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鹽梟
石豹和黑五等十幾個人在天蠍城相遇了，大家這幾年混的都挺慘。在遇到洛教宗以前，大家都是混在鼠群中底層的小人物。每年拼死拼活掙不了幾銖金子，石豹和黑五那年還因為一些瑣事險些丟了性命。
聽到石豹的回答，洛莫甚是感慨。石豹等人冒險前去誘捕武襲，獲悉了武立衡「風水局」中的鎮宅之寶，交給了燕冠雲。但燕冠雲老成持重，只是按照普通規則獎勵給了石豹等人一筆「不菲」的獎金。但洛莫知道，這筆錢也就夠石豹等人吃一兩個月的。大家忙活了一兩個月，只得到了這麼點收益，實在是心中不甘。
秋衡是第一局的優秀特工，按照自己在第一局受訓時的方法訓練眼前這支「軍刺」小分隊。這些人都是教團上的人，是洛莫招募來的。
秋衡前天聯繫上了宋黑金，將一萬銖金子打給了宋黑金的賬戶。宋黑金頗為不滿，要求直接跟洛莫對話，被洛莫一番恐嚇，乖乖拿了金子去了大蛇蘭地區。甄國色已經在榮耀國驅動了官方的系統，將宋黑金幾人列為通緝要犯，他們即便是在天蠍城也待不下去了。
秋衡看見收了洛莫收了電話，有些不安的問道：「洛莫，熊氏水務商社的人會不會拿錢不辦事？」
「不會。」洛莫堅決的說道，「我已經把螳螂島上的故事叫玲瓏在榮耀國散播開了。如今榮耀國全國輿論嘩然，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浮遊砂礦業的甄老闆。雖然沒有確定無疑的證據，但是卻堅定了甄國色想要除掉宋黑金一夥的決心。熊氏水務商社，除了跟我們合作，他們是無路可走的。」
「眼前這幾個訓練的怎麼樣了？」洛莫問道。
「大蛇蘭是大山區，我對他們展開了針對性訓練。」秋衡答道，「好在石豹等人本來就是山區的人氏，爬山甚麼的都不是甚麼難事。就是武器訓練有些麻煩，我們在這裏可動用的資源太少，沒有像樣的武器。因此這一項，其實沒有開展。我們馬上就要去大蛇蘭了，我真有些擔心。」
「沒關係。」洛莫道，「宋黑金一夥已經趕到大蛇蘭地區休整了。等我們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前去收拾海蘭山。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叫他逃了。」
洛莫在天蠍城的義海錢莊會見了錢莊的主人。
倉栗部族做的是「合法」的生意，幫助各路江湖上的朋友匯兌金子。在天蠍城的錢莊剛剛更名為「義海」典當銀行。
洛莫在義海典當銀行開了一個戶頭，簽署了一份貸款契約，從這裏貸出來兩萬銖金子來。倉栗錢莊在鼠國也有分號，洛莫先前已經叫石萬磐跑腿購買了倉栗錢莊發行的投資基金。把這些基金股份抵押在鼠國國內，洛莫就能從倉栗錢莊的其他分號調出錢來。
辦妥了手續，洛莫就走出了門。在天蠍城的大街上，苦苦思索怎樣去往大蛇蘭。宋黑金一夥又在索取報酬了，洛莫叫秋衡給了他五千銖金子，但據秋衡說，他一定要看到一萬銖金子才能動身前往大蛇蘭。這夥人有的是途徑進到那裏，可是自己和秋衡一群人怎麼前去呢？
天蠍城的海濱故道是這港口開埠時修建的，石頭的欄桿和黑色的鐵索，頗有一種粗糲的古樸感。
「你走路不抬頭，能發財么？莫非地上有金子？」一個聲音響起，叫洛莫停止了思考。對面說話那鼠，用墨鏡遮住了臉，一身風衣，帶着帽子，身材壯碩，裁剪合體的衣服透露出精明與強幹。
洛莫只覺得眼前這人眼熟，卻實在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
正在想自己在天蠍城沒有熟人時，那人卻摘下了墨鏡說道：「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洛教宗莫非不認得我了？」
洛莫定睛看去時，這人服飾華麗，氣質雖然不同，但卻不是板頭么？高興的道：「你怎麼在這裏？！」
