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族多慷慨悲歌之士（上）

邪靈之主附身的苦難教會的上位序列者，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看上去很慈祥，就和公園打太極的老爺爺一樣，如果不是渾身抑制不住的污染力量，真看不出來是個反派。

邪靈之主附身狀態，至少是第一位階，最可怕的是，他擁有神靈的權勢。這可不是儒勒那種神靈位格，而是真真正正的，神靈權勢。

神靈位格只是能讓自己的力量天然壓制對面，而且對面在應對位格高的存在時，會很難發揮出全部實力。但是神靈權勢就更可怕了，那意味着，徹底掌控某一個層面的力量。

而邪靈之主是從污染中誕生的怪物，所以他掌控的力量，就是污染，這對於超凡者來說，是極其致命的。

「我現在不想殺人。」邪靈之主臉上的暴怒迅速收斂起來，伸手一指脆弱的【文豪】羅恩，「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把他交給我，我就會立刻離開。」

「你覺得，我們會和一個邪靈交易嗎？」【城主】手提巨劍，麾下所有的騎士也迅速轉身，結陣對敵。

「速戰速決，不要拖延，一擊致命。」【讀者】迅速開口，他身上繃帶的咒文浮現到半空中，然後直接崩碎。每一個崩碎的咒文都像是解開了一個封印，這位【讀者】身上的力量劇烈增加，與此同時，一本本書籍也憑空浮現了出來。

數量極其龐大的書籍構成了一個堡壘，在半空中旋轉着，一本本書打開，一個個異象開始出現，整片天空，頓時像是藝術家聚會一樣。

連邪靈之主的瞳孔都為之一縮，不過很快，他就哈哈大笑起來。

「有趣，一個走上邪路的藝術家序列，居然能進步到這種地步，但是，這麼多超凡書籍，帶來的污染你支撐的住嗎？」

「你不會忘記了我掌控的是什麼權勢吧？」邪靈之主沒有動彈，但是【讀者】身邊的污染已經劇烈的波動起來，但是很快，這污染就平息下來。

邪靈之主眉頭微皺，他有些不明白這個【讀者】是怎麼回事了。

【讀者】蔑視的看着他，雙手撐在後腦勺上，極度輕鬆的朝前走了兩步。

「誰告訴你，我是藝術家序列了。」【讀者】的嘴角嘲諷地上揚，「無知的邪靈，恐怕沒有見過人類世界的天才是什麼樣的吧，讓我來好好跟你說一下吧。」

「8歲時，我意外閱讀了父親的超凡書籍，成為了超凡者，年幼的我理論上是承受不了那麼多的污染的，但是我卻天賦異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而之後的20年裏，我閱讀了大量的書籍，我深刻的覺得，藝術家序列的那幫人有點太沒用了，寫出一本書，居然還會帶來污染，如果不是這樣，本大爺我，可就是一個純凈之軀了。」

「我很不喜歡藝術家序列那群連自己作品都掌控不了的超凡者，所以在成為【讀者】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往上晉陞。」

「因為，我覺得藝術家序列配不上我，我要創造一個新的序列，只有自己創造的，才是最適合我的。」

「你應該感到很榮幸，你是第一個聽過我序列名稱的存在。它名為。」

「圖書館。」

「圖書館序列？」邪靈之主摩挲著自己的指頭，表情疑惑地想着，但是瞬間，他的表情驟然變得暴怒，「你在欺騙我！」

「嘿嘿，晚了。」【讀者】悶聲吐出一口黑血，那是之前邪靈之主製造的污染暴動留下的傷勢，他用了一些手段將它強行壓了下去，並非沒受影響。

這位天才般的【讀者】，真正想做的，是架構錨點。

一個新的序列的錨點。

創造序列的儀軌，積蓄、釋放與收束他都已經完成了，卻唯獨欠缺了很重要的一環，那就是架構錨點，所以想要創造新序列的他才必須包裹在厚厚的繃帶中，封禁那些抑制不住的污染。

這是承載一整個序列的污染，除非神靈出手，否則不可能架構成功。

但是，【讀者】之前的神態、動作還有語氣，都讓邪靈之主認為，這位天才是真的創建了一個新的序列，於是錨點以他為基礎，架構完成。

也就是這一刻，邪靈之主感知到新生的錨點，這才發現自己被騙了，但是錨點已經完成了，【讀者】正式進入「晉陞」狀態。

圖書館序列，正式面世！

他真的是一個徹底的天才，所以他之前說的話並不是假的，只是完成序列的時間要靠後一點而已。

在場的所有人都極為驚嘆的看着他。

「好好好。」邪靈之主的暴怒再度瞬間消失，他為【讀者】鼓著掌，「你是第一個讓我如此佩服的人類，作為我的讚賞，讓我見識一下這新生的圖書館序列的全力吧。」

「你們其他庸庸碌碌的普通人，請不要干涉這場戰鬥。」邪靈之主把食指指尖放到了嘴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你們不是想着要一擊擊殺我嗎？我給你們準備的時間，不過，代價就是，這位天才的生命，如何？」

