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屍體
「梅爾先生！鎮子外面有具無臉的屍體！」
急促的敲門聲與門外高聲的呼喊催促着梅爾不得不終止這一活動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是個粗布衣服農民打扮的人，額頭上豆點大的汗珠顯示出了他的緊張，一見到梅爾他馬上扯著人的袖子往外走。
「梅爾先生，你得跟我去看看，那個屍體，真的太瘮人了。」
對方說的時候表情像是強忍着嘔吐的感覺，梅爾見人這副模樣也只能一邊順着人一邊安撫著。
「知道了，交給我處理吧，護衛隊那邊去通知了嗎?」
「屍體?」
伊斯特莉內心一怵，她的腦海當中產生了一個不安的念頭，表情也從剛剛的喜悅變為了擔憂與惆悵。
夏洛克看着人這副模樣，心生憐憫，紳士般擦拭掉對方沒有控制住的淚水，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顯得意外柔和。
不過他還是不由得想起那湖泊當中的畫面，會不會，正好是一個預言。
「如果你擔心想去看看的話，那就去吧，我陪着你。」
「嗯……」
少女思索了將近五六秒。
「走吧，我不擔心的，那傢伙，答應過要回來給我過生日的，他最信守承諾了。」
「就算這次來不及，下次，下次也……」
伊斯特莉說話聲音愈發細微和沒有底氣甚至還帶着點哭腔，但夏洛克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拉起她的袖子，繼續擦去落下的淚水。
他並不太擅長和女孩子交流，特別是伊斯特莉這樣的女生，所以他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給她以關懷。
在出門后，伊斯特莉還是強忍住了眼睛的淚水，嘴裏不斷默念著祈禱的話語，周圍經過的人似乎都對於鎮口那屍體有所討論。
一時間，艾霍人，野獸，沒有臉的屍體這些辭彙匯入了夏洛克的大腦，但這些並不太算有用的信息。
直到他聽到了路過的母親，他聽到了對方口中同伊斯特莉一樣做着祈禱，不同的是，她的低語被夏洛克精準的抓住。
「星空之主保佑，願疫病永不侵擾我們。」
這句話聽上去似乎沒什麼，星空之主是這個世界信奉的神，這一點夏洛克基本上可以敲定，但是後面那句疫病卻可以得出些許結論。
夏洛克對於文字方面略有些敏感，永不侵擾，那麼要麼最近有發生疾病在肆虐，或是她家中有人久病初愈。
或許與屍體無關，但若是前者的結果，那麼他不得不提起些警惕了。
鎮子並不大，加上渡鴉工作室距離入口很近，不一會，兩人便看到了在那圍成一圈的人群，他們窸窸窣窣的對於這件事情議論紛紛，周圍還有些人表情難受的扶著牆壁。
透過人頭攢動的人群，可以看見有幾個騎士打扮的人攔在他們前面，而梅爾正蹲坐在屍體的旁邊，戴着那副黑手套檢查著。
「發生什麼了，梅爾!」
夏洛克踮起腳扯開嗓子朝對方高聲喊道，梅爾注意到了他，抬手動了動示意護衛讓他們進來。
「不要是托克，千萬不要……求你了，星空之主，願星辰庇護他。」
伊斯特莉呢喃的聲音已經從口中發了出來，顯得嬌弱，可憐，不過很快，她心中的困惑就會得到解答。
夏洛克並不是鎮上的居民，因此穿過人群中的他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與討論，甚至還有人懷疑他就是殺人兇手，不過他並不在意就是了。
「這個屍體不是托克的。
」
梅爾還在端倪著這個屍體，背對着伊斯特莉冷靜地說着，他很清楚對方在擔心着些什麼。
夏洛克看清了這具屍體的慘狀，他覺得早上咽下的那幾片麵包要從胃裏跳出來了，趕忙把捂著嘴把伊斯特莉掩在身後。
「迴避一下吧，不太適合女士看。」
「嗯……」
伊斯特莉微微點頭，身子往後撤到了人群處，她知道對方在為自己考慮。
夏洛克忍着劇烈的噁心感蹲在梅爾旁邊同人一同觀察這具屍體。
屍體的面部已經硫酸腐蝕過一般，模糊不清，只剩下潰爛焦黑的皮膚，身體更是遍體鱗傷如同被兇猛的野獸撕咬了一般，還未完全凝固的血液透露著的深紅色讓人不寒而慄。
在那大腿處同樣有着被腐蝕的痕迹，甚至可以看到裏面白花花的骨頭，尚未被啃食的皮膚上，牙印也是清晰可見。
而那脫落一地的長發大概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個女性的屍體，這與他湖泊當中所看到的場景大致吻合。
「如果受不了，就不要逞強，這個也不是你該乾的事情。」
梅爾掃了一眼夏洛克那強忍着噁心的表情，後者則咽了口口水顫顫巍巍地說道。
「不幫你做點什麼，我自己的內心多少有點過不去。」
「隨便你，說實話，我也有點犯噁心就是了。」
剛剛在屋內注意力全部都在伊斯特莉身上，梅爾這時候才注意到夏洛特腰間的黑色寶石。
「你獲得神印了?雖然是最低一等的。」
「啊，對，一早上起來這東西就在我腰間了，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來了。」
「有空再跟你說這個事情，目前就這具屍體，你能看出什麼問題?」
梅爾把視線移回了屍體，夏洛克則想到，神印莫非就是可以使用類似魔法一樣的力量?就像伊斯特莉類似於讀心術那樣?
他隱隱當中感覺，此刻有什麼東西在指引着他釋放神印的能量。
於是他試着集中注意力，感到了指尖有股力量流動。
「嗯?你看出什麼問題了嗎?」
「啊，我，嗯……」
夏洛克愣了愣，指尖剛匯聚的能量也都在此刻消散，掃了一下傷口，他的直覺讓他立刻得出了初步的結論。
「面部是人為造成的酸性或是腐蝕性傷害，不排除可能有能造成這類傷害的怪物，身體上的傷害可以看出是個牙齒撕咬的傷口，而且咬合力很大，牙齒較多。」
夏洛克一本正經地分析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瞬間能得出這些結論，但這隻能暫時歸結於直覺。
「判斷力倒是不錯，但是也僅限此了，這個屍體身上還附着著魔葯的殘留，應該是面部傷害的來源，估計是那批巫師，教會已經讓他們發了瘋。」
「巫師?教會對他們幹了什麼，這人不會是教會的吧。」
夏洛克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同時他也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上或許有魔法的存在，但是這個猜測卻被梅爾擺了擺手否決。
「大概率不會，鎮上的教會並沒有出現人員減少，同樣，護衛告訴我附近的也沒有，問題就出在這裏……」
梅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頓了頓。
「一個算是普通人一樣的角色，一定是帶着什麼東西，或是知道了什麼，才會被滅口，傷勢上初步能判斷為女巫驅使的使魔，或許是出逃的異夢物造成的，但是……」
梅爾眉頭緊鎖，盯着地上的屍體，研究著這個難解的謎題，自己嘀咕著。
「下一步，可能需要解剖……」
夏洛克看了看他，決定試着再次發動的神印的力量，懸停在半空中的左手指尖再次凝聚起了一股暖流牽動着周圍的空氣。
緊接着，他左手的食指與中指不自覺地猛然發力，手臂上的青筋也在此刻暴起。
下一刻，有一團東西突然從屍體後方空中憑空出現，而後直直墜落在了地上。
梅爾驚詫地看了眼夏洛克，迅速把視線轉移了過去。
地上掉落的，是一顆灰色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