板頭在天蠍城看見好友，也是喜不自勝，一把拉住了洛莫的手，說道：「我在這裏典當行混口飯吃。你呢，你又在這裏做甚麼？」
兩人一番寒暄，板頭拉着洛莫上了自己的汽車。約莫二十分鐘的車程后，他終於在郊區的一棟大號別墅停下了。望着眼前這棟一公頃大小的建築，洛莫驚嘆道：「你做甚麼業務，掙這麼多金子？！」
板頭把洛莫按在了沙發上，說道：「我在典當行當夥計。」看看洛莫不信，又補充道：「大夥計。」
「多大的夥計能掙這麼多錢？」洛莫笑道：「除非典當行的老闆招了你當女婿！」板頭的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表情來。洛莫見他面露尷尬，知他一定是有苦衷，便不再追問這房子的來歷。
「波波，你在那裏？」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
板頭原名田清波，在學校時兇悍好鬥，被同窗拆了名字喚作青皮，面相自然不那麼俊秀，連洛莫這自認為長相難看的鼠輩也自認為被比青皮長得好看。突然聽見有人叫板頭「波波」，洛莫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抬頭望去時，一個梳着長發的女子正裊裊娜娜下的樓來。她看見洛莫就滿臉熱情的道：「洛教宗？！是甚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洛莫聞言有些詫異，他與眼前這人素不相識，對方居然能夠一眼認出自己是誰，煞是奇怪。但她既然住在板頭屋內，不用說，那自然是板頭的家眷。趕忙起身應聲道：「我來天蠍城辦點事情，剛剛在街上看見板頭，所以過來坐坐。」
「上次在昊京，您那教團的副領祭，玲瓏小姐，她去我那錢莊辦理轉款事宜，我見過她，不過她沒提起您。我家波波倒是時常提起您，說道您和他是少年時的朋友，多年的同窗，我還笑話他來着。」那女子說起話來，盯着板頭咯咯直笑，顯得與板頭親密無間的樣子。
「我早說過。我在校時，和老洛是莫逆之交，那是過命的交情，你就是不信！」板頭一把拽過那女子，甩在了自己背後的沙發上說道。
「倉栗錢莊，一號老闆。」板頭將手一指，介紹道。
「倉栗財務集團，義海金融商社，我叫栗藏鋒。」那女子糾正了板頭的說法，落落大方的給洛莫做起了自我介紹。
「哦，了不起。」洛莫拱手謝禮道：「我剛從貴號出來，義海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心中卻嘀咕道：這女子叫了一個男孩子的名字，卻不知道她和倉栗家族的栗小姐是甚麼關係。
「您太客氣了。我剛才聽櫃枱上說，你兌了十萬銖金子出來，這是要做甚麼生意？」栗藏鋒依偎在板頭身上問道。
「你說話跟他這麼客氣做甚麼？！」板頭佯作惱怒道，「我們是一起街角扮鬼嚇唬女生的交情，你說話別這麼文縐縐的，我聽着難受。」
「呸！在街角扮鬼嚇唬女生的肯定是你一個人！」栗藏鋒嗔道，「我看洛教宗就不會幹這種無聊的事情。」
「洛教宗，您說呢？」
「我和板頭是多年的好朋友，鐵瓷。」
「哦，對了。您在柜上兌了十萬銖金子，我聽櫃枱上說，您可能要把這筆錢轉到大蛇蘭地區去。你這是要去做甚麼生意？」
「你要是去做浮遊砂礦生意，我看就算了，你拿的那一點金子實在不夠塞牙縫的。」板頭插嘴道，「不過其他生意也不需要轉款到那個地方去。」
板頭點燃了一支香煙，煙霧裊裊升起。吞雲吐霧之間，那霧遮住了板頭和栗藏鋒的面龐，叫洛莫覺得有些模糊。
栗藏鋒已經是第二次追問洛莫動用這許多金子的意圖了，很顯然，教團的金子通過倉栗集團的戶頭洗出來，已經被對方察覺了。大蛇蘭是倉栗家族的大本營，義海錢莊遍佈各地，顯然是倉栗家族的眼線和耳目。
想到這一層，洛莫只得如實答道：「我是聖衍經教團的教宗，可是我這教團先前有一個叛徒逃到大蛇蘭去了，我得把他拿下。」
「叛徒？」栗藏鋒的語調冷了下來，「您說的，莫非是弘法大師么？」
