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條當麻和御坂

八月二十一日下午六點四十五分。

「你那麼在意我妹妹?」

「不是啦!我只是想謝謝她幫我搬飲料─―」

「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也寧願選擇妹妹?還是優柔寡斷的個性，讓你決定姊妹通吃?」

「就跟你說不是那回事了!你這些知識是去哪裡看來的啊?」

上條當麻與御坂美琴就這樣吵吵鬧鬧，走在路上。

路邊矗立著相當多的風力發電螺旋葉片。沿著不斷旋轉的螺旋葉片逐漸往天上看去，上條發現有一艘飛船正浮在夕陽下。飛船的腹部有一個大熒幕，熒幕上正在播報著今天的學園都市新聞:兩周之內有三所肌肉萎縮症的相關研究機構宣布退出研究，市場整體呈現低迷狀態。

或許是因為上條正專心看著飛船，所以兩人之間的對話中斷了。

美琴突然淡淡地說道:

「我超討厭那艘飛船。」

「咦?為什麼?」

上條發問時，又往飛船看了一眼。據說這艘飛船是學園都市的統合理事會以「為了讓學生更了解時事」為理由而升空的。

「……因為人不應該遵守機器所決定的政策。」

美琴如同要吐出滿心的怨恨一般，靜靜地回答。

彷彿為了回應美琴的願望，一道藍色的電光彷彿自地底突出的長槍，從城市的樓群中刺出，然後飛艇上的大熒屏全部變成了一片雪花點。

上條目瞪口呆的看著飛艇身上的大熒屏，而美琴則興奮的一揮拳頭：

「goodjob！」

「喂喂！這個應該算是公物破壞吧？」

「誰知道呢？也許風紀委員會去處理吧？」美琴聳聳肩膀做了個無所謂的姿勢

「不要用這種事不關己的語氣啦！這個要是壞掉了以後不是會很不方便嗎？」

但是接下來上條的聲音，完全被美琴當成空氣。美琴突然說一句「我要往這邊走，拜拜~」便與上條分道揚鑣，走了。一秒鐘前跟一秒鐘后的態度實在是差太多，上條不禁愣愣地看著美琴的背影，歪著腦袋喃喃自語。

「……真是莫名其妙的傢伙，難道是因為青春期的關係嗎?還是……她真的很討厭我?」

才剛與美琴分開沒多久的上條，沒走多遠，便發現御坂妹妹蹲在前方路旁。那裡是風力發電柱的正下方，在柱子的根部有一個紙箱。「糟糕，以前好像也遇過類似情節…」上條的腦袋才剛如此發出警訊，便已經看見紙箱中窩著一隻黑貓。

………

黑暗漸漸籠罩了學院都市。

上條當麻終究沒有擺脫御坂妹妹，在看過上條家的三色貓所受待遇后，御坂妹妹也終究放心不下黑貓將要面對的未來，為了使御坂妹妹安心，上條只有無奈的去二手書店尋找飼養小貓的指南書籍。

抱著小貓進店是不合適的，上條不由分說的將小貓拋給了御坂妹妹，並且給出了「「因為身體內產生的磁場會讓貓討厭嗎?可是真正的友情，就是要越過重重障礙才會產生的!」這種彷彿熱血漫畫中才有的說辭。

「……而他竟然做出扔小貓的動作，實在讓御坂不禁嘆氣。」

御坂妹妹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幸中的大幸是，被抱住的小貓並沒有用爪子抓扯或是掙扎。小貓非常的乖，或者應該說是嚇得不敢動吧?雖然想要摸貓，但如果讓小貓感到這麼害怕，那倒不如忍著別摸，御坂妹妹再次嘆了口氣。

接著，她察覺到一件事。

人潮中，一方通行。

學園都市中――不，或許是全人類中最強的等級5超能力者。他正看著御坂妹妹。靜靜地微笑看著她。

「……」

御坂妹妹將懷中的黑貓輕輕放下地面。

實驗即將開始。如果繼續跟自己在一起，就連黑貓也肯定會受到波及而死亡，御坂妹妹心裡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偏偏黑貓就是不離開她身邊。黑貓雖然嚇得全身發抖，但是卻沒有逃走，或許是嚇得動彈不得了吧。它只是抬頭望著御坂妹妹的臉，發出叫聲。

