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下地府

夜已經臨近10點，一個五線城市已經準備到它休息的時間。

在一間不大不小的超市後面，一個西裝革履，身上卻穿着一件馬甲，胸前戴一枚胸章不時反射著路燈微弱的光線。他半靠着燈柱，抽著煙，眼睛看着遠方黑夜下的群山。

他的腳底下都是同一牌子的煙頭，這是他休息的地方。他的名字叫張龍越，是越龍市的一個土著，上過大學，考過公務員，進過大公司，最終創業失敗，最後進了這家超市做起兼職。

張龍越經常無奈的想着，做兼職做到店長這也沒誰了。每天超長的工作時間，對自己的父母妻兒除了每月工資，實在是對不起他們的期望。

張龍越無奈一聲嘆息，抽了一口煙。忽明忽暗的煙最終熄滅，張龍越收回眼神，轉身進了超市的後門。

張龍越進門后，超市的同事們都朝他喊了一聲:「張哥。」

一些熟客看到了，也半開笑着喊：「張經理抽煙回來啦？」

張龍越平常對同事都是困難自己上，功勞歸集體，對待客人也是誠實經營，力所能及的幫他們解決生活瑣事。所以張龍越有時偶爾不在店裏時，店裏就像少了靈魂一樣。

張龍越對於每天晚打烊早以熟門熟路，馬上回了一個熱情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也半開玩笑對着他們喊到：「大家都快點，本店要關門了。」

顧客和員工聽到了，嘴角都是一笑，結帳的結帳，打掃的打掃。

當客人走後，張龍越皺起眉頭開始盤點今天的營業額，員工慢慢圍成一個半圓。

張龍越眉頭慢慢舒展，然後面帶微笑：「數目沒有出入，大家辛苦了，都回家休息吧。」

超市員工，舒展了下疲憊的身子準備回家休息。

這時，酒水區組長小強面帶尷尬的表情來到張龍越面前，嘿嘿嘿的笑着。

張龍越看着四周無人，撇了他一眼：「說吧。」

小強略帶扭捏的說道:「張哥，今天酒水區來了很多酒。但是我可沒偷懶，都擺好了，但是沒入數目品種到超市電腦，這……，我今天的大學女友放假，這個……」

張龍越還是撇了他一眼：「回家了開手動還是自動。」

小強被這個回答愣了下：「張哥，我沒車啊！」

張龍越嘴角嘿嘿笑問道：「我問你和女朋友是回家之後，算了，回去吧，明天告訴我開手動還是自動。」

小強說：「回家了和女朋友去江邊跑步。」

「是兩人五足嗎。」

「你大爺！」

隨着電閘門落下，張龍越手熟練一抖煙盒，隨手點上煙，閉上雙眼抽了一口，這是他的習慣，不愛在別人面前抽煙。

這是很奇怪事情，張龍越從小就喜歡抽煙，甚至試過好幾天沒吃飯，只抽煙，一點不覺得餓。這件事情他任何人都沒告訴，長大了就越發不敢讓人知道這個秘密。

在這個五線城市裏面的超市工作的普遍文化不會太高，小強也是其中一員。張龍越看到整箱的酒堆放的很滿意。

「小強不虧是自己的左右手。」張龍越邊走邊想。

突然，堆放的酒箱發出一聲異響，一側的酒已經開始向外側傾斜。張龍越看到，心中突然一驚三步並兩步，閃身到那堆酒箱前，急停剎車轉身，用後背順着角度，擋住了傾斜的貨堆。張龍越額角一滴細汗已經掉落地板。

張龍越心想：對小人物的世界而言，我又拯救世界了一次。

張龍越越想越覺得好笑，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到黑氣最最上方的酒箱掠過，一箱酒就砸在張龍越頭上。張龍越被砸中頭的瞬間，好像有什麼神奇的力量，張龍越的魂魄已經離體，不作任何停留直接沉入地底消失不見。

