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廟

是夜，破敗不堪的破廟之中，渾身散發着難聞味道的少年，佝僂著瘦弱的身子側躺在供桌上，單薄身子骨兒上覆著幾片襤褸，起不到禦寒的作用。

四周黑暗且寂靜，唯有嘎吱作響的門窗在風中搖擺，連一盞燭火都成了奢侈，少年卻睡得異常平穩，似乎是因為長年風餐露宿，已經習慣了這種入睡方式了。

廟外雪越來越大，沒有要停止的跡象，風聲也緊了些，有人踏雪而來，沉悶的腳步在雪地上發出『刷刷』聲，由遠及近，忽快忽慢。

『嘎吱』，門被突兀的推開，準確的說是被推倒了，寒風找到了缺口般的肆虐而進，讓本就難耐寒冷的少年雪上加霜，男孩孱弱的身軀似乎抖得更猛了些。卻依舊沒有醒，只是眉頭皺的更深了點。

「少爺醒醒，醒醒，」只見一個面目蒼老，佈滿溝壑的老者在少年耳邊輕聲喚道，見少年沒有蘇醒，小心翼翼的從胸前掏出了半個薄餅，又輕輕把薄餅撕開成了兩半，將其中一半放到少年高挺的鼻尖慢慢晃悠。

少年的鼻尖嗅着，眼看要有醒轉的跡象，老者迅速把另外半張餅子藏進了胸口爛兜中，也顧不得有多臭臭了。

「少爺，您醒啦？看老奴給您帶回來啥好吃的了，」老奴絲毫不在意少年直起身來，眼睛直死死的瞪着他，「快趁熱吃着嘞，涼了吃易傷腑臟，這上面還有老奴殘留的體香呢！嘿嘿。」

少年聞言一愣，輕喝：「你個老雜種，虧你有心了，待小爺我日後報了仇，定許配給你幾個水汪汪的寡婦，」少年頓了頓，「你從哪裏尋來的燒餅呀，也太素了吧，沒有一點葷腥，這玩意兒狗都不吃！」

少年一臉嫌棄的看着手中的小寶半張餅，鼻子卻很不誠實的嗅了嗅。

老奴在一旁心虛的敷衍著，「是啊是啊，狗都不吃。」不著痕迹的緊了緊胸前的衣服，眼神希冀的看着少年。

察覺到老奴的眼神，少年只感覺老奴的眼睛都快冒着綠光了，口角也生出了涎水，一長串的趿拉着，噁心極了，趕忙一大口把餅子吞入口中，打消了分老奴一些的念頭，雙手一攤，模糊不清的說些什麼。

老奴擦了擦口水，歪著頭看着少爺，疑惑問：少爺？您不是說狗都不吃嗎？您是狗嗎？

似乎是因為老奴的話，也可能是被噎到了，或許兩者都有，少年臉紅脖子粗，掐著自己的脖子猛錘胸口，老奴立馬會意，跑出門外捧了一把雪，捏成團塞進少年嘴裏，輕撫少年後背。

場面逐漸穩了下來………………

「你個老東西！會不會說話！」少年作勢要打，老奴雙手護頭，結果沒有等來疾風驟雨的王八拳，倒是趁老奴不備來了一招撩陰腿，老奴像蝦一樣弓了下去，躺在地上打滾。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少年指着地上的老頭，另一隻手捂著肚子大笑。

像是被點了笑穴，停也停不下來，於是大笑着用頭去撞旁邊的柱子，這一撞可不得了，原本破廟就破，又被發了失心瘋的少年一撞，像乾柴偶遇烈火，久旱遭逢甘霖，轟隆一聲，整個破廟就此走向了毀滅，兩個流浪的人一臉懵的被『厚葬』了。

雪夜之中，殘垣斷壁之下，一個瘦弱的像皮包骨的小東西兩隻腳很是自然的一蹬一蹬著。一個老東西的腳也一蹬一蹬的。

一陣風從上空緩緩吹過，不帶走一片雪花。烏鴉在不遠的樹上哇……哇……的叫着。

一片虛無的小世界裏…………

「唔，

是誰破壞了吾之封印，犯下這彌天大罪，待吾推算一二，定以此人為陣眼，永生不得自由之身。」身穿華麗道袍的人自語。

此人除了一身光看上去就價值連城的道袍外，氣度也是非凡的，一頭蒼如雪的頭髮散漫束之腦後，眉如劍，目如星光，一雙神異的眸子泛著紫色，輕薄的嘴唇輕輕抿著，散漫的側躺在玉石上。

「清明，進來。」

「上尊有何吩咐？」進來的小童低着頭行禮。

「去我千年前的道場，探一探是何人所為，破壞了我的封印，有件至寶，也一併帶回來吧。」

「謹遵尊命，清明告退。」清明彎腰退走。

「永德，發生了什麼事啊？」少年小小的腦袋，此時有着大大的疑惑。

「哎喲，哪個缺德的狗東西把我們的『家』弄踏了喂，少爺啊！真是老天不開眼啊，咋不降下天雷，劈了著狗東西啊！哎喲，我的腰嘞，我的腰子啊，我的寡婦們哪，沒有我可怎麼辦。」

「行了行了，快想辦法出去啊，你這魏老狗，真當聽不真切我給你畫的大餅啊，還寡婦呢，有個老媽子陪你安享晚年就不錯了，給小爺我閉嘴！我重陽啥大風大雨沒經歷過，最煩的就是你這張嘴了！」重陽頗不耐煩。「我身子骨弱，看看能不能從柱子下面鑽出去，你挺住啊，撐一會！」

「放心吧少爺，老奴身子骨硬朗得很，撐得住的」

「我特么是叫你把柱子撐起來一會，我好鑽出去，再想辦法救你啊，你個老瓜皮。」

「你怎麼不被雷劈了。」永德小聲嘀咕著。

重陽鑽出來后，並沒有急着救出老魏，而是象徵性地抬了抬柱子，又繞到永德前面，插著腰來回踱步，眼神是不是飄向永德。似乎在考慮怎麼救下這個老僕，心裏做着重要的打算。

到底要不要救這個老傢伙呢？有他在最起碼還有人每天給我乞討些吃的回來，雖然平時挺看不上這老東西，但沒有他的話估計我早就在鬼門關反覆橫跳無數次了，拋棄他吧？這麼大年紀肯定也是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重陽思索著，因為他看到老頭腹部插進去了一根碎木，血流了一地。只是老頭被柱子壓着，恰好看不到而已。

雖然從小娘親就教導他，大難來臨各自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果沒有了老僕，獨自飛又有什麼意義呢？整個重家也只剩下自己這株不爭氣的獨苗了，所以必須得救。將這些想法壓在心底，少年最終還是選擇救一下這個和自己形影不離的老夥計。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天空中轟隆作響，似乎醞釀着可怕的雷霆，一個閃電嘩啦劈了下來，把下面破廟籠罩，一瞬間，天上的雷霆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一股腦的傾瀉而來，破廟廢墟置身一片雷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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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雷霆擊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