邪靈之主沒有等其他人回答，他又看向【讀者】，「那麼，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你現在這個位階的名稱。」

「畢竟，你一定會成為我的收藏品的，如果不知道名字的話就不太完美了。」

【讀者】身邊的污染迅速地被邪靈之主吸收著，這是錨點的本能，不過邪靈之主也沒有阻止，而是任由自身將污染吸收乾淨，看着【讀者】晉陞完成，氣息逐漸停留在第二位階快要到第一位階的地步，不過這一步還是沒有走上去。

邪靈之主打了個響指，一個極為龐大的污染領域降臨到了世界，但是他並沒有使用污染的力量，而是將這些污染實體化，架構成了一面面牆壁，隨後，一個巨大競技場出現在現實中。

這種隨意改變自身領域面貌的能力，也就只有真正的神靈才可以做到了。

「我叫亞倫，亞倫·圖書館，至於這個位階，就叫館主好了。」

「圖書館序列之主嗎？不錯不錯。」邪靈之主邪魅地舔了舔食指，臉上蒼老的皮膚逐漸變得年輕，白髮也漸漸染上了青黑色。

很快，一個瞳孔全黑，額頭上有一個純黑類似幽靈的紋路，右手拿着一把長長的鐮刀的邪魅青年，站在了競技場中。

「那麼，要開始了哦。」邪靈之主舉起三根手指，然後一根一根地放下去。

最後一根放下去的同時，他的身影突兀地消失，鐮刀已經朝着亞倫的脖子斬去。

亞倫冷哼一聲，密密麻麻地圖書全部打開，所有的異象散發着劇烈的輝光，將邪靈之主推了出去，隨後，這些不同的異象開始融合，漸漸地，逐漸聚合成一個放着無數圖書的氣勢磅礴的屋子。

「哦？這就是圖書館序列的能力嗎？」被推開的邪靈之主讚歎著，「我有一個讓你晉陞第一位階的辦法了，不只是書籍，你還可以收集畫作、雕塑、音樂，所有藝術家序列的東西你都可以收集，然後你就能成為第一序列，一個能夠整合藝術家序列力量的存在，真是，太美妙了。」

邪靈之主狂笑着，巨大的波動直接朝着龐大的圖書館涌去，沒有技巧，只是單純的用第一位階的力量來衝擊。

亞倫平靜的抬手，隨後圖書館內，一個書架上的書籍全部展開，一個個金屬巨人在圖書館前浮現，輕易地抵擋住了這輪衝擊。

隨後，一個個書架的書籍漂浮出來，展開。

整片競技場中，一個個儀式法陣出現，洶湧地超凡波動讓競技場都有點虛幻了起來。

「哦？這麼着急的嗎？想要一擊秒殺我？」邪靈之主搖搖頭，「你的同伴可是還在準備着招式呢，不考慮一下拖延時間嗎？」

「只要把你殺死在這裏，就不需要同伴出手了。」亞倫怒吼一聲，圖書館在他身後劇烈顫抖著，書籍也閃耀着劇烈的光芒，片刻后，它們都齊齊崩碎開始。

然後天地變色。

天空上，雷霆伴隨着冰箭、火雨、隕石。半空中，風刃夾雜着聖水、飛刀、火球。地面下，大地開裂，洶湧的岩漿蓄勢待發，聖潔的光芒聚攏，龐大的金屬巨人穿着武裝，咆哮地攻向邪靈之主。在遠處，還有着各種火槍、巨炮、床弩。

無數的攻擊將邪靈之主徹底淹沒。

天地與人的偉力在同一時刻爆發，競技場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這種無比猛烈的攻擊不僅沒有一擊就消失，反而是一直持續著，整整轟炸了十多分鐘，這才漸漸停息。

競技場變得殘破不堪，虛幻的像是隨時就要消失一樣。

「結束了嗎？」亞倫喘著粗氣，半跪在地上，看着揚起的龐大煙塵逐漸平息，這是一位即將成為第一位階的超凡者，在最完美的狀態，用盡全身力量打出來的終極一擊。

就算是神靈，也未必不會受傷。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自煙塵中傳出，亞倫的心逐漸沉了下來。