張龍越掉入地底后像墜入萬丈深淵，身體感受着強烈的下墜感，張龍越大腦開始慢慢適應這種感覺。

張龍越開始像其他人一樣開始回憶人生過往。大學意氣風發，學弟學妹們崇拜，公務員考試失利，辦公室勾心鬥角，創業失敗，為了婚姻家庭，每天超強度工作。

可是，隨着習慣了下墜感張龍越開口吐槽的第一句是：「可不可以死快一點。」

隨着一聲，啊！下墜猛然加速。下墜到最後像掉進一個深水裏，卻看不到任何水花。張龍越睜開眼，心裏想，這下終於有點地府的感覺了。

在遠處的白衣鬼魂在這個空間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分成六行隊列，整整齊齊的向前飄着。這種場景張龍越感覺像屠宰場裏面已經沒有生命的牲畜被牽引著向前。

就在張龍越胡思亂想之際，一股似有似無的陰風吹過，瞬間穿過皮膚冷入骨髓，再進靈魂。這股陰風是地府用來吹掉鬼魂最後的陽氣的。

張龍越被陰風吹過後，陽氣離體，心神逐漸冰冷，命火將熄。就在危急時刻一股暗金之氣護住周身，命火也如同得到了燈罩沒有熄滅。

張龍越心呼：差點就真的普通其它鬼魂一樣，眼光獃滯的，毫無生氣的被帶去前方了。張龍越雖有了這股真氣護身，但卻對現在狀況沒有改善，靈魂還是被牽引著向前.

手腳能動彈后，手搭涼棚，扭著頭看前方什麼時候到盡頭。這時前方出現幾道白影，正朝自己趕來。

張龍越心想：好嘛，一定是自己的異象吸引到鬼差了。

白影越來越近，是6個鬼差，其中一個領頭，其它四鬼抬着一頂白布白花轎子。領頭鬼差，加快了飛行速度，跪在張龍越前面。

一張死人臉上，帶着諂媚的笑容，恭敬的說道：「張上仙，王判官讓小的幾個來此處接上仙去判官府的。」

張龍越看着那死人臉的笑容，心裏琢磨琢磨：老子可不是什麼上仙，不過姓張是不假。這時候只能糊弄過去了。

張龍越只是回答個：「哈？」

之後張龍越不再說話就讓鬼差它們自行判斷了。

領頭鬼差向四鬼下令：「壓轎，回判官府。」

張龍越坐上轎子后，牽引之力在他的身上瞬間消失，然後自己像鄉下地主去收租一樣，被鬼差前呼後擁著。

轎子飄着飄着，張龍越向左邊側了下頭，那領頭鬼差馬上湊緊過來：「上仙，有何吩咐。」

「煙。」

然後張龍越還做了個抽煙的動作。鬼差一愣，突然反應過來，雙手上下左右拍拍衣袍，掏出一盒香煙。

張龍越看了一眼：我去，是曹牌，煙盒印的是閻羅王，這玩意能抽嗎？

鬼差遞煙，張龍越叼在嘴邊，那鬼差殷勤點上。張龍越抽了一口，冰涼之感猛入心肺。

鬼差不好意思的笑道：「上仙見笑，我這下等鬼差就只能抽這個了。」

張龍越也笑道：「無妨，就當是薄荷煙了。」

抽了半根煙，張龍越再次側頭，鬼差也馬上湊近，等待吩咐。

張龍越眉頭微皺：「這些魂魄，分為6行，卻不像人間排隊一樣。」

鬼差笑道：「很多沒來過地府的上仙都會有這個疑問。這6列分別對應上下六個時辰，前後距離就是先來後到而已。地藏王菩薩在講經時候說地府的工作要配合天地法則，順天時，盡鬼力。」

張龍越心裏想，這地藏王居然將生產工作安排成兩班倒，壓榨勞動力，還能說成順應天時，果然呵呵噠。

張龍越越來越適應這地主老財的身份，這次連臉都沒看那帶頭鬼差，就直接說道：「鬼差兄弟，這次的接待本上仙很滿意，可是我下來得急，沒帶賞賜之物。」

帶隊鬼差也開始適應這個脾氣好的大仙，也沒湊過來，這次臉上也沒帶諂媚之色，開心的說道：「大仙沒把小的們當奴僕，尊重我們。其實我們這些下等鬼差，生前都是做過一些壞事的人。神識比一般人要強，下了地府還能保持靈台清醒。地府就給了我們兩個選擇，直接按罪名下地獄受罰，或者成為鬼差為地府辦事。待遇還是不錯的，如果辭職也是按生前罪名下地獄。這些都還好，出任務的兄弟被法力高深的打死，直接魂飛魄散，這年頭鬼差不好當。」

