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婚後瑣事(上)

第五十九章 婚後瑣事(上)

婚後數日,兩人正是水乳交融蜜裏調油的時期,王璞每日耐著性子處理些公務,在校場巡視一陣,裝腔作勢做些指導,便火急火燎的往後院鑽,要做何等勾當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每每到了此刻,翠兒就知情識趣的躲回房中,背靠門背雙手捂心,任由兩人白日宣淫。嘴中自然要針對王璞討伐一番,「呸,還以為是個正人君子,不要臉!」

王璞不在的時候,她也會一本正經的勸上兩句,「小姐小姐,以後可不能任由姑爺胡鬧了,傳揚出去會被人說閑話的!」

趙珮雖然有着大家閨秀的矜持和修養,覺得白日便做這等事實在有傷風化,但耐不住王璞的痴纏,往往掙扎一番,力氣也沒別人大,最後只得半推半就的從了,好女怕纏郎大抵也是如此。而兩人朝夕相處日漸熟稔之後,其實也就不怎麼扭扭捏捏。

除此一項,王璞在生活上對她極盡呵護,關懷備至。白日的事情忙完,夜晚便帶着她在涼亭中吹風,不時還會說些沒聽說過的笑話和軍中趣事博佳人一笑,這樣的生活氛圍讓她覺得離開爹娘的日子也不是那麼難過,反而多了一些新奇的感覺。

三個人坐在一起的時候,翠兒經常會跟王璞斗幾句嘴。翠兒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可謂情同姐妹,往往這個之後她也跟着數落幾句,什麼相公不務正業,相公寫字真難看之類,這個時候王璞只能吃癟。等到翠兒離去,就說着要想辦法把人趕快嫁出去,整日在眼前晃蕩太過礙事,這個時候趙珮便不敢接話了,礙什麼事她自然心知肚明。

王璞婚後的表現很快就在軍中傳開,許勝舟、張傕這些人自然不敢當面多說一句,反而看見王璞的時候還要裝出若無其事來,議論頂多也在私下和小範圍內,說的程度嘛也大抵是懼內而已。

數日遲到早退後秀才就開始當面調侃,「有道是細水長流,王兄弟可不要太過操勞。」

王璞每天都有事做生活倒是忙碌,而趙珮整日呆在後院如同圈養的金絲雀,他不想長年累月都是這樣,便琢磨著給人找點事做。

「娘子,為夫覺得你識文斷字,頗有易安居士的風範,不如給你辦個學堂,給一幫孩子教授些學問,這樣總比整日困在後院來得充實。」

趙珮臉現難色,「可是妾身拋頭露面於外,旁人會對相公怎麼看呢?」

「呃,這倒是個問題!」時下雖然沒到理學大興,對婦人愈發束縛的時代,不過一些約定俗成的行為規範還是要遵循,而任由一個女人做起教書先生確實有點驚世駭俗了。

王璞圍着桌子轉了半天,思索著其它門道,「堡中正好在辦制衣工坊,要不你去做東家,看顧下成衣的樣式,管理些來往賬目,日後做我的賢內助。」

「啊?這個行嗎,妾身以前沒有接觸過這些事。」猶疑之中頗有些意動,顯然是被賢內助這個說法給打動了。

「有何不可!我告訴你,咱們做的是獨家經營,賣的是新鮮物事,旁人想買未必買得到。生意上要是沒有競爭那就是賣方市場,咱們有定價權,想怎麼折騰都行,你就等着數錢吧。」王璞興奮的搓着手,似乎眼前已經金光閃閃,再度開始無恥吹噓,「而且,你男人可是通才,你要有難處跟我知會一聲就行。我跟你說啊,這件事情的關竅在這裏......」

他把之前的想法詳細的再解說了一遍,看到趙珮不斷點頭,自覺偉岸的形象又高大了些。說完之後習慣性的靠近趙珮身邊,雙手摟了上去,「娘子,天色不早,你看......」

「相公你先等等,妾身還有幾處不太明白!」

「小事,都是小事,咱們去床上慢慢拆解......」

數日之後,堡城李手貨去了一趟堡衙後院,得到了堡主大人的親自陪同和接見,回去之後吹噓出來引起不少人的艷羨。後來才知道王璞王堡主新婚置辦床榻時受了鳥人的矇騙,一張大床還沒睡上半月就咯吱直響,堡城中人對着黑心商販自然嘴上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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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消息傳到王璞耳朵里讓他直心虛。但假亦真時真亦假,難道還要出去辯解一番說自己動作大了,也只能低調幾日靜待事件平息。

