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姐姐不見了

章七 姐姐不見了

「就如同做了一個久遠的夢一般……」

「你在說什麼呢?」

她驚訝的看了眼伊瑟,然後笑了笑,「你怎麼還在這裏呢?」

伊瑟眯起了眼睛,但始終是無法看清眼前女孩的樣子,只能看見她的耳墜。這是十分精巧的一副耳墜,是伊瑟從未見到過的款式,通體由銀打造而成,一個小小的八角玲瓏燈籠。伊瑟突然想到,這絕對能在克洛伊買一個好價錢!於是他便伸手去夠那個「八角玲瓏燈籠」的耳墜,卻被那個女孩一把抓住了手。

她笑盈盈的說,「幹什麼呢?小屁孩?嘿嘿。」

看到女孩的笑容,伊瑟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戳了一下。也就是這時,他意識到了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夢,他正身在夢中。

「呀!快看你娘在叫你了!嘻嘻,下次再聊了!拜拜了!柏傀小弟弟!」

「等一下,誰叫柏傀?」

話還沒喊出口,夢就醒了,但現實似乎有些難熬一些。伊瑟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起來了自己剛剛被人捅了一刀。

「啊啊!就是這樣!伊瑟!呼吸!呼吸!別停啊!」

依娜滿眼的淚水,呼喊著伊瑟的名字。伊瑟想讓依娜別在喊了,這樣讓他挺不好意思的。但他怎麼用力都說不出來話,但越是說不出來話他就越急,一不小心,竟然連怎麼呼吸都忘了。

「啊!!別呀!伊瑟別停下來呼吸!」

伊瑟眼前一黑,身體的感覺漸漸的消失了,先是四肢末端然後漸漸的向胸口蔓延。最後思考不了,呼吸不了,就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吃掉了,自己這是要死了嗎……然後,他感覺到他終於呼吸了起來,知覺也漸漸回到身體。一看,原來是依娜在為自己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肺復甦。

只是依娜做的似乎有些太用力了,伊瑟感覺胸口似乎有什麼折斷了……

「好好!伊瑟!就這樣!保持呼吸就好!保持呼吸就好……」

伊瑟閉上了眼睛,專註著呼吸。漸漸的,他感覺到身體正在回復著,破損的腸道蠕動着粘合在了一起,斷掉的血管封閉了斷口,被割開的皮膚也開始了生長……

這確實是一場煎熬,伊瑟感覺心跳動的極為緩慢,但大多數的血液都流到了傷口處和皮膚表面。黑夜的寒冷開始在伊瑟的身體里瀰漫開來,然後他便感到了有什麼溫暖的東西抱住了自己……

不用說也知道是依娜,恐怕整個克洛伊估計都在沒人像她一樣熱心了!

「你會好起來的……伊瑟先生……」

……

在睜開眼時伊瑟便知道他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依娜用了某種非常理的方法救了他,只是她已經走了,應當是去找她姐姐了吧…

伊瑟艱難的調動着身體的肌肉,似乎除了大腦,身體的其他部位還沒從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他撐起身體靠着牆坐了起來,蓋在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上,身上黏糊糊的,出了很多汗,他昨晚可差點凍死!他貪婪的呼吸著克洛伊城渾濁的空氣,慶祝著生的喜悅。

冷靜下來之後,伊瑟發現一旁有一捧麵包碎屑和一袋水,應該也是依娜留的。

「蒼蠅在小也是肉咯。」

勉強填飽肚子,伊瑟穿上外套走到街道上。他一眼就看到了街對面的窩棚,連綿不絕,堆到遠處的山腳下,這裏就是河濱區最多的人口聚集地,人們通常把這裏稱作蒼蠅窩,但伊瑟還記的這裏一開始是古城區。伊瑟沒有猶豫的走了進去,直覺告訴他有什麼在這堆窩棚里。

