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童年

第二十章 童年

天黑壓壓的一片,令人透不過氣來。黑夜吞噬著無邊際的大地,一輪染著血色的圓月高高掛在一片漆黑里,序幕才剛剛開始……

和熙面色駝紅,手裏高舉著純金鍛造的精細紋路的酒杯。在燭光燈火下,她紅著臉眯着眼醉醺醺的打量一番了。手一抬,水流便從壺嘴流出,倒進她的嘴裏,鑽進她的胃裏。她只著一身衣裳,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在燭光的映襯下胸前的春光泄了出來。

她四肢放鬆無力的躺在龍椅上,眼神縹緲的向前望去,語氣竟有點難以置信的委屈巴巴的反覆叫喚一個人。「蘭兒,蘭兒……」

酒壺被狠狠的摔在地上,連着打了好幾個彎兒,在反襯著主人的不滿。

一個人的權力是那樣的大,一個人的宮殿是那樣的空曠。

恍惚間,他看見那女人在鏡中溫柔的對着她笑着,兩眼彎彎。他不禁也嘴角跟着彎了彎。還未等她回神之時,鏡中影轉瞬即逝,她無措的呆望着鏡面。

茫然在空曠的宮殿裏大喊大叫。「你為什麼從不肯回頭看看我!為什麼!」

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恆古不變。在和熙的暗箱操作下,先前的長太子被冠以莫須有的罪名以嫖妓、作風不正被廢,不隔一年便鬱鬱而終。

兒子繼任,擇日登基,號宣宰,公元八百七十九年稱帝,年僅十一。

六子十歲,九子七歲。

那日的冬天出奇的晴著,太陽把冰雪都融化了,只留一絲殘雪。

宮女太監們將殘雪也一併清理乾淨,此時的地板是乾燥無水的,眾百官入場屹立之上。

陽光太大了,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只能眯着眼望着前方,平日裏玩鬧無意經過的寬廣場所,竟生出重重的壓迫,使他莫名的緊張。

有人高呼一聲:「新帝即位!」

他聽的有些恍惚,在他愣神的片刻,突然有人從背後輕輕的推了他一把,他夢幻般的踏出了第一步。腳步是如此的沉重,通往那層層高梯的路是如此的漫長。那高端的最高處擺放着那張令萬人敬仰的椅子,沒由來的心感受到了微微的刺痛。他踏上那個位置的每一步,都沾染了親人的血。他清晰的記得,前不久父皇才離世,而他就這麼快的取而代之。

他每走一步,和熙也跟着走一步。他能夠感覺到,那雙如禿鷲般的眼睛在他的身後緊緊的盯着他,悄悄的靠近他,不知哪一刻,便將他吞噬入腹。他的影子倒映在前方來,他偷偷斜眼瞟著,心裏卻害怕的顫抖。坐在龍椅上的人是他,可真正擁有的人卻是她。

他站在最高梯上,身後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龍椅,他望着眾百官。

百官臣服而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氣勢之宏大,高歌仰起,他有些不敢動,他側頭看向那女人。那個作為他母后的女人,與他同站在最高梯,用着最輕蔑、最淡薄的目光那樣俯視着那片地上的人,就好似再看一群螻蟻,連他也生出對她的懼意。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竟允許先帝與已逝的蘭妃娘娘合葬,這也許就是和熙對他們的唯一的仁慈。

和熙變了,若先帝死之前,她只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而之後,她則是隨意找個借口變草菅人命,刑法狠改,賦役徭役加重。慕國迎來了統治最黑暗的時代。和熙一族牢牢把權,貪官四起,災禍連天,民不聊生。

這個剛剛不久才失去父皇母妃年僅七歲的孩子也變了。變得不再好奇,變得沉默寡言,有時見他坐在屋檐下,一坐就是一下午。宮中人皆冷待着他,像有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局面般。

和熙除了平日管理朝政外,她閑暇時便會來好生教導他。

蜈蚣鑽進他的耳朵里,他嚎啕大哭着,面前的女人不為所動,任他哭着鬧着,甚至看着他的醜態愉悅的笑了起來。蜈蚣在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從此他的右耳便失聰了。

失去了庇護的他,在宮中冷言冷語已是常態,更有甚者在他的飯菜里加料、加蟲子,要他的日子過得不得安生。也許人就是這樣,一旦你所瞻望在高處的人不慎跌入谷底,人們就會暴露深藏在內心的惡意,狠狠的踐踏那些曾經站在高處的人,以此獲得滿足。

血是什麼顏色?大概沒人比他更清楚。

他一年三百多天每一天都幾乎能見到血,紅色的、暗紅色的、甚至黑色的血。只要你隨隨便便掀開他的衣角,你便能看見並且為此感到驚訝,原來一個人的皮可以有這麼多的顏色,白色的、紅色的、紫色的、青色的常年掛在這個小小的身板上。

他深深的感覺到只要她還沒死,他這樣的日子就永遠不會到頭。

成百上千條蛇的洞穴里會是什麼樣子呢?有毒的沒毒的全部混在一起,它們時不時的吐出紅色的信子,顏色各異,形態各異。而他就在這樣的洞穴里生存了整整三天,靠着火把,驅散著毒蛇。可那種黑暗與恐懼和怨恨深入他的骨髓里,吞噬着他的本性,扭曲着他的人格。

直到第四天早晨的時候他才被放出去,原來天就算下雨了,也那麼的亮眼,他不適應的眯着眼睛,猛然發現出來令他壓抑的喘不過氣來,原來他與光亮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從此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很多陰暗的想法,只待一個時機將這些付諸於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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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王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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