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聖子計劃

即使兩人緊趕慢趕，但馬力終究有耗竭的時候，到了黃昏，他們也只能停下來在路邊生火休息。

此時距離龍堡，還有大約一天的路程。

阿明靠在篝火邊上烤着火，尹秀則忙着往鍋里添加各種食材，好不容易有機會停下做飯，他可不會錯過。

阿明雙眼迷離，眼睛盯着燃氣的淼淼煙霧，許多的回憶湧上了他的心頭。

「尹秀，你是不是以為西大陸只有一個教派？」

「啊？那你們不都是信奉至高神的嗎？」

尹秀頭也沒抬的料理著湯底。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至高神的子民啊，要不然哪來的異端，就是這西大陸吧，巴普林地以東的國家就全是薩摩教的信徒，所以騎士團向東邊擴張這件事，某種程度上也得到了皇帝的支持。」

「這麼複雜的嗎？」尹秀搖了搖頭。

「其實就是信奉至高神的子民內部，對於聖典的解讀各有分歧，因此也形成了好幾個教派。」

「那老頭子你是哪個教派的？」

「反正我說了你也不懂，你才當了幾天的修士啊，何況你連一本聖典都沒讀過。」阿明搖了搖頭，「你就只要知道大家的教義不一樣就可以了。」

「我倒是想讀啊，可是你們這邊的文字我又不認識。」

尹秀也很苦惱，雖然一路上阿明也一直在教他識字，可這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他目前也只記下了一百多個，暫時還沒有閱讀典籍的能力。

不過還好，照他的認知，原來的那個世界，中世紀的時候就連大部分貴族也是半文盲，所以他不識字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這個我以後再教你啦，不過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情，你千萬別對別人說，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

尹秀沒有說話，他豎長了耳朵。

「在千年以前，有幾位教士找到了聖典上留下的暗示，他們從上面解讀出大概每隔兩百年聖子就會降臨世間。」

「啊？祂老人家在天上呆的好好的，沒事下來幹什麼。」

尹秀抓了抓頭。

阿明緊緊握住了拳頭，隨即又嘆了一口氣：「沒人知道呀，因為照理來說過去的千年間，聖子怎麼也應該出現好幾回了，可是卻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難道沒人去尋找祂，或者祂自己不願意表明身份？」

「不是這樣的。」

阿明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的眼睛閃現出詭異的光芒。

「我猜可能有人並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聖子的降臨，聖子的出現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

「會是那些異教徒嗎？」尹秀問道。

阿明搖了搖頭：「你會相信那些異教徒的神是存在的嗎？」

尹秀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一個虔誠的信徒為了向神證明自己的虔誠，而去刺殺異教徒的神，那就等於承認那些他們嗤之以鼻的邪神都是存在的，那在某種方面來說，這個教徒本身就已經是個異端了。

「那在至高神的信徒里，有什麼人不希望見到聖子的降臨呢？」

尹秀停下了攪拌湯鍋的手，他抬起頭，眼裏滿是不可思議的光芒。

「你是說？」

阿明點了點頭。

「是瑞文澤爾的教廷。」

阿明嘴裏吐出了一口寒氣，他低聲說道：「如果讓世人知道聖子的存在，教皇這個至高神的代言人就會喪失他的神性，整個教廷也會失去對聖典的解釋權。教廷並不願意把自己手上的權力交到一個不可控的存在手上，

這會讓大主教們不安。」

「那他們把聖子控制在自己手裏不就好了嗎？」尹秀問道。

「誰都不願意冒這種風險，聖子的存在就是一個變數，瑞文澤爾的大主教們彼此之間的信任纖薄的好像一根蛛絲，而聖子的存在會讓這種微弱的信任立刻消失，因為誰都不想對方藉著聖子的名義控制整個教廷。」

「而且，他們的安穩生活過得太久了。你知道教廷一年能從西大陸各處的產業收到多少錢嗎？這筆錢甚至超過了帝國一整年的稅收，所以他們不會願意放手的。」

「權力和財富，真是可怕的東西。」尹秀由衷感嘆道。

「嗯，所以他們用盡了一切方法，把每一個試圖宣揚聖子存在，並且找到聖子的人都送上了裁判所，更多的人則是直接被暗殺，連屍體都不會被人發現。」

「所以之前襲擊我們的那幾個人？」

尹秀早該想到以那些人裝備之精良和高超的身手，絕不是路過打劫的流浪傭兵，或者隨便一個領主的軍隊能培養出來的。

「嗯，我被教廷追殺了一路。」阿明說道。

尹秀沒有說話，隨手從身邊拿起一個碗，盛了滿滿一碗湯后遞給阿明。

他沒有什麼好抱怨，從答應阿明做他的護衛開始，所有的經歷都是他自己選擇的，而且從某個時刻開始，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個交易了。

為朋友兩肋插刀，他從不多說一個字。

阿明感激地接過湯，有時候男人之間的交流不需要開口。

「那龍堡的勞倫斯伯爵和那位弗蘭公爵，他們也是你的同謀嗎？」

「同謀」這個詞好像不怎麼好聽，但尹秀一時也找不到什麼好代替的。

阿明點了點頭：「大家對於聖子的態度各有不同，他們也許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但起碼我們都是想找到聖子的。」

「這些年來，勞倫斯團長一直藉著征伐異教徒的名義在暗中尋找聖子的下落，近年來，隨着我們探訪到一些遺跡和典籍，聖子的存在似乎不再是那麼虛無縹緲的事情了。」

尹秀髮現自己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所以弗蘭公爵這次興師動眾跑到歌爾蘭王國去，也是為了聖子？」

「嗯，弗蘭公爵一直以來都充當着我們的資助者，在暗中為騎士團和各地的志士提供了大量的資金。我相信他尋找聖子的目的是為了帝國皇帝之位，不過在找到聖子之前，他有什麼目的我們並不關心。」

「在我動身之前，我就接到過他的信，他這次去歌爾蘭王國就是為了找一件聖物，一件和聖子下落息息相關的聖物。」

「那他找到了嗎？」

阿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找到了。總之我們到了龍堡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老頭子，你介不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想回答的話就當我沒問過。」

尹秀遲疑着說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阿明兩三口將碗裏的湯喝下，又將空碗遞給尹秀，示意他再添一碗。

「我這把年紀了，不管是金錢還是權力，對我來說都沒什麼意義了。我只是想要搞清楚所謂的真理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