這一瞬間，御坂妹妹的「日常」結束。

下一瞬間，御坂妹妹的「地獄」開始了。

……

上條當麻走出書店，發現原本應該等在這裡的御坂妹妹已不見人影。

「會不會是因為剛剛硬把黑貓塞給她的行為讓她很生氣，所以離開了?」

只有黑貓孤零零地被留在地上。

上條抱起垂著耳條微微發抖的黑貓，再次環顧四周。被夕陽染紅的大馬路，沒有絲毫異常?相當多穿著便服的少年少女走在馬路上，他們已經玩得疲累，正打算回到自己的學生宿舍。

隨意觀望四周的上條，在平凡的景色中感覺到一絲異常感。再一次往左右看了看，發現異常感來自於二手書店與其他綜合大樓之間的一條小巷道。那裡好像有什麼。但是到底是什麼?是什麼吸引了自己?上條凝神仔細地看。巷道的入口面對著瓷磚步道，附近的風力發電柱螺旋葉片正在喀啦喀啦旋轉。或許是乏人打掃，巷道入口處堆滿了行道樹的樹葉，還掉著一隻女生的鞋子。步道的磁磚，只延伸到小巷道入口處，巷道內的地面上鋪著柏油，看起來非常草率隨便――

――一隻女生的鞋子……?

「……？」

上條抱著黑貓，走近巷道入口，往巷道內踏進一步。光是踏出這一步，周圍的氣溫似乎就下降了兩、三度。一種踏在未知物體上的感覺，從腳底傳遍全身。

耳邊傳來異樣的聲響，似乎…是某種非常熟悉的聲音……

上條心中充滿了異樣的疑惑，快步朝著巷道深處搜索去。

「啊，看來實驗還是按照計劃繼續呢。」一個熟悉又顯得有些陌生的聲音傳來。

「御坂妹妹和……blibli？」上條靠在轉彎處的牆角，偷偷伸出頭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御坂妹妹一邊的肩膀開了一個血洞，即使御坂妹妹用另一隻手拚命的捂住傷口，傷口依然如同壞了閥門的水龍頭一般不斷的流出鮮紅的液體，似乎已經神志不清了。她旁邊的地上有一把看上去外型如同戰鬥機一般充滿了流線美，宛如科幻世界中才看得到的玩具槍，而周圍散落著一些應該說接近銅色的金屬。呈圓筒狀，大小大概跟3號電池差不多。看起來就像是只在電影中才見過的子彈彈殼。上面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味道，就是放完煙火之後會聞到的那種味道。

對面是一名頭髮、肌膚都白得可怕的少年。而且他的白，並不是那種讓人聯想到清潔、乾淨的白，而是極度渾濁的白。再加上如同強調這宛如已經**的白色般，少年的衣著全是黑色的。

還有他的瞳孔。

紅得如同鮮血、如同火焰、如同地獄的雙眸。

而擋在兩者之間的，似乎是，御坂美琴。

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她雖然頭上沒有御坂妹妹帶著的軍用夜視儀一樣的東西，但身上卻穿著一件研究人員或醫生才穿的白大褂。

此刻她正雙手插兜，穩穩立在那個白色少年和御坂妹妹之間。

「又是你？」一方通行裂開嘴巴笑道，聲音如同寒冰地獄吹出來的風一樣帶著刺骨的瘋狂「這可太讓我高興啦！~知道嘛？自從那天後，我可是，天天，天天都在想著你啊！~要知道，長久和批量生產的人偶做這種無聊遊戲，已經快要讓我無聊至死啦！~」

「我去~你這種話說得太曖mei了吧！……」面前帶著奇怪口癖的「|御坂美琴」受不了似的扶著額頭，「還有啊，我只是來確認實驗朝著我想要的方向進展罷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御坂妹妹的傷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上條從陰影里慢慢走出，聲音似乎因極力的抑制而產生微微的抖動。

「我去，竟然是上條啊……」少女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上條當麻，「和你聽到的一樣哦，實驗實驗啦…...剛好實驗材料就是你這兩天把到的這個十八萬成本一個的量產妹妹……不過改進技術后，成本還能再次降低也說不定呢。」

「御坂……」上條似乎被少女如此鎮定自若甚至是事不關己的態度嚇到了。

「啊，忘了補充一下呢，」少女用食指點著嘴唇，眼睛看著天空，輕鬆地說出殘酷的事實，「實驗內容呢，簡單點來說就是用各種方法殺死這樣的兩萬個妹妹藉此使學院第一的超能力者一方通行晉級lv6，恩，你這兩天把到的這個妹妹應該是10032號……呀，不知不覺已經死了一萬多個呢……喂！一方通行，這樣實驗豈不是已經過半了？你的經驗值漲了多少了啊？還有啊……」

