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生意
幾個月後，臘月二十五。
京港澳高速觀瀾出口，徐弘文降下車窗將高速ic卡遞給了收費員。
一股寒風順着降下的車窗灌進車內。
徐弘文拉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把手放到了空調口處吹了吹。
「降溫這麼冷！」
他接過收費員遞過來的發票說了句謝謝，把發票往副駕駛隨意丟了過去，一腳地板油駛離了高速。
「老三，把你東西收拾好，我下高速了。」
多功能方向盤掛上藍牙通話，徐弘文雙手不停的敲打在方向盤上，嘴裏還不停的哼著粵語老經典光輝歲月。
看他那高興模樣，就差一腳剎車靠邊蹦迪了。
歡快的時光總是很快，在合理合法的情況下，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公司。
新公司成立過後，手裏的項目呈爆髮式的增長。
在一個月前，徐弘文已經將公司駐點，擴張了一倍，租下了整個一層樓。
打通了原有的部分牆壁，新增了辦公室的數量和倉庫的面積。
也新招募了出納、文員、業務和工程的人員。股東之一的內務大總管蘇文文蘇總，不再是個光桿司令，並且有了自己的獨立辦公室，就在徐弘文的隔壁。
老三也升級成為了工程部的經理，有着十幾個工位的工程部辦公室，手下管着近十號人。
不說鳥槍換大炮吧，起碼也是換了把五-連-發。
就連徐弘文自己，也購置了一輛二手的奧迪a4l。
因為處在年關，此時公司的人員，已經走了大部分。
留下的小部分，除了今明要走的，剩下不多的就是年底值班的人員了。
老三在工程部辦公室最裏邊的工位上，正看着一套圖紙。
聽到熟悉的車聲，他急忙保存了cad圖紙關上了電腦，和值守的人員打了個招呼離開了工程部辦公室。
「叔，你東西都沒收啊。」
「我不回了，有大生意。」
徐弘文打開尾箱，示意老三裝好行李，自己快步跑進了辦公室。
剛按下門把手的時候，一個駝色的身影映入了他餘光當中。
他拉着門把手，向後彎腰看向著副總經理辦公室。
蘇文文一身駝色大風衣，也燙了新的大捲髮，儼然是踏上了熟女風格這條不歸路。
她將手機放在耳邊，來回踱步在辦公室內。
看她半天不說話，還時不時的咬着自己右手的指甲，看上去有些煩躁。
徐弘文搖了搖頭，開門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從自己的辦公室內，提了幾瓶大酒和幾條昂貴的香煙，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送完老三，他還要去見幾個客戶。
「徐弘文。」
剛上車準備走，一聲徐弘文打斷了他掛擋的動作。
得，在公司，也就第一美女蘇文文敢這樣叫他。
「蘇總，你不是今早的票嗎？怎麼？改簽啦？」
徐弘文趴在車窗上，望着這一頭大波浪的蘇文文問道，滿臉的賞心悅目。
沒辦法，最近蘇文文變化很大，很大，針不戳。
「不回了，你不是也不回了嗎？晚上有空嗎？找你有事兒。」
徐弘文內心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把頭往左邊的後座偏了偏，摸了摸鼻子。
「已經約了客戶，大生意。」
一陣寒風吹過，蘇文文將風衣裹緊，顯露出了纖細的軀幹。一句話沒說，自顧走進了辦公室。
徐弘文把頭轉向副駕駛的老三，一臉疑惑的問道。
「什麼情況？」
「估計是爆發邊緣了。」
老三沒頭沒腦的回了一句。
將近年關，路上車流極少，不到半個小時，徐弘文的a4l便來到了機場。
老三拿好行李準備離開時，徐弘文叫住了他。
