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白玫瑰

夜晚的街道上，微風輕輕吹起，各式各樣的小攤擺在街道旁邊，他們吆喝著，忙碌著。

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幾個喝zui的壯漢摟著肩膀走在一起，有情侶在路上手挽手逛著，也有母親帶著幾個孩子，在小攤面前挑著玩具，看起來很開心……

金市的生活看起來很豐富，他們沒有煩心事，他們每天靠著那點生活費足夠撐起一個家，他們知足……

時曼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路過回去公寓的一條小巷口，一個可愛短髮頭上扎著一個大蝴蝶結的小女孩提著花籃。

看到時曼，小女孩跑過去，從花籃里拿出一朵白玫瑰，伸在時曼面前：「漂亮姐姐，買朵花吧？」

時曼看到小女孩，覺得很可愛，便拿過她手裡的白玫瑰，蹲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頭。

「小妹妹，謝謝你的花。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很危險的，姐姐買完這朵玫瑰花你就回家好嗎？」

時曼的語氣難得的溫柔，手搭在小女孩的頭髮摸了摸。

小女孩搖了搖頭：「漂亮姐姐，我還想再賣幾朵花。」

聽到小女孩的話，時曼想掏出錢買下她花籃里所有的花，奈何發現身上就只有幾塊錢夠這一朵花。

時曼微微嘆了口氣，溫柔的對小女孩說道：「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嗯嗯！」

小女孩開心的點點頭，時曼把僅有的幾塊錢給了她，就離開了。

看著時曼的背影，小女孩心裡總感到一種親切感，對於她身上特有的一種溫柔特別喜歡，那是除了院長奶奶，從未對誰有過的。

自己從小就在福利院長大，院長奶奶是對自己最好的人。

在福利院，那些孩子們因為自己的親生父母是逃/刑/犯的原因，不願和自己接觸。

每天星期五晚上這個時候，她就會帶著院里種的玫瑰花出來mai。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知道有些事怎麼做對自己更有利，所以她想等以後有人家收養自己，這些攢下的錢對自己或許有用。

……

時悅路過回家的小巷口，發現有一個矮小的身影站在那裡。

小女孩事先看到他，拿起一朵白玫瑰跑到他跟前，遞給他：「大哥哥，買朵花吧。」

時悅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接過她手裡的白玫瑰：「小朋友，這麼晚還不回家？很危險的。」

小女孩搖了搖頭：「不呢，我還要再賣幾朵再回去。」

時悅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小朋友，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春春，我是在春節那天出生的。」

小女孩可愛甜美的聲音念著，時悅不忍心讓她這麼小的孩子在外面，便買下了她所有的白玫瑰，囑咐她趕緊回家。

時悅正要拿出錢，春春一直歪頭盯著他，表情有些疑惑。

「春春，哥哥買下你所有的花，你可以回家了。」

時悅把錢放在她手裡，春春也把花籃里的玫瑰都給了他。

「大哥哥，你和剛剛那個漂亮姐姐長的有點像哦。」

小女孩抿嘴，水靈的大眼睛一直看著時悅。

「漂亮姐姐？」

「對，在你之前，有一個漂亮姐姐也買了我的玫瑰花。」

時悅不明所以，摸了摸她的頭溫柔的說著：「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不止哥哥呢。」

春春搖了搖頭，嘟嘴說道：「是真的，而且大哥哥你和那個漂亮姐姐都好高哦。」

時悅失聲笑著，繼續溫柔哄道：「快回家吧，太晚回家會被爸爸媽媽說的。」

春春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小聲兮兮說著：「我沒有爸爸媽媽，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

聽到春春的話，時悅憐憫的心瞬間像在玫瑰叢里破土而出。

春春很快又恢復活潑可愛的樣子：「大哥哥，謝謝你！」

「不客氣，快回去吧。」

「大哥哥再見！」

「再見。」

春春回過身對時悅揮了揮手，隨後離開了時悅的視線。

回到家，時悅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大束的白玫瑰有些不知所措。

待會把花送給她吧？

她會喜歡白玫瑰嗎？

時悅把手裡的白玫瑰藏在身後，心裡慢慢鼓足勇氣，打開了門，看到玄關處隨意扔亂的一雙黑色高跟鞋，他照舊蹲下把它擺好。

走進客廳，他發現桌子的花瓶上插著一朵白玫瑰。

……

「在你之前，有一個漂亮姐姐也買了我的玫瑰花。」

……

時悅想起剛剛在小巷口小女孩對自己說的話。

難道她所說的漂亮姐姐，是指時曼？

……

「你和那個漂亮姐姐長得有點像哦。」

……

像嗎？

是因為我們都是時家的人，所以有些相像是正常的。

時曼從房間里出來，身上穿著睡衣，看到時悅，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回來了？」

「嗯……」

時曼走到沙發上坐著，翻看著公司的文件，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筆記本電腦上飛快的點著鍵盤。

除夕跑到她懷裡蹭了蹭，「喵嗚」地叫著。

時悅回到房間，把白玫瑰放在桌子上，想到時曼已經有了一朵白玫瑰，心情有些失落。

洗完澡，時悅看到時曼還在客廳忙著工作，想起今天的演講稿。

他回到房間把演講稿從書包里拿出來，來到時曼身邊，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姐姐，我想讓你請教我一些東西。」

