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偷窺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着，朝廷面上趨於平靜，丞相一黨的倒台令和熙日漸減少露面。貌似朝廷沒有興風作浪的人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風平浪靜下面暗藏殺機。

恭親王、靜南王常借兄弟情頻繁進出後宮，和熙的親兵久居京都，恭親王不敢派兵，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千鈞一髮之際，和熙宣佈還政於宣宰帝，派遣親兵到南疆開拓疆土。恭親王、靜南王皆摸不著頭腦，心裏暗暗想道這和熙打的什麼算盤，竟放棄數十載的垂簾聽政！

這日，夜黑風高。

靜南王手持恭親王與他偽造的從南疆攔截的情報趁著夜色人少時加急送進皇宮，雖然和熙宣佈不再參政。但是不可不小心謹慎，想她和熙是何許人也？手握重權半生，說還政即還政，本就蹊蹺至極，他怎敢不防？怎敢懈怠。

他輕腳快步走道殿外，隔着一到牆卻不小心聽到了裏面的對話。

此時，殿內。

宣宰帝襯著燈火手握奏摺，細細默讀著。自和熙太后不涉政后，他手上的事便多了起來。林冬娘坐在宣宰帝身旁，叨擾道：「皇上，你這般不避諱臣妾，被人瞧了去，怕要說臣妾窺探國家秘事，干涉朝廷政事罷。」

宣宰帝聞言，眉梢染笑，輕輕一彈林冬娘的腦門，道：「你倒是想的周全，只管讓外人道。冬娘在朕心中是什麼模樣，朕難道會不知？難道還要外人來提點朕？哪來那麼多的干涉朝政的亂臣賊子。」

宣宰帝肚子一陣叫。

冬娘笑了。她道：「臣妾去看看面煮好了沒有，皇上的肚子怕是等急了。」

宣宰帝笑着應下。

靜南王看着兩人的歡聲笑語，卻莫名的流過一絲落寞。

冬娘逐漸靠近，靜南王假裝才匆忙趕來，迎上去行了禮道：「娘娘莫怪臣半夜叨擾，臣有要事稟皇上。」

「你這兒說的哪裏話，皇上就在殿內，你且快快去吧。」冬娘輕快的笑着對靜南王言。

靜南王應下，朝殿內邁去。

宣宰帝聞言抬頭望去，只見靜南王所過之處皆燈火搖曳，看他疾步走來。

「九弟來了啊！」宣宰帝舒展笑容對着靜南王。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靜南王跪地做禮。

「九弟莫要多禮，何事竟夜半時分來匆忙稟告！」

靜南王起身緩緩道。「臣此處截得南疆情報，便快馬加鞭送往皇宮裏來。」

「速速拿來！」宣宰帝驚的起身往靜南王方向疾步走去，靜南王從袖口的袋子裏取出情報低頭做恭敬狀雙手向上呈了上去。

宣宰帝拿起情報，太后突然退位這事本就令人捉摸不透，太後派遣一批人到南疆開疆拓土也蹊蹺至極。這南疆攔截的情報對現在局勢的迷離撲朔也許起著至關重要的一筆。

他緩緩打開情報，瀏覽著情報內容。

讀完信，宣宰帝分毫未動，只是手輕微顫抖著。

靜南王看着宣宰帝這副模樣，面上假作關心道，雙眉微皺，目似擔憂開口道：「皇上，這說的是什麼？」

宣宰帝擺了擺手，眸色晦暗不明。將情報遞給了靜南王，背過身長嘆一句「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母后，你竟如此狠的下心來！」

靜南王對情報上的內容心知肚明，但此刻他卻仍要假裝的去看情報。他面露驚恐，唇紅齒白間着急道「太後娘娘此番作為竟是如此目的！」

「朕知母后一向專制獨裁，卻未曾料到，他竟不顧半分母子情分。」宣宰帝面色略略透出一絲哀傷「朕以為她自願退位，真心派人開拓南疆，不曾想南疆竟成了她操兵練將的地方。可惡啊！」

瞧著宣宰帝這般模樣，他深知宣宰帝是信了，他不由得心裏流出了一陣愉悅感。

「臣也不曾想過太後娘娘竟打如此算盤。」他輕微擰眉做擔憂狀，望着宣宰帝道：「那臣等應如何面對？」

他！要看他們母子二人互相殘殺！

宣宰帝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此刻，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二人皆敏銳的閉上了嘴巴。

「皇上，快來嘗嘗臣妾的面。」冬娘手捧著面，將面放到皇帝桌上。

「娘娘。」靜南王看見冬娘，做了個禮。

冬娘偏過頭看他，然後笑了笑應下。「王爺要嘗一下我的手藝嗎？」這明顯是一句客套話。

靜南王垂眉面上帶着微微的笑，聲音輕柔道：「臣不餓。」

蠟燭的火苗燃燒着，屋內在燭光的照耀下，一片通明。靜南王平日白的過分的膚色在燭光的映射下竟生出了幾分人氣來，一雙眸子明若星曦倒影著昏黃閃耀的燈火，冬娘望着他竟不由得晃了眼。

一會，冬娘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語氣不穩輕輕道：「皇上快來嘗嘗吧。」

宣宰帝強裝自然的走到桌前坐下，腦海里全是想着情報的內容食之無味的吃着面全然未注意到剛剛的氛圍。冬娘看着宣宰帝微微覺得氣氛不對，她只當他是累著了，道。「皇上，吃完了該早些歇息了。」

宣宰帝嗯了一聲，眼眶竟微微泛紅。這天下到底還是有人真心實意關心他的，他情深的望着冬娘，繼而吃起了面。

靜南王將二人面色變化及言語在心裏過了一遍，不知怎的，他竟生出一陣陣不平來。他的皇兄，將天下的好東西佔盡了，卻吝嗇的只把痛苦與仇恨留給了他。他面上仍舊含笑，溫柔的注視着面前的二人。那份溫柔的目光使人恍惚，使人遭受矇騙，就像宣宰帝與冬娘把這目光當做是對他們的祝福，深陷對方的陷阱卻不自知。

靜南王就那樣看着、微笑着，昏黃的燭火下顯得那樣柔和。

真是嫉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