他從後座拿出一套禮盒裝的人蔘，從副駕駛窗口遞給了老三。
「給你奶奶拿去，煮水喝。」
老三知道這東西可不便宜，剛想拒絕就被徐弘文一口打斷了。
「別墨跡，拿着，這裏停久了罰款。」
送完老三，徐弘文隻身一人上門拜訪了好幾個客戶，忙完這一通，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您好王總，我到了您發的地址，好勒，我直接上來。」
掛上電話，徐弘文在中央扶手箱裏，掏出一紮面值5000的商場購物卡，又從副駕駛手套箱掏出了三個信封，從自己公文包里拿出三疊嶄新的百元大鈔，分別放進了信封，在其中一個信封裏外加了四張購物卡。
搞完這些個特務工作，這才將三個信封放到了公文包，挎在肩膀上鎖車上了樓。
這是一間位於羅湖區的夜總會，即使將近年關，這裏的生意依舊火爆。
夜總會888號包廂，四位穿着清涼的美女，和三個年輕小夥子已經開始搖骰子喝了起來。
「不好意思來晚了，各位總，不好意思，我自罰三杯。」
徐弘文將自己的公文包放在腰后的沙發上，端起桌上的洋酒，自顧灌了三杯。
他豪爽的作風，頓時迎來了包廂內一陣熱烈的鼓掌聲。
「我提議，讓新來的總，唱一首怎麼樣？」
美女的提議，自然迎來了再一度的熱烈吆喝聲。
徐弘文本就不是個怯場的主，在眾人的吆喝聲中，高歌了一曲英文歌。
「沒看出來，我們的徐總，還是墨水滿腹的主，掌聲在哪裏？」
包廂內，氣氛活躍到了一個新的高-潮。
徐弘文謝絕了美女倒酒的動作，親自給三位總各倒了一杯酒，給自己也倒了滿滿三杯擺在了自己的身前。
「李總，我幹了，您隨意。」
說完，就自顧幹了手中的一大杯洋酒。
對面被稱作李總的中年人，看上去像也像是個久經沙場的老社會。
他和徐弘文矜持的碰了碰酒杯，禮貌性的抿了一口杯中洋酒。
這時候，其中一位戴眼鏡，且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年輕人，連忙伸手阻止了徐弘文一口悶的動作。
「徐總，我們是來高興的，不是來銷酒的，不至於，都是年輕人，你又是老熊那邊介紹的，都是哥們，咱不玩那套虛的。」
徐弘文立即聽懂了這個文質彬彬的王總的話里話。
不玩虛的，就是喜歡來實際的咯。
他急忙藉著王總的話下台階，放下了手中的洋酒。逐漸將話題轉向了工程上面。
他分別給兩位經理遞過去一本公司彩頁資質，順便將兩個信封放了夾在了裏面。
王總後面也收到了一本，裏面夾了那個最厚的信封。
在一位公主殺豬般的歌聲中，三位客戶也自然都看到了彩頁之中夾雜的信封，並不動聲色的將信封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三人也前後也找理由去了趟廁所，回來時無一都是紅光滿面。
「徐總，我們公司的財務李總的意思呢，由於貴公司小規模納稅人資質是個問題，不過，這方面咱李總在行，在稅務這一塊兒，到時候你安排人和他對接就行了。工程蔡總的意思，我們就不請三方監理了，到時候你時常和蔡總下面的項目經理對接就是，兩位總明天的高鐵，要不先安排地方休息吧。」
徐弘文一聽，心裏頭頓時大喜，這事兒算是成了。
他故作驚訝道。
「喲，兩位總明天要趕高鐵啊，看這事兒鬧的，那王總，我們先一起去酒店？」
八個人三輛車，夜總會門口到處是代駕，一包房的人如數到達了酒店。
徐弘文謝絕了公主陪房的提議，獨自來到停車場。
悶了那幾大杯酒，徐弘文沒有半點醉意。
他知道，夜店這些地方最賺錢的，不是包房，不是小費，也不是什麼果盤，而是茶几上那些滿目玲琅的洋酒，這裏面門道可多了。
這裏的酒，說不好聽點，多數是工業酒精勾兌出來的假酒。
喝個三兩斤，前期沒什麼效果，不過後坐力十足。