張龍越聽了帶頭鬼差的話后，也沒心思再看地府風景。回過神時，轎子壓下，判官府到了。

判官府和電視劇古代官府類似，只是那匾額鬼畫符的字，門口兩邊的石獅子換成了用鐵鏈拴著類似藏獒的鬼獸不時發着低吼。一進門兩側身披暗紅鎧甲的鬼將盯着張龍越，張龍越有身上神秘氣息，讓護衛鬼將努力努力做出沒有惡意的表情，但是無論怎麼做，都改不了嚇人的表情。

跟着府內鬼差穿過幾處種著枯樹的院落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書房。那鬼差通傳后並沒有進去，侍立門側，讓出道路給張龍越進入。張龍越帶着一臉疑惑的走進只有這處燈火通明房間。

剛進門，一個官袍老爺就抱拳說道：「上仙受累了，請坐。」

分賓主落座后，王判官看了張龍越一下，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才主動說到：「下官接到天庭的命令，特地接上仙上天庭。」

張龍越靜靜的看着王判官，然後伸出兩根手指。這個舉動看傻了王判官，張龍越看到王判官的神情，知道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說了一個字，「煙。」

恍然大悟的王判官馬上打開身前抽屜翻找著，終於拿出了一盒，遞到張龍越面前。張龍越再次靜靜看着他，王判官用手指著自己那臉，再次一臉茫然。張龍越翻了翻眼皮，說：「火。」

王判官，又跑到抽屜亂翻拿出一個煤油打火機，小跑到張龍越面前雙手遞上。張龍越又靜靜看着王判官，王判官這次更茫然無措。

張龍越，突然一笑：「王判官，沒事了，請坐，剛和你開個玩笑。」

王判官伸手擦擦額頭汗水，微微整了整官袍坐回了椅子上。略帶抱怨的說到：「上仙，這玩笑可不興開。」

張龍越抽煙的時候看了煙盒一下，好嘛，上面是居然是玉帝的頭像，打火機沒有特別花紋。一口煙下去，一股溫和清新之氣，感覺被陰風吹過的肉體和神識得到了滋養。

精神得到回復的張龍越思維再次運轉起來，朝王判官問：「判官府前面的排場，還不錯。」

王判官連連擺手到：「上仙誤會，誤會。這裏本不該接待上仙的。唉，像我們都是人間來的地府，習慣肯定希望像人間一樣。所以下官的書房佈置也和陽間一樣。不是做惡之人怎會來我判官府。上仙是特例，上面特別着急的想接上仙入天庭，剛好下官的府邸就是最近之地。剛好又又緊急處理的公文脫不開身，沒有出門相迎，失禮了。」

張龍越倒是沒有看出這王判官幾分真，幾分假。遂擺手道：「王判官客氣了，現在我們的關係不就更深了嗎？」

王判官心裏道：嚇死你爹我了，想忘記這次都難。也是打個哈哈，這事也算是揭過不提。

煙已下肚，張龍越回想進門前看到的事物，好奇問到：「王判官這二獸，四將，六枯樹，應該是故意為之吧。」

王判官：「上仙果然術數之道造詣頗深。不錯，人死後陰陽二氣只有陰氣。如果以奇數擺設，只會助長鬼魂陰氣，達不到震懾之力。」

這時外面鬼差稟報：「王判官，天庭使者到。」

王判官一聽馬上站起來，催促張龍越，看到他還在慢悠悠的抽煙，頭都大了。急忙說道：「誒喲，我的大仙，天庭使者來了，您可別抽了。」

張龍越正抽得興起，哪裏管他。不慌不忙的說到：「接的是我，你急什麼？這個，煙和火我拿走啦？」

王判官急着送走這貨：「都給你，都給你。」

王判官看着天庭使者帶着張龍越化作一道神光直衝天際，終於安心下來。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轉頭一看，是上司陸判官。

陸判官也朝着那個方向看，問王判官：「小王，這是看啥呢？」

王判官也不想多說，胡亂答道：「送一瘟神走。」

陸判官看他不是很想說，也不想知道。「那個，小王，去我抽屜拿我的煙過來。」

這時王判官才想起，把煙送給張龍越的事情說出來。一聽煙送人了，陸判官拿起剛上朝的朝板追着王判官打。這些事情上天的張龍越已經是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