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雪龍城
鼯鼠國的建築只有地上一樓有門，洛莫與秋衡一行人站在白金旅館的外面，顯得甚是扎眼。
「這裏的人不用任何交通工具么？」石豹小聲道。他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看見這裏的鼠輩全憑一副筋膜在空中飛來飛去，覺得甚是驚訝。
「也不是，那地上不還是有出租汽車么？」黑五搭話道，「我們剛才肯定是被對方給坑了，掏了五錙銀子的車費。」
洛莫與秋衡一行人經過黑五提醒，這才發現這街道的底下真的停著幾輛帶軲轆的計程車。除了車況有點舊，還真的能跑，正在載客的那種。
「沒關係，反正我們也沒有坐過飛車，體驗一下也是好的。」洛莫自嘲道。
「我去前台看看，把房間安排好。」秋衡道。
一行人在秋衡的安排下，坐了五分鐘的電梯，才來到最頂層的休息房間。
「第一局在這裏也有眼線么？」洛莫小聲問道。
「不用這麼費勁，這房間是我自己訂的。」秋衡伸出了手上的MINI顯示器說道。
看着滿屏幕的不認識文字，洛莫覺得秋衡這個亭長偵查員，不是白給的。
「我們怎麼去大蛇蘭？」洛莫道。
「我們可以找當地人，把我們領到邊境的雪豬國去，再從雪豬國往東，它的邊境地區就是大蛇蘭了。」秋衡有些沒有底氣。
洛莫想了想，點了點頭，贊同了秋衡的意思。如今其實也就只剩下這一個辦法了。
雪豬國與蹼國為了大蛇蘭地區曾經打的不可開交，但大蛇蘭地區的人誰也不認，對於兩邊都不服從。鼠國則佔據了蘭花走廊東頭的阿亞山口，通過這個三岔路口聯繫着雪豬國與蹼國。
海蘭山那年買通了阿亞山口的當地人，翻越了三千多米高的阿亞雪山逃出去的。那裏終年積雪，只有夏天的三個月可以通行。
阿亞山口通往外界的這條路掌握在阿亞人的手裏，由於那裏是邊疆區，鼠國國防軍平常也懶的前去理會。
看着手裏的電子地圖，洛莫心裏直發怵，大蛇蘭山脈的等高線也有些過於密集了。除了蘭花走廊，那個平均寬約四十五公里的地方，等高線還算緩和，其他地方全部都是等高線重重疊疊的。
洛莫與秋衡研讀了老半天的地圖，終於弄明白這地方為甚麼所有人都討厭了。大蛇蘭山脈橫亘著整個地區，東邊比較開闊的阿亞山口，地勢平坦，控制在鼠國國防軍手裏，過了阿亞山口往西就是細窄的山谷，當地人就星羅棋佈的分散在各個可以住人的山谷裏面。阿亞山口往南是通往蹼國的一條道路。雪山上下來的一條淺淺的雪蘭河，就成為鼠國與蹼國的分界線。
據宋黑金說，最近幾年在雪豬國東部地區探明了有一條浮遊砂礦脈，甄國色的黑螳螂礦業像聞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了過去。
熊氏水務就是在雪豬國銷售礦泉水的，順便幫助一下黑螳螂礦業維持一下礦區的安保問題。
蘭花走廊的中段，還有一條山谷可以通往蹼國，山路雖然崎嶇，但當地人修建的有簡易道路，宋黑金就是從這裏去的大蛇蘭。
蹼國因為阿亞山口歸屬問題，常年與鼠國交惡，因此，秋衡等人沒法走宋黑金的路。
鼠國的國防軍雖然控制着阿亞山口，並且把武裝力量擺到了雪蘭河的河畔，但秋衡等人想要去蘭花走廊西段抓捕海蘭山的話，就需要越過蘭花走廊的東段。蹼國一直希望拿下雪蘭河東部地區，
把蘭花走廊徹底控制在自己手裏。雖然在枯水季節，蹼國的人可以直接趟過河床去往蘭花走廊西段，但一路都被鼠國國防軍盯着，自然滋味不大好受。
在阿亞山口，鼠國曾經與蹼國爆發過劇烈的邊境衝突。現如今東段名義上是蹼國的地盤，沒有當地人的配合，秋衡等人有登天的本事也過不去。
看到這裏，洛莫也不禁佩服起海蘭山來，這廝能耐還真不小，可以翻越三千多米高的阿亞雪山，一路通過蘭花走廊去蹼國，還真是堅韌不拔，能力非凡。