他跑到綠化帶邊上，將手指伸扁桃體處，哇的一聲，口中黃色的湯水噴涌而出。
一陣濃厚的酒精氣味也隨之吐出而逐漸瀰漫開來。
吐完這些洋酒，他坐在車上，他晃了晃微暈的腦袋，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公文包，翻出裏面的合同，看着兩個紅章，以及近四百萬的合同金額，他肆無忌憚的笑了。
當然，工程開工后，和三位總的酒局是少不了的。
如果沒追求的話，這單工程，可以養活他公司明年一整年了。
就在他望着合同高興時，突然有人敲響了車玻璃。
他看了一眼，車外有三四人，都不認識，也不是保安。
他腦海里立馬跳出一條陰謀論。
自己拿到這單工程，肯定是動了別人的蛋糕。這大晚上的找到自己，決不是可以簡簡單單善了的。
他默默的盲操手機打開了錄音，走出了車外。
「你好？我們認識嗎？」
他首先沖着四人打招呼。
領頭的人也不啰嗦，對着徐弘文直入主題。
「徐總，這單工程，我們實際測繪了現場除了圖紙，你看，要不圖紙你將就用，我收個設計費，再或者，電纜部分，我來包工包料。」
徐弘文面對四人一點不犯怵。
他笑着說到。
「不好意思，我公司已經簽訂了合同，條款規定不允許分包，抱歉了，沒事的話，我上車了，我代駕快到了。」
徐弘文剛打開車門，其中一人便一手將車門給摁了回去。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怎麼說話的？」
徐弘文一聽，對方這是真要來硬的啊。
「我不同意分包，難不成你們要打我？要綁架我不成？」
關門那人聽到徐弘文的話，立馬又喊了一句。
「焯，打的就是你。」
說完抬起腿，朝着徐弘文的腹部一腳踹去，痛的他直吸冷氣，腦袋裏僅剩下的一絲醉意也消失殆盡。
「這工程我公司合理合法的簽了合同，你們要用暴力脅迫我分包，你們踹我肚子一腳我不追究了，如果再動手，我可要報警了啊！」
徐弘文佯裝抱着肚子，大喊道。
對方見他是個硬角色也上頭了。
「焯你嗎的，還報警，打你還是輕的，告訴你，不分包給我就留下五十萬買走我的草圖，不然你的工地施不了工。」
為首的人朝着地上的徐弘文吼道，隨即一腳踢向了他的腹部。
徐弘文見手機錄音，該錄的也錄得差不多了。
頓時一把抓住領頭人踢過來的大腳，借力在一腳撩翻了了他，然後迅速起身和其他三人扭打在一起。
不一會兒，他全身已經沾滿了腳印和鮮血。
看着躺在地上的四個人，又轉了一圈看着停車場的監控紅燈，他果斷的報了警。
完后，手機像是完成任務一般，關機了。
他將手機放到車內充上電后，他坐在車輪邊，從口袋裏掏出一盒被踹扁的香煙，抽出一支捏在指尖，捋直了后含在嘴裏，點燃打火機美美的吸了起來。
警察現場了解了情況，確認沒人需要120后，將所有人帶到了派出所。
徐弘文是報案人，值班民警依次調出了他的手機錄音，又迅速殺了回馬槍，調回了停車場的監控，一番問詢記錄后，在民警再三強調禁止酒後駕駛后，他簽了筆錄離開了派出所。
徐弘文來到車前，拉攏自己的外套衣領，望着外面比起往常要昏暗許多的社區，嘆了嘆氣。
不得不說，現在民警的效率真是高的離譜。
原本他以為需要很久，沒想到這麼快就簽筆錄走人了。
「這單工程，不容易啊！」
他再次感嘆。
上了副駕駛，他一路望着車窗外昏暗的景色回到了公司。
沒想到，公司還亮着燈。
他藉著公司的燈光，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的nomos機械錶，拇指擦了一下鏡面的一點血漬。
「都三點了，誰沒關燈啊？」
徐弘文疑惑。
除了走廊，副總經理辦公室燈還亮着呢。
是蘇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