「什麼？」

時曼淡淡的說著，並沒有停下手裡的事情，視線也沒有從筆記本上移開。

時悅猶豫了一下：「下周一是我們學校的演講比賽，我想讓姐姐幫我看一下稿。」

「什麼主題？」

「關於金錢的利與弊。」

「這種主題是兩面性的，你們學校竟然拿來做比賽？不覺得辯論賽更好？」

時曼說著，拿起桌子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我也不清楚，去年的演講比賽主題是『如何提高自己？』。」

「那就參考一下去年的吧，其實沒什麼區別，就寫怎麼控制對金錢的使用度，合理消費。」

「嗯嗯，我也是和姐姐這麼想的。」

「但是，講明方法論的同時還要緊扣主題的，不然偏題你這稿子也作廢了。」

「好。」

看著時悅乖巧用心的聽著自己講話，像一隻聽話的小兔子一樣，時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去吧，有事再問我。」

「好的姐姐。」

時悅『蹭蹭蹭』的跑回房間，拿出一支筆，再『蹭蹭蹭』的回來沙發上坐在時曼身邊。

時曼看著他有些迷茫：「你坐這幹什麼？」

「姐姐你不是說有什麼問題再問你嗎？我坐這裡可以方便請教姐姐。」

時悅彎起眼笑著，一副陽光明媚的笑容。

算了，不跟小屁孩計較……

時曼想著，撇過頭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

夜晚的月亮高高掛起，星星點綴著夜空。

一間不大不小的溫馨小屋，天花板上的吊燈閃著柔和的光芒……

紙稿上的字寫到一半，時悅的思緒頓住，他轉頭看向旁邊的時曼，只見她拖著下巴，眼神無神的盯著電腦。

「姐姐……」

「嗯？」

「我這裡寫不下去了……」

時悅把草稿遞給時曼，她疲倦的目意在上線掃著，而後眼神抹上一層諷意，聲音忽冷：「從小到大……我真的很羨慕你，從小到大在家裡無憂無慮，得到的父愛和母愛永遠都是我從未體驗過的……」

「金錢不會蒙蔽你的雙眼，在我看來，關於『愛』的主題才是最適合你的……」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人總要自己學會成長。」

說完，時悅在紙上寫了一些東西，然後遞過時悅。

「拿去吧，你看一眼或許就明白了。」

從剛剛時曼一直同他講話時，時悅就一直看著她的眼睛——他喜歡看她那雙眼睛，即使那雙眼睛已經看過世間百態，經歷過世俗萬惡，他還是喜歡看著她的眼睛……

從小到大，他都是在父母的保護下長大，沒有人告訴過自己如何學會成長，如何學會管理自己的事業。

無論自己遇到什麼事情家裡總會及時解決，無論自己說什麼父母都會無條件的付出。

即使沒有人告訴過他，想要保護別人就要先愛自己。

但是每次看到時曼，他心裡總想著讓自己成長，追上她的腳步。

想起她在時家備受冷落，父母只是把她當成工具人……

很難想象，如果不是從小就比一般人優秀，父母會怎樣看待她？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捂住你的眼睛，輕聲告訴你：「有我在，我可以保護你。」

…

思緒回神，時悅接過草稿，眼神變得溫柔：「姐姐……」

「嗯？」

時悅猶豫了一下：「你下周一可以來學校看我的演講嗎？」

「看情況。」

「好。」

其實我想說的是，如果有那一天，我真的站在了巔峰之上，我希望是你在我身邊……

他沒有說出口，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只覺得這句話包含著不一樣的感情。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時悅也想不通……

……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牆上掛著的鐘錶滴答滴答響著，時針和分針的尖端一起指著十二……

稿子已經寫完，時悅揉了揉發痛的手指，捶了捶脖子。

一道有序沉穩的呼吸聲傳入時悅的耳朵里，轉眼看向時曼，只見她倚靠在沙發背上，安靜的睡著了。

時悅拿過一張毯子輕輕蓋在她的身上，無意間看到桌子上的文件有關於時氏集團的資料。

拿起一看，翻到下一頁是關於周家的資料。

看到上面白紙黑字，印著金妍集團最近股票下跌的問題，時悅一雙利眼陰冷地皺起眉。

周氏集團發來協議？

時家有意收回股份？

越往下看，時悅的眉頭皺的越緊。

他明白了，姐姐今天忙到這麼晚是因為這些事。

金妍集團是時曼建立的，那時候她還在讀大學，卻不得不瞞過家裡人來維持政權和併購來站穩腳跟。

但是憑時曼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他懷疑背後有人幫她，但是時悅沒敢明問。

後來離開了時家，憑藉這麼久也得來了不少資源的她，創立起了金妍。

現在是什麼意思？周家和時家還不肯放過她嗎？

時悅低眸看著沙發上睡著的時曼，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從小到大在家裡無憂無慮，得到的父愛和母愛永遠都是我從未體驗過的……」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人總要學會自己成長。」

……

想起剛剛時曼對自己說的話，時悅坐在她身邊，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開遮住她半邊眼睛的頭髮。

「姐姐……我不會再讓他們傷害你了。」

花瓶里的白玫瑰，淡淡的散發著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