「海蘭山盜用教團的名義，妄稱大師。在鼠國時就多造罪孽，我是現任的教宗，就有義務清理門戶。」洛莫道，「我知道，貴號是倉栗財務的主體，栗小姐也一定在大蛇蘭地區很有威信。我這次前往大蛇蘭，還望您能多多幫忙！」
「幫忙？！」栗藏鋒突然狂笑起來，「你知道我與弘法大師是甚麼交情，你就找我幫忙？波波，你這扮鬼嚇唬女人的夥計有些不省事，你來告訴他。」
板頭聞言變了臉色，怒道：「我叫你不用那麼客氣，是叫你把他當自己人，你說話還真的就不客氣！」
洛莫見他二人因為自己吵了起來，覺得十分尷尬。
「我今天來的可能不是時候，不如這樣，我改日再來登門拜訪吧。」洛莫起身說道，「不過，臨走之前，我有一言相告。海蘭山在鼠國犯下了滔天罪行，聖衍經教團上上下下一定要想辦法將他送官法辦！另外，板頭，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梳子是被海蘭山害死的！」
說完了這一席話，洛莫起身離開了板頭的房子。在別墅的大門口，洛莫約莫聽見板頭正待相送，卻被栗藏鋒攔住了，爭吵的聲音傳的很遠，只是洛莫聽不懂二人的語言，也不知道對方吵些甚麼。
秋衡開着租賃來的汽車，在郊區一個荒無人煙的馬路上，接到了一個人行路的洛莫。看見他滿臉心事的坐上了汽車，提醒道：「把安全帶繫上。」
一路無語，秋衡覺得車裏的氣氛壓抑極了。
在旅店門口，秋衡將車交給了車行派來的代駕，與洛莫一起進了房間。
「你的訓練計劃進行的怎麼樣了？」洛莫忽然問道。
「還行，他們都很認真的學習各種作戰技巧。」秋衡答道。
「我們這次遇到大麻煩了。大蛇蘭地區的地頭蛇，倉栗家族盯上我們了。」洛莫有些沉重的說道。
「倉栗家族？」秋衡聞言不屑的道，「你剛才就是去找這裏的栗小姐會面去了？」
「我們要去大蛇蘭，就必須經過倉栗家族的地盤。沒有他們的幫助，我們在那個地方寸步難行。」
「我當你有甚麼難題解決不了呢！」秋衡坐在椅子上，很沒有形象的把腳翹得老高，放在桌子上說道，「倉栗家族算甚麼，不過是一群二流鹽梟罷了！她盯上我們怕甚麼？我們動用她的管道調撥資金，那是看得起她！」
「為甚麼這麼說？」洛莫不解，笑着問道，「倉栗家是大蛇蘭最有勢力的部族，那個地方是法外之地。奉行的是家法，而非國法。他們如果排斥我們進去，我們就會有麻煩的。」
「她家在鼠國有沒有產業？」秋衡道，「她的產業還不少呢！先前，我們不動她，是因為她沒有做出甚麼危害鼠國利益的事情。如果她們現在不識相，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么？先前在雙魚城我就知道，她家族是販私鹽的，後來洗白了，投資了其他行業。第一局如果要對付她，那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我們還是得跟倉栗家搞好關係。」洛莫有些憂心的道：「海蘭山是怎麼跟倉栗家扯上關係的呢？」
「以前海蘭山還是你們教團的弘法大師時，曾經去過大蛇蘭地區講法。」秋衡道，「據說那一年，倉栗家跟其他部族爭地盤，海蘭山受海康寧的委派去大蛇蘭地區鼓動龜息功教團的人支持倉栗家。他們之間的交情，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才有的。」
「海蘭山前去講法？」洛莫失笑道，「就憑他？滿臉凶神惡煞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能宣講《聖衍經》的學者。」
「那就是你們教團內部是事務了。」秋衡道，「反正海蘭山出使大蛇蘭，最後的結局是倉栗家在鬥爭中取勝。教團在其中到底起了多少作用，我也不清楚。第一局的檔案里模模糊糊，沒有詳細說明。」
洛莫心下明白，海蘭山當年不是前去講法了，他是去鼓動教團作亂，使用武力支持的倉栗家。怪不得他被鼠國通緝，那裏都不去，去了大蛇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