這裏很窮,但卻是整個克洛伊最熱鬧的地方。孩子們嬉笑着在窩棚間穿來穿去,不顧周圍痛苦的大人們的咒罵;婦女們則用篩子過濾著從上城區運來的泔水,維持着家裏人的伙食;丈夫們則結夥打工去了,有的人晚上去,有的人白天去,其中不乏高學歷的知識人才,也正是這些人維繫着克洛伊的美麗與發展。只是這些人越來越多,整個河濱區都快不夠他們住的,真不知道這裏以後會成什麼樣子。

繼續往前走,你便可以看到整個克洛伊最雄偉的建築,克洛伊大教堂。

實際上教堂不大,只有半個河濱醫院那麼大,但教堂周圍卻出奇乾淨,這裏可是這個克洛伊城垃圾的堆放地!但教堂周圍除了

「或許神是個潔癖呢……」

在往深處走空氣就有了種腐爛的臭味,伊瑟戴上口罩才敢繼續往裏走。這裏是上城人絕對不會踏足的地方,你可以在空氣中聞到人類皮肉腐爛的臭味,就像是走進了四十度的太平間一樣,不過這個太平間要寬廣一點,大概有三十個足球場那麼,所以還可以讓人接受。

像伊瑟一樣,這裏的人們大都沒有戶口,他們或是被拐到了這裏,或是被騙到這裏,或是懷揣偉大理想來到這裏,但他們都有一個結局,被榨乾之後待在這裏自生自滅。這裏的人們大都患有一種或兩種慢性病,但因為沒有戶口,他們並不算是克洛伊的合法居民,只能在這裏終日祈求着神來拯救他們。你可以聽到他們禱告聲多麼忠誠。

伊瑟停在一個窩棚前,裏面寂靜無比,但你可以聽到細微的抽泣聲。偷偷一看,依娜正蹲在裏面的一個角落裏把頭埋進腿里,看來抽泣聲也正是依娜發出的。

「依娜?」

伊瑟試探性一叫,抽泣聲戛然而止。片刻后,依娜探出頭看了看來人,見是伊瑟,依娜很是驚訝,連忙從窩棚里走了出來。

「伊…伊瑟先生?你怎麼找到這兒的?你的傷怎麼樣了?」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才對吧?」

依娜用污泥塗滿了臉,這讓她看起來和路邊的野孩子一樣,但她的藍眼睛依舊很明顯。眼淚洗掉了污泥,在依娜臉上留下了兩條十分明顯的淚痕。

「依娜,你怎麼哭了?我聽到了你在抽泣,發生什麼了?」

「……是我姐姐,她不見了。她還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說『致依娜,我走了,去了更好的地方,保重……』。」

伊瑟一把扯掉了口罩,「但依娜,你的姐姐很愛你的,她怎麼會就那麼走呢?」

伊瑟並沒有說到點子上。依娜的姐姐其實連眼睛都看不見了,更不要說寫字了,這張字條一看就是偽造的,但伊瑟的話還是戳到了依娜的心。她的眼淚當即湧出。

「我知道!伊瑟先生,姐姐一定是被什麼人帶走了!只是……我覺得我有一點點累了……」

說完,依娜毫無預兆的眼一合,倒在地上。

「不是吧,你昨天可睡了一天呀?」

伊瑟把手往依娜脖子上一探,脖子上的脈搏正緩緩地跳動着。那不成真的是累暈了?伊瑟想了想,覺得或許這和依娜昨晚救了自己有着些許的關係。但這些就都等依娜醒過來后在說吧。

……

天冷了些,伊瑟便給依娜穿上了自己的大衣,背她回了艾米莉亞的店裏,讓她在手術台上安睡。畢竟艾米莉亞可是給他鑰匙,鑒於她不會在回來了,手術台應該也不會在啟用了。

伊瑟將依娜帶走是出於兩點考慮,一是自己昨晚絕對是被依娜用某種非現代科技的方法給救了,但到底是那種方法,他還沒找依娜問清楚。掀開衣服,你還可以看那條腰腹間的疤痕。其二,便是