑪~我雞皮疙瘩都要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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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裏，中年石磊終於鼓足了勇氣，講述起那件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天早上，我早早到了學校。」

「比其他人都早。」

「閆笑是那天早上的值日生。她提前一個晚上找到我，拜託我一定在早上值日的時候陪她一會。她說她最近幾個晚上都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事發生。她說她很害怕......」

「那個早上，我不敢馬虎，沒等定好的鬧鈴響，我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覺得那應該是我有史以來起得最早的一個早上了。」

「雖然我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但是我心裏很高興，很激動。」

「我知道這種感覺就是少年人生澀懵懂的情感悸動。」

「當我懷揣著激動的心情來到高三（2）班的門外時，迎接我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噩夢班的場景。」

「那裏早已不是培育學生的知識殿堂，那裏已經變成了......」

石磊講到這裏的時候，聲音明顯變得顫抖起來。

雖然他竭力壓制，但他的恐懼和悲傷是難以被掩藏的。

葉楓追問道：「那裏出了什麼事？」

石磊深呼一口氣，說道：「那裏儼然成了一間存放屍體的停屍間。」

豆大的淚滴從中年石磊的眼眶裏墜落，他的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

「好多屍體......」

「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屍體。」

「他們整整齊齊，像雜物一樣被堆放在教室後面。」

「我看向他們，他們也看向我，臉上的表情驚恐又猙獰，像是生前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和折磨。」

「死掉的人，有學生，有老師，也有一些陌生面孔。」

「我不知道那些陌生人為什麼會死在高三（2）班，我只知道那些陌生人中，有人打扮得格外光鮮亮麗，看上去比我們學校的高層領導還要富貴，也有人打扮平平，不明來歷。」

「講台上方的黑板上寫了四個大字：死有餘辜。」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能夠這麼狠，在接連害死這麼多人後毫無愧疚之心，竟然在黑板上寫下『死有餘辜』四個大字。」

「那天只有我一個學生目睹了這個恐怖的場景。」

「在我之後，一個教師也看到了高三（2）班的恐怖場景。她想將事情彙報給校長，沒想到校長的手機鈴聲竟然是從屍堆里傳出來的。她又打給另一個高層的管事領導，沒想到他的手機鈴聲也是從屍堆里傳出來的。」

「當時，那個教師都嚇傻了，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撥打了警方的電話。」

「警方收到報警電話，火速出派了大批警員。他們在勘察現場之後，當即做出了封校的決定。」

「那天是工作日，學校破天荒地給學生們放了一周假，住校生也被勒令回家，不允許在學校逗留。」

「其他學生不明情況，都在為突如其來的假期歡呼雀躍，只有我，腦袋昏昏沉沉，回家就大病了一場。」

「我在家睡了好幾天，醒來時真希望自己看到的那個場景，只是一個夢。」

葉楓聽到這裏，神情也變得無比凝重，他緩緩開口道：「然而，這並不是一個夢對嗎？」

「是的。」石磊說完了最艱難的那段經歷，逐漸變得輕鬆起來。他繼續道：「自那之後，學校就遷址了，學校領導層換了一個班子，還對外招聘了不少教師進來。」

「原來如此。」葉楓聽完來龍去脈，非常理解石磊的感受。他問道：「大叔，這些事壓在你心底很多年了吧？你說出來后，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石磊卸下了心裏的包袱，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

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知道嗎？我這人腦子不好，記事情總不能長久，但是很奇怪，我總能記得那個和我說時間不多了的細高個男生的話，總能記得高三（2）班裏一張張驚恐猙獰的臉。」

石磊說完，葉楓心領神會，淡淡道：「大叔，我還沒向你進行自我介紹吧？你好，我叫葉楓!」

「你還是一樣惹人討厭啊。」石磊聽到葉楓的自我介紹，沒有詫異，感慨之餘，用着沙啞的嗓音說道：「這一天，你讓我等了太久！」

葉楓堅定道：「我相信真相雖遲但到，我們的相遇不就印證了這一點嗎？」

此時此刻，葉楓總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為什麼這位花襯衫的大叔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神情是那麼古怪？

葉楓莫名想到一件更加悲傷的事，問道：「大叔，那堆橫七豎八的屍體里，是不是也有我？」

「......」短暫的沉默后，石磊說道：「我......不能確定。死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們密密麻麻堆在一起，我只能看到最外面的屍體情況。」

「我明白了。」葉楓說罷，安慰石磊道：「大叔，你可要振作點，你可是我最後的底牌啊。」

「誰說不是呢？」石磊眼睛裏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目光堅定，說道：「這一次，你可一定要改變歷史，把他們都留住啊。」

葉楓沒有滿口答應，而是慎重說道：「雖然我不清楚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的，但是上天既然安排你我相遇，給我們一個改變歷史的機會，那我們就該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