「秋衡，根據你調查的結果，海蘭山一夥最有可能通過甚麼手段聯繫的蹼國當地人，他怎麼就能安全通過蘭花走廊東段呢？」
「鼠國境內也有阿亞的族人，只不過人數比較少罷了。」秋衡道，「這些人很棘手，他們居住在深山寨子裏，平常的時候也不下山。根據我們調查的結果，在阿亞山口北麓有一條鳥道，海蘭山是你們教團的教宗，大概是當年海康寧傳教太認真了，邊疆區的阿亞族人有不少信奉龜息仙翁的。」秋衡說道這裏，眼睛裏閃爍著揶揄的目光。
「你是說，是我們教團的人把他給帶了出去？」洛莫奇道。
「正是。」秋衡道，「阿亞族人本就是大蛇蘭山區的居民，和蘭花走廊上分佈的各個部族有親戚，互相之間有來往，不奇怪。」
「鼠國邊疆區的官府不管么？」洛莫有些不能理解。
「怎麼管？叫人家把娶回來的媳婦再退貨？還是叫人家把招贅來的女婿趕出家門去？」秋衡反問道。
洛莫聞言，頓時覺得言之有理，連連點起頭來。邊疆區本就人口稀薄，如果鼠國的國籍政策再過於激進，就會導致這一地區的阿亞族人徹底倒向蘭花走廊上的其他部族。到時候，鼠國邊疆就會更加不穩。為了邊疆的安寧，鼠國官方大概對於這種人口交流的事情，管的不是太嚴，只要別出大亂子，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海蘭山就是利用了這個漏洞，從阿亞山口北麓的鳥道上偷渡出去的。
此時木已成舟，洛莫也只得望圖興嘆。海蘭山走時，帶走了教團的賬冊和大量金銀細軟，但由於昊京對決時，事起倉促，郭玲瓏直接佈局叫海蘭山身敗名裂，他匆匆逃亡，沒法處理各個銀行賬戶，否則整個教團總部恐怕得被他搬空了。
洛莫一行人坐在租來的飛車上，作為遊客飛馳在鼯鼠國的天際。這裏人習慣了高來高去，近距離出行就靠肋下的翅膀滑翔，遠距離就乘坐飛車。至於地面車輛，那是用來運貨的。
洛莫和秋衡是在旅社老闆驚異的眼光中懂得這個習俗的。
這倆租來的飛車倒也不難駕駛，洛莫在三機所時早就把飛車的圖紙看懂了。只不過鼯鼠國工業水平太差，這飛車裏控制系統居然還在使用老掉牙的電子管。
看着洛莫駕駛着飛車一路向東飛去，秋衡覺得駕駛座上這教宗也不完全是「神棍」，有時候，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比如，把這輛從來沒有見過的飛車開的溜熟。
在往東的區域裏，人口越來越少。而飛車的速度卻不比地上的汽車快多少，只不過勝在空域裏可以走直線，倒是省下了不少的路。
「你們的目的地馬上就要到了。」坐在洛莫背後的導遊好心提醒道。
為了掩人耳目，洛莫與秋衡一行人辦理的是旅遊簽證，按照鼯鼠國人的習慣，路上還租了一個當地的導遊兼車夫。不過，令這導遊奇怪的是，沒有經過專門訓練的鼠國人居然能一上來就上手飛車，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再往前飛二十公里，就是鼯鼠國最東的邊疆區了，雪龍城。」那導遊道，「到了目的地，你們可要記得給我結賬。」
雪龍城是鼯鼠國最東邊的首府，是鼯鼠國東部最大的城市。雪龍城往東四百多公里的地方就是雪豬國的領土了。
由於是邊疆區，雪龍城裏有肋下生翅的鼯鼠國人，也有頸部短小，體態肥胖的雪豬國人。在秋衡看來，這座城市裏的建築倒還正常一些，最起碼不像白金城裏那麼高聳入雲了。
「洛莫，明天就要到雪豬國去了。我們裝扮成前去旅遊的客人，可行么？」秋衡道。
「熊氏水務商社已經在雪豬國東部地區執業多年了，雪豬國東部的大蛇蘭地區發現了浮遊砂礦，他們又沒有能力開採，等於是坐在金礦上要飯。」洛莫道，「當地官府為了增加稅收，准許外國勘探隊前去勘探，只是挖出來的礦時，那收益要歸雪豬國。」
