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書院刁難

宣嘉瞥了一眼，糖果被五顏六色的糖紙給包裹著，小巧可愛，看著的確非常好吃。

但他是壞人，爹爹說了，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吃！

宣嘉鼻尖彷彿都能夠聞到這些糖果散發出來的香甜味道，甚至還偷偷咽了口口水，但還是義正嚴詞地拒絕道：「我不吃，你不要再來煩我了，我要讀書了！」

說著，宣嘉就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想也不想就跑遠了。

五皇子慢慢站起身，盯著宣嘉離去的小小身影，眼睛里閃爍著幽深的光芒。

看來這個小丫頭，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好騙。

宣嘉抱著書卷回到德妃宮中，小臉上已經湧上一層潮紅。

「嘉嘉，去哪裡了？怎麼回來的這麼急？」德妃看見她就馬上來到她身邊輕聲詢問了,拿過帕子輕柔地為她擦著額頭上的汗珠，「以後可不能再這麼一個人偷跑出去了哈。」

宣嘉看了德妃好一會兒，最終只乖巧地應下來，「好，母妃，我都聽您的。」

「既然如此，母妃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德妃牽著宣嘉的手到旁邊的木桌旁坐下，看著這些天來被她養的越發圓潤可愛的小女兒，心裡頭越發喜歡的緊，「你父皇准許你跟著其他皇子皇女一起上學了。」

「啊？是嗎？」宣嘉歪著腦袋，想到今天遇到的三皇子和五皇子，莫名就不想過去，搖晃著德妃的手，「母妃，我能不能不去呀？我就留在您身邊讀書，不行嗎？」

軟軟糯糯的嗓音，德妃以往恐怕早就敗在宣嘉的可愛中了。

但這一次，她卻格外堅決，「不行，嘉嘉，你必須得和他們一起去讀書，母妃讀的不多，也不如夫子教你的多。」

「你剛才不是說，都聽母妃的嗎？」

宣嘉皺著小鼻頭，又開始猶豫。

她喜歡讀書，喜歡寫字，但是實在不想和那些討厭的人待在一起。

「如果別人都知道讀書寫字，但是就你不會，嘉嘉，你想母妃被蕙妃娘娘嘲笑嗎？八皇女宣靈也在那兒呢。」

被這麼一激，宣嘉立馬昂首挺胸，「不想！」

「母妃，那我去！」

「好，我們家嘉嘉果然是心疼母妃的。」德妃揉了揉她的臉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快點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

德妃的貼身丫鬟佩環來到德妃身邊，看著宮女帶著宣嘉去睡覺，低聲問道：「娘娘，陛下見您了？」

「沒有。」德妃搖頭。

「那您怎麼……」佩環奇怪地還想再問什麼，察覺到德妃略帶欣慰的笑容，驟然收聲，「娘娘，您對九皇女是真的好啊……」

「這輩子，本宮應該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德妃聲音飄遠，彷彿浮萍無所依靠，「本宮打從心底里，已經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了。」