不過閨房之樂終究有度,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往床上爬,在這樣內外交困的大環境中也不允許。八月末,去往熙河路的裘震終於迴轉,偷摸挖人牆角的事告一段落,堡中所有正兵均已招滿,全面練兵提上日程。

王璞成親太過突然,裘震沒有趕上,回來之後便在堡中置辦了一桌,小範圍找了幾個人過來坐陪,其實就是幾個都頭。

期間,趙珮出來見了一面認了認人,再轉回後院留幾人說話。

裘震抿了一大口酒,滿臉陶醉的呼出長長一口酒氣,才把一路見聞講述出來。

「此番前去招人也端的兇險。俺們一行十一人作皮貨商人打扮,打的就是走鄉串戶的準備。

先期前往熙州,在離熙河帥司遠遠的臨洮堡、結河堡打轉。州府衙門確有追逃告示張貼四處,那地方俺熟人不少,便直入鄉間尋覓。果不其然,眾多蕃漢逃兵藏匿鄉間和大小部落之中,甚至還有鞏州逃至此處的。

俺們偽作收取皮貨進入其間,而後私下試探。起初卻被看作官府中人,他們糾集了些人還想着夜間動手,被好生收拾了一頓。俺便掏出真金白銀做安家費,承諾給他們另入軍籍,這才願意跟着走。

當然,咱們這裏也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來人都挨個稱量了一番,只取身手好的,有的人便只能先做弓手,俺想着這樣也不至於走漏消息。

兩堡正兵弓手取了三百五十二人,然後渡過洮水往河州的定羌城和香子城走了一遭,這時已有潰卒帶路,行事便容易了些。去這一趟,攏共帶回來六百二十三人,多靡費了些銀錢......」

王璞擺擺手,「這是小事,人招齊了比什麼都強!」

幾人共飲了一杯,裘震復又一笑,接着說道,「不過也算不虛此行,來人之中大半有與金人的陣戰經歷,雖然也是丟盔棄甲,但多少知道些深淺,騎兵成軍還能快些。」

王璞沉吟一陣,「這個倒是好事,要好好挖掘一番,咱們缺的就是對女真人的全面認識。以前只是做過小股對抗,水泉堡李正那裏對上的是十幾個斥候,我們這裏是千多人遇上兩三百騎兵,兩次都是慘不忍睹。只知道人家甲堅兵利悍不畏死,除此之外,大隊騎兵如何運用,擅長使用什麼戰術手段,大抵一概不知。我看這樣,明日通知何鑄和李正兩人,把有過對戰經歷的都挑出來,一個個梳理對女真人的看法,完事之後我們開個作戰問題研討會,尋摸些克敵制勝的辦法出來。」

「作戰問題研討會?」幾人開始咀嚼其中的含義。

「王兄弟,這作戰問題研討與之前的復盤有何異同?」參詳不透的裘震率先發問,其餘幾人也豎起了耳朵。

「復盤分析,那是對已有戰事的檢討總結,目的在於吸取失敗教訓,總結成功經驗。而作戰問題研討,則是在對敵人展露出來的作戰特點、慣常使用的戰術戰法,還包括敵軍主要將領的性格習性進行分析研判的基礎上,發掘可行的戰法打法,並據此指導軍事訓練。說得直白些,就是開打之前想辦法找出敵人的軟肋,咱們事先做好預案,到了戰場上要麼見招拆招后發制人,要麼咱們就憋著壞關鍵時刻給他下刀子!」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王兄弟深得其中三味,這想法有見地。」

王璞的指示被很快傳了過去,水泉堡的何鑄、李正二人把新進人員一一分撥到各都后,便着手操辦此事。為了避免各人看法相互影響,與女真人有過交手經驗的人被挑選出來后,以一對一的方式當面細聊,除了耗費些時間,拋卻一些不合常理的說辭,倒是梳理了些東西出來。

