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清醒

我的意識好像進入了一個無限輪迴，我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忽的，黑暗中亮起無數雙血色眼睛，所有眼睛開始環繞著我的四周轉圈，每一隻眼睛里都充滿了憤怒。

它們圍著我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距離我也越來越近，當它們觸碰到我的時候，胸口閃起一到亮光，接著，一切回歸黑暗，然後，周圍亮起眼睛......無限循環下去。

在此期間我一定清醒了好幾次，但是每次醒來時聽到和看到的都顯得很虛幻朦朧，所以我轉眼就繼續昏迷過去。我記得自己躺在一張軟床上，有人用一把銀色小勺一點一點的喂我吃東西，喂得東西味道很像媽媽熬的銀耳羹，可是卻是布丁的口感。

好像那名公主女孩趴在我床邊，用小勺子慢慢刮掉滑落在我臉頰上的液體，我當時肯定顯得很搞笑，因為我聽見她嘻嘻笑的聲音。

當她再一次看到我睜開眼睛恢復意識時，她問我：「立夏怎麼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

我想說話，嗓子好沙啞：「你說什麼？」

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就好像有人會偷聽一樣。「就是說什麼被偷了？我們沒有時間了快！」

「嗯？」我含糊的說：「你在說什……」

咚咚咚，有人敲門，女孩迅速往我嘴裡送了一勺不明流體。接著，我繼續陷入了那個惡魔循環。

我又一次醒過來，我環顧四周，那個女孩不見了。

一隻和老虎差不多大小的異獸，身上有五中顏色的斑斕，尾巴比身子長，它就安安靜靜的守候在我身邊，我並沒有感到害怕，因為我從它身上感受到非常純潔的善意，我從它眼睛里也沒有看出任何異常。

我剛想開口說話，接著，腦袋嗡的一下，我又失去意識了。

當我終於完全清醒時，我感覺到空氣中好像有種能量，就跟當時我面對饕鬄衝過來的時候，玉佩傳遞給我的能量一樣，現在，每呼吸一口我感覺我的身體就能恢復一分，太陽溫和的曬在大地上，我坐一個大陽台的搖椅上，看著不遠處滿是青翠的山丘還有目光盡頭環繞這個地方整整一圈的參天大樹，微風裡有藍莓的味道。一件毛巾被改蓋在我的腿和肚子上，脖子靠在靠枕上。如果沒有我的嘴裡好像有蠍子在築巢一樣感覺還有舌頭幹得難受每一顆牙齒都在痛，那麼這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美好，堪比理想退休生活。

桌上靠近我的這邊放著一個瘦高的玻璃杯，裡面裝著看起來像是西瓜汁的飲料。杯里擺著一根彩虹色的吸管，一支小紙傘插在酒漬黑紅櫻桃上。

我伸手握住玻璃杯，我的手比我想象的要更虛弱，雖然能握住但是卻無法使太大的力，搖晃的玻璃杯差點就掉下去了。

「慢點。」一個熟悉的聲音說。

林森木走過來倚著陽台的欄杆，看來他沒有什麼大礙，他的手臂下夾著一隻印著李寧商標的鞋盒，上著素色交領衣，下系皓白百寬體長褲，外披月白大袖衫，穿著仙氣飄飄，現在我眼前這位是平凡的靦腆男孩林森木，不是下半身為兩根樹木的樹妖。

或許，我只是做了個夢，沒準媽媽沒事，我們現在仍然在外出度假。我們待在這間大房子其實是森林主題的賓館，而且……

「你救了我一命，」林森木說：「我……嗯，至少我可以……我回去那個地方一趟，我覺得你應該想要這個。」

他很恭敬的將打開李寧鞋盒放到我的大腿上。

這就是那把流轉著金色的三叉戟，

幹了的血跡散布在三叉戟尖部。原來，這不是夢。

「饕鬄讓我媽媽消失在一片光中。」我說。

林森木不安的改變話題。「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一周多了，你還記得多少？」

「我媽媽，她真的消失了嗎……」

他低頭不語。

我望向藍天下的那片草地，草地盡頭有小樹叢、蜿蜒的小溪、廣布的藍莓果園。這個山谷有群山環繞，最高的山，就是山頂有大松樹那座，正矗立在我們面前。這地方在陽光的照耀下十分美麗。

媽媽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全世界都應該黑暗而寒冷，不應該有什麼是美麗的。

「對不起，」林森木又開始吸溜鼻子了，他說：「我是個失敗的護導者。」

他悲傷的說著，用力跺著腳，那個因此脫落了，我說的是，整個腿掉了，整個腿都是泡沫做的，中間留有一個空洞。

「我靠，這個質量也不太行啊」他咕噥著。

當他奮力將樹枝腿套進假腿的時候，我在想，為了偽裝下半身，這麼遭罪嗎？

那天晚上的情景一幕幕的回憶在我的眼前，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我，媽媽是真的被緊緊勒住，消失在黃色閃光中。

我感覺我好孤獨，我會變成一個孤兒嗎？那麼之後我要和誰住？那頭蠢豬嗎？不可能！我要先在五八同城上找個包吃包住的工作干著。

林森木還在吸鼻子。

我說：「沒事，你做的很好了，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我沒有好保護你。」

「那是我媽要求你保護我嗎？」

「不是，但那是我的工作，我是個護導者，至少……我曾經是。」

「可是為什麼……」我突然感到頭昏，那個無限循環的場景馬上又要顯現了。

「現在別想太多。」林森木說：「快喝。」

他幫我拿著杯子，將吸管放入我口中。

那味道讓我頓了了一下，我原先以為是西瓜汁，-但是我錯了。這是昏迷中被喂得東西，它竟然是薑汁雪梨的味道。我喝下去后全身暖烘烘的，很舒服，充滿了精力。但是我的悲痛沒有消失。

雖然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我已經把「西瓜汁」喝光了。我看著杯子。剛剛明明是就是整整一杯的量，怎麼感覺一口就喝沒了？

「好喝嗎？」林森木問。

我點點頭。

「喝起來什麼味道？」他好像很想喝，這讓我有點尷尬，我忘了跟他分享，現在他的好奇更讓我慚愧。

他睜大眼睛。「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純粹的好奇。」

「像銀耳羹。」我說：「我媽親手做的，加了冰糖的內種。」

他嘆了口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像我可以打爆十個劉承宇。」

「真不錯，」他說：「這樣很好，那玩意兒你現在一滴都別再喝了。」

「什麼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從我這裡拿走空杯子，好像是炸藥包一樣，然後把杯子放回桌上。「跟我過來吧，張三老師正在等你」

果然嗎，我說我倒下的時候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怎麼會那麼的眼熟呢。我應該猜到的，張三老師也不是個普通人。

我們走進了這棟建築內部，這好像是一個醫療處，我看到有人穿著跟林森木一樣衣服的人，只不過腰裡配著一把劍。

我的腳還站不穩，吃力地跟著他走去。我手中緊握著三叉戟。這東西是我付出代價得來的，為了紀念那段艱辛的路程，我不會讓這東西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