德妃的確是沒有見皇帝的，但是她背後有鎮北侯府整個府的支持，她只是修書一封給家裡，自有人幫她在朝堂上進言。

母族，才是她最大的依靠。

第二日一大早，天才剛蒙蒙亮的時候，按照他們這兒的說法是五更天，宣嘉就被叫醒，宮女們服侍著她穿衣服。

她閉著眼睛，怎麼也睜不開。

「參見德妃娘娘。」

聽到宮女們一致的聲音，宣嘉聞到熟悉的香味，憑著感覺撲過去抱住德妃，還帶著鼻音，「母妃，嘉嘉為什麼要起這麼早啊？」

「因為嘉嘉今天要去上學啊，第一次面見夫子，可要留下好印象。」德妃摸著宣嘉的腦袋。

宣嘉被梳妝打扮好，用過早膳，還是沒什麼精氣神。

起的太早了，魂兒都還沒回來呢。

這也是宣嘉來到德妃這裡，第一次起這麼早。平時德妃都會想盡辦法讓她多睡一會兒。

佩環被撥來隨身伺候宣嘉，以免在學堂上出了什麼意外。

「我的皇女殿下，您快點兒，待會兒要遲到啦！」佩環牽著她的手小跑著。

宣嘉一邊氣喘吁吁，一邊還不忘記問道：「佩環姐姐，以後讀書每天都要起這麼早嗎？」

「是的呢。好了，到了。」

宣嘉順著聲音停下腳步，仰頭看著這與皇宮其他地方都不同的建築。

這是一座按照民間學堂建造而成的院子，假山，流水，屏風，還有各個地方都隨處可見的書卷。

宮人們有條不紊地清理打掃，安靜又整潔，並且還透露出一股書香氣息。

走進去，穿過長廊，就到一間大房子里。

這裡的陳設也非常簡單，只有幾個蒲團，幾張桌子。

宣嘉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但打從心底里喜歡。

和皇宮內的處處繁華與喧雜不同，這裡動中有靜，景緻錯落而放，都是宣嘉打從心底里喜歡的。

「殿下，你先在這裡等一下，奴婢去給你放東西。」

宣嘉沒管佩環，來到最前方那張書桌面前坐下，抓起一支毛筆，見上方已擺著一張潔白乾凈的宣紙，就揚著笑意，一筆一劃寫下去。

「宣嘉，你幹什麼呢！這裡是你隨便能來的地方嗎？」三皇子如同往常一樣來到這裡讀書，就看見宣嘉，想也不想就呵斥說道。

宣嘉皺緊小眉頭，想起母妃的囑咐，放下筆，「我來這裡讀書呀！」

「讀書？可別笑掉大牙了！」

三皇子哈哈大笑，看向旁邊的五皇子，「五弟，你聽到了沒有？我聽說最近德妃娘娘才開始教她會的字，她這還沒學會走，就想著跑了呢！」

「而且，你坐的那是夫子的位置。」

夫子？是母妃跟她說過教她讀書寫字的老師嗎？

宣嘉一下蹦起來。

三皇子說的其他話宣嘉全然沒放在心上，倒是這句話，進了心底。

「大早上的，就在這裡喧嘩吵鬧什麼？」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帶有威嚴。

已經來的皇子皇女皆是垂頭，「見過夫子。」

宣嘉站在最前方，眨巴著眼睛看慢慢來的頭髮花白的老頭。

他慈眉善目，雙手背在身後，看起來很好說話，這就是母妃說過的夫子？

母妃說過，夫子已任太傅，學富五車，在朝中頗有威望，見到他一定要恭恭敬敬的。

宣嘉作勢就要給他行最近學的最大禮節，三跪九叩之禮。

她「噗通」一聲毫不猶豫跪下，「宣嘉見過夫子！」

張尚學一驚，無法維持那波瀾不驚的架勢，連忙過去把宣嘉攙扶起來，「殿下這是折煞老臣了，何必行這樣的大禮？」

宣嘉認真一字一句道：「你是夫子，當然受的起。」

聽到這句話，張尚學心裡是真舒坦。

這說明什麼？說明宣嘉是真心誠意尊敬她的！

「你就是新來的九皇女吧？」張尚學越看面前這玉雪可愛的小姑娘越覺得喜歡。

宣嘉晃了晃腦袋，「是，夫子叫我嘉嘉就好。」

不拘小節，不計較身份地位，真是個好苗子！

張尚學在心裡頭讚歎一聲，慢慢繞到桌子後面，見已有一隻奇醜無比的大烏龜躍然紙上，頓時臉都黑了，「這是誰做的？」

他拿起來，威嚴盡顯，「誰准你們在這上面畫烏龜的！」

「夫子，是我。」宣嘉不好意思地小聲承認。

「……原來是九皇女啊。」張尚學扭過頭，聲音溫和，和剛才那樣子截然不同，「九皇女年紀小，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能再這樣了。」

張尚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如果是別的皇子皇女做的，他肯定要狠狠責罰再加上訓斥一頓，但對上宣嘉，他又凶不起來了。

「是，夫子。」

三皇子總算找到機會開口尋宣嘉的錯處，「夫子，九妹妹她前不久才剛會寫字，貿然加入我們，恐怕是沒辦法跟上的。」

「我認識一位夫子，剛好是教授那些剛啟蒙的孩子的，符合九妹妹現在的階段。」

宣靈全場沒說話，但唇邊卻無端生出一抹笑意。

三哥哥這手段真是高明，是在諷刺宣嘉根本就是個三歲小孩子心性，和那些剛啟蒙的孩子沒有兩樣。

張尚學一怔，為難道：「公主殿下，陛下是准許你過來，但是我還得考考你。」

如果實在水平相差太大，就算他再喜歡，也不能把人強硬塞在這兒。

拔苗助長，不是一個好的為師之道。

宣嘉才不怕呢，「夫子，您儘管出題。」

三皇子和宣靈都暗中生出喜意。

他們六歲就開始啟蒙，比宣嘉多讀了整整六年書呢，這裡頭的學問，可不是一兩句就能摸清的。

五皇子眼神閃爍，沒說什麼。

但無一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太看好宣嘉。

張尚學剛開始只問一些記憶的題目，宣嘉輕輕鬆鬆就能對答如流，眾人驚，但很快釋然，死記硬背，誰不會。

後來出一些字的書寫，宣嘉也沒什麼難度地都寫下了，眾人再驚，但很快自我安慰，字寫的這麼丑，算什麼？

最後出一些哲理性的題目，宣嘉沒學過，但也能結合世間一些事情給出自己的想法，儘管尤為稚嫩，但三皇子和宣靈已經坐不住了。

這怎麼可能？

宣嘉真的悟性這麼高？這才讀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