邪魅的身影像散步一樣走了出來，逐漸清晰。

邪靈之主，渾身毫髮無傷地站到了亞倫的面前。

「很不錯的攻擊，如果對手只是一個第一位階的話，恐怕已經死了。」他伸出手，拿捏住了亞倫的下巴，讓他昂起頭，扭動着他的臉，像是在看一件藝術品。

「不過，你似乎只能展現這些書籍的表象，而不能展現它們的意志，有點可惜呢，如果你能徹底動用這份意志的話，真的有可能傷到我。」

「不過嘛，畢竟是一個第二位階，做到這種......」

「你怎麼知道我動用不了的？」昂起頭的亞倫嘴角咧出一抹嘲諷地微笑，然後整個人驟然化成了粉末。

邪靈之主的漆黑瞳孔驟然一縮，手上再度浮現出那柄巨鐮，猛地扭身就想要攻過去。

但是已經晚了，一個新的沒有纏着繃帶的亞倫冷漠地站在他的背後，他的身體全是被污染的痕迹，各種腫瘤、鱗片、異化層出不窮，臉上也像是被完全燒傷了一樣，活脫脫的，比邪靈之主更像是怪物。

他的手上是一把用繃帶製成的長槍，狠狠地刺進了邪靈之主的心臟位置。

「你，瘋了嗎？」邪靈之主的頭扭轉了半圈，不可置信的看着亞倫。

「將全部書籍的意志束縛在繃帶里，強行掌控這份力量的你，不想活了嗎？」

邪靈之主的身體開始出現悶響，一陣陣能量爆發將他的皮膚頂的凸起，像是有炸彈在他身體內部爆炸一樣，龐大的競技場再也支撐不住，逐漸崩塌成廢墟，雖然又變成純粹的污染被邪靈之主吸收，修復著傷勢。

亞倫的這一擊，真的是將他打痛了，這裏的每一本書籍都是由作者親自複寫的，蘊含着創作者的意志，這也是創作者所能做到的最終一擊。

這是藝術家序列的最後的藝術，崩碎作品、崩碎自身，以命搏命。

邪靈之主面色難看地看着繃帶化成粉末，而留下的傷口卻久久不能癒合，他自身的氣息也驟然下降，連第一位階的實力也只是勉強維持了。

「真好，你一定會是我最好的收藏品。」邪靈之主冷哼一聲，食指朝着亞倫的眉心刺去，龐大的污染盤踞其中，帶着他自身意志的一擊，低於神靈位階的存在，都會被瞬間污染成邪靈。

但是他失敗了。

在食指剛剛接觸到亞倫的眉心時，他的身體就重重地倒了下去，沒有了任何聲息。

圖書館序列，曇花一現般，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邪靈之主楞楞的看着已經變成屍體的亞倫。

良久，他的表情開始扭曲，最終，狂暴的憤怒再也抑制不住。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只是想把你變成收藏品，我不會傷害你的意志，我不會要求你進攻人類，到底為什麼？你就這麼想死嗎？」

「一個兩個的，從來都沒有我主動抓回來的收藏品，讓你們成為和我一樣的存在，有什麼不好的嗎？」

邪靈之主瘋狂的嘶吼著，手中的巨鐮揮舞，一下一下，將亞倫的身體斬成了碎片。

他發泄了很久，才喘著粗氣停止了動作。

隨後，他的表情又變得極度懊惱和哀傷。

「不不不，我到底做了什麼？」邪靈之主抱着腦袋，不可置信地後退著，然後又像是瘋了一樣，拚命的在地面收集著亞倫的碎片，然後一點一點，努力的拼湊出一個人形。

「對不起，亞倫，對不起。」他抱着拼湊起來的亞倫的頭顱，居然悲傷的哭了起來。

競技場破碎后的眾人還有領域裏的萊文他們，都是不寒而慄。

邪靈這種存在，居然能瘋狂到這種地步嗎？

「受死吧，邪靈。」【城主】舉著巨劍，遙遙指著哭泣的邪靈之主。

他佇立在【伯爵衛隊】的上空，與衛隊氣息相連，化成成了一個巨人，氣息甚至與全盛時期的亞倫差不多。

不僅如此，在邪靈之主的腳下，一個巨大的晉陞儀式擺在了地面，一直沒露面的【煉金師】就漂浮在邪靈之主的上空，身上出現晉陞的劇烈波動。

其他第四位階的人，以【畫家】為首，將地面變成了一副龐大的畫卷，這不是【畫家】自己能夠支撐的住的，需要依賴所有第四位階的超凡者才可以做得到。

新的戰鬥，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