何鑄帶着麾下幾名軍將過來回報,王璞就勢召集都以上人員列席旁聽。堡中新制了一張橢圓會議桌,十幾人圍坐在王璞兩側和對面,聽取何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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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軍鎧甲精良,兜鍪極堅,周匝綴長檐,只露兩目,尋常刀箭所不能入。騎兵每五十人分為一隊,前二十人全裝重甲,持棍槍,后三十人輕甲,操弓矢;每遇敵,必有一二人躍馬而出,先觀陣之虛實,而後向其左右前後,結隊而馳擊之,百步之內弓矢齊發,中者常多,近距馳射,更是防不勝防。金人用兵多用銳陣,一陣退,復一陣來,每一陣重如一陣;又以鐵騎分左右翼,號『拐子馬』,專以攻堅,戰酣然後用之;勝則整隊而緩追,敗則復聚而不散,其分合出入,更進迭退,應變若神......」

「何指揮,何謂『更進迭退』?」待何鑄說完,許勝舟率先舉手發問。

「女真騎兵沖陣失敗后,往往暫時退出戰鬥,重整隊形,連續衝鋒,這便叫更進迭退。」

「啊!這不是死纏爛打嗎?竟然如此難纏,不死不休啊!」

許勝舟這句話算是說出了眾人的感受。何鑄的說辭,源於數百與敵有過正面交鋒的熙河敗軍之口,這樣的敵情介紹,與官方的刻意誇大或貶低相比,自然更有說服力。大堂之內短暫的陷入了死寂,參會之人個個自負驍勇,但這番平鋪直敘的話下來,震驚之餘不免心中有些發虛。

王璞四下掃視一陣,把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以指尖敲敲桌面,待眾人注視過來方才開口。

「漢唐之時有種說法,叫一漢頂五胡!咱們的老祖宗了不起啊,名將輩出,軍隊驍勇善戰,打得天下胡虜束手。可這才過去多少年,天下形勢徹底逆轉,北方蠻夷輩壓迫漢人百年,現在又出了個女真怪胎,縱橫天下莫敢爭鋒。

箇中原因複雜我不多講,你們回去之後可以發動士卒探討。不過何鑄剛才說得那些大抵無差,除了咱們兩次對上女真人的遭遇,我這兒還有去年邸報上的一則戰例為佐證。

靖康元年二月,十七名金軍騎兵經過磁州,被都監李侃率領的兩千步兵攔住。十七騎分為三陣,以七騎居前,各分五騎為左右翼而稍近后。前七騎馳進,官軍少卻,左右翼乘機掩之,且馳且射,官軍奔亂,死者幾半。」

王璞放下手中的邸報,「這份東西是在堡衙的架梁庫中翻到的,那會兒我們還在汴梁城下協防。金人的這個戰術,與李正兄弟在壽陽山道遇敵的情況相符,不似作偽。

彙集所有情報,我對其特點做了一番總結,金人有四長,曰騎兵,曰堅忍,曰重甲,曰弓矢;慣常策略有長途奔襲、圍城打援,兩者交互配合把騎兵的機動性發揮到極致;臨陣戰法又有銳陣破敵、兩翼迂迴包抄,其軍中甲騎或居前延護或關鍵時刻一錘定音。

對於金人這些特點,遇上之後要想僵持不敗抑或戰而勝之,除了軍隊訓練要跟上,臨敵之時還需要有些針對性的手段。我先說想到的,你們隨後補充。

首先,步陣陣型要有變化,以往使用的扁平陣會被甲騎攔腰截斷,步陣必須加大縱深,結成方陣或空心方陣的形式;弓弩手居中集中使用,要視敵情變化劃分射界,各方向專人指揮,靈活採用齊射或輪射,提高應對能力。步兵大陣以外圍陷坑、鐵蒺藜、拒馬槍,本陣的弩弓和槍盾構成幾層防禦。

其次,是防守中的反擊問題,金軍擅長更進迭退,咱們也不能被動挨打,敵一擊不中咱們的騎兵要動起來,銜尾廝殺,打亂敵人進攻節奏,如有可能,步陣也可做些配合。一句話,不能完全按照敵人的節奏走。

再次,各部在日常訓練之餘,要着手考慮夜戰夜訓事宜,該如何組織需要哪些裝備器材,事先準備起來。晚上跑馬不易,夜戰可以把雙方放在同一水平線公平較量,咱們步卒多,還要佔些便宜。

最後,是騎兵訓練和騎兵戰術問題。騎兵成軍不易,訓練半年一年就要求你們能當面硬抗不落下風,顯然不可能。現階段對你們的要求還是步騎協同,或是低強度的對抗。既然敵人喜歡硬打硬沖,我們便以柔克剛,有種戰術叫『放風箏』,或許有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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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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