「夠了！」上條發出銳利的怒吼，渾身上下散發著怒氣，似乎一碰到他就會引發爆炸。

少女的聲音戛然而止，轉而用饒有興趣的眼神緊緊盯著上條，口中卻彷彿火上澆油般的朝後面的一方通行發問：「喂，這個樣子，實驗還能繼續進行嗎？」

一方通行不快地皺起眉頭，他覺得似乎自己處於一種被什麼人利用了的立場上，「?，明眼看都知道不可能了吧，真是掃興。」

「吶，為了補償你，今天夜裡派車場的實驗就由我來吧。」少女以上條不懂得方式朝一方通行發出了挑戰，而這句話在上條聽起來就像是少女要親自主持實驗把御坂妹妹送上死路一樣。

「真是令人期待了，哈哈哈哈哈……」一方通行的瞳孔一瞬間因興奮而放大，隨即又緊緊縮成針眼大小盯著少女，然後發出一陣愉快的笑聲轉身離去，此處的事情已經無法引起他的興趣了，他的心思已經被夜裡將要到來的對決填滿。

「混蛋！」

彷彿爆發的火山，上條發出了怒吼，而且不僅僅是這樣，無法遏抑的憤怒使上條攥緊了右手，帶著凌烈的氣壓朝面前的少女揮去。

「礙事的終於走了......我類個去，幹嘛突然之間就揮拳過來啊？很危險嗌~」少女似乎嚇了一跳，但她卻遊刃有餘地向後仰了一下身，使少年的拳頭掠過自己的眼前揮了個空。

「我還要問你吶！這種事情…這種事情你怎麼能夠允許啊！！」上條憤怒的攥著拳頭大吼著，「什麼十八萬一個的量產妹妹！什麼殺死兩萬個這樣的妹妹！還有這個什麼讓誰晉級lv6的實驗…這種事情你怎麼能夠允許它發生啊！！」

「吶，有些事情呢，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啦……」少女的眼睛看著牆壁，困惑的撓了撓茶色的頭髮，似乎想做什麼解釋。

「我看錯你了。」上條的表情看不清楚，語氣里卻包含著斬釘截鐵的決斷「御坂美琴，我看錯你了！」

「……」少女把手放回口袋，正看著眼前的上條當麻。

「你這傢伙――把別人的生命當成什麼了啊！」少年目呲欲裂的將烈火般的怒氣，朝著面前的少女吼出，「還是你覺得，『反正都是可以隨意生產的，無論死多少都無所謂了』？」

「……吶，想知道真相嗎？」少女低下頭，的插在口袋裡雙手帶動著外衣朝中間裹起，彷彿想借這樣保留一點身體的溫度。

「什麼？……」

「姐姐宿舍的床下，有一隻造型可笑的抱枕熊……切，誰知道她竟然還喜歡過那種東西，真是有夠惡劣的趣味……」少女發出了無聲的嗤笑，「真相，就在那個可笑的熊裡面哦。」

「等…等等……你說姐姐？」上條的表情似乎一瞬間凝固了，「你…你不是美琴？」

「啊！忘了自我介紹哦。」少女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然後表情一頓，就變成了和之前的御坂妹妹一樣空洞無神的樣子，連原本豐富的語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了機械般的呆板，「你從剛才到目前為止所交談的御坂是編號10030號，也就是這個御坂，御坂回答。」少女用手指著自己，接著說道:「御坂能夠利用操縱電流的能力，讓所有御坂的腦波互相連結。其他的御坂只是與編號10030號共有記憶而已，御坂追加說明。」

「你……」上條拚命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御坂需要將御坂帶去進行治療，否則因失血休克的時間過長會帶來不可逆轉的後果，御坂顯得有些焦急。」少女面無表情的示意身邊已經失去意識的御坂10032。

「啊…我來幫忙……」上條下意識的伸手去幫助少女扶起御坂10032。

「御坂多謝你的好意，但是與你一起行動會影響御坂的速度，御坂認為這樣會拖延御坂的急救時間。御坂一邊在心裡抱怨妹控不要來搗亂一邊裝作很感激的樣子道謝。」少女自己架起昏迷的御坂10032，「再見。御坂一邊想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妹控了一邊作出非常親切的告別。」

「……混…混蛋！哪裡親切啦！還有那個妹控是誰啊！！」上條終於忍不住大吼起來。但是他卻愕然的看到少女架著御坂10032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方式腳不點地的朝遠處迅速飄去，那個速度絕對不是什麼正常人類可以追上的，於是一股冷氣沿著脊椎骨一直竄到腦後，連髮根都感覺炸開來。

「真相……」上天看著自己的右手，狠狠攥了起來，然後決然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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