洛莫說的這些，在秋衡的情報里全部沒有。秋衡驚訝道，「你從那裏得到的這些消息？」
「看了看關於雪豬國的公開報道，推測出來的。」洛莫合上了桌上的電腦道。
「鼠國的浮遊砂礦業商社為甚麼不去雪豬國開採？」秋衡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去往大蛇蘭西部山區了。」
「鼠國只有一條蘭花走廊聯結著雪豬國。蘭花走廊的東段現在名義上又控制在蹼國手裏，鼠國的商社就算開採了礦出來，他也無法運輸，會賠錢的。」洛莫解釋道，「可是鼯鼠國就不一樣了，雪龍城往東就直接聯結著雪豬國，只要打幾個隧道，一條鐵路，就能把礦源源不斷的運出來。」
秋衡點了點頭，總算弄懂了複雜的商業邏輯。
雪龍城裏有各色商人，但大都是礦業商社的。洛莫與秋衡將衣服換了，一副礦區土老帽的樣子，在雪龍城裏溜達。
雪龍城本身就是一座依靠浮遊砂礦業養活的城市。
鼯鼠國雖然工業能力也不強，但是好歹還有一點開採能力，憑藉着自己的力量建設了兩三個礦場。但最近幾年，礦的品味越來越差，雪龍城也逐步衰敗下來。洛莫左右望去時，只覺得這裏除了笨笨粗粗的挖礦機，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你們幾位是來發財的？」一個稚嫩的童聲叫秋衡停下了腳步。她扭頭去看時，只見一個活潑可愛的雪豬國孩童站在了面前。看着他手裏捧著的鮮花，洛莫順手拿出錢來，道：「你是賣花的吧？我只要一束花。」
那孩童卻聽不懂洛莫的話，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幾位外國遊客。
「我們不買鮮花，謝謝你了。」秋衡攔住了洛莫，用當地語言給那孩童解釋道。
「雪龍城裏發了告示，誰能發現浮遊砂礦脈，獎勵他百分之十五的收益。現在到處都是想來發財的人。」那孩童道，「不過，這裏的情況我最熟悉了，因為我是當地人。我們家裏開的旅館就在那邊，你們看！」他把小手一指，秋衡順着看去時，只見一座中等規模的旅館正在街頭矗立着，裝修也有些破敗了，眼見是沒甚麼客人。
洛莫也抬頭看去，只見那旅館的招牌上畫着一個頗為妖艷的雪豬國女子**的圖案，手裏擎著一桿矩尺。洛莫知道，這是雪豬國雪山女神的形象。
洛莫給了這孩子一張印有雪山女神像的鈔票，換回了一束如雪山女神一般妖艷的紅玫瑰來，送給了秋衡。秋衡正在發愁給大家準備住處的事情，抬眼卻見洛莫遞了一束紅玫瑰過來，驚喜之餘大窘，道：「你瘋了么，用鈔票來換一朵沒有生命的花兒？」
「誰說沒有生命？花開在枝頭，綻放的是生命之美，開在你手上綻放的是人間之美，一樣都是美，怎麼就沒有生命力了呢？」洛莫將花塞給了秋衡戲言道。
秋衡手裏拿了花聞了聞，只見洛莫湊過來小聲道：「買他一朵花，叫這孩子也高興高興，我們要去往雪豬國，總是需要有當地人不是？我看這孩子相貌，就是雪豬國人，沒準他能知道一點大蛇蘭的事情呢。」
秋衡見洛莫連小孩子也賄賂，拋了個白眼給他，道：「一點誠意也沒有，只買了一朵花管什麼用？」
在石豹等人的歡歌笑語中，一行人總算安頓到了這座名為「雪蘭女神」的旅館。
洛莫給了那賣花的孩子一筆小費，那孩子見只需陪着旁邊這姐姐說話就能掙到錢，高興的同秋衡嘰嘰咕咕聊了起來。
秋衡在與這孩子聊了老半天之後，神色逐漸凝重起來。有些沉重的對一旁的洛莫說：「雪豬國地區剛剛爆發了一場內戰，情況不太好。這孩子說，他有幾個親戚是從那邊逃難過來的。如今這雪龍城的街上，到處都是流亡而來的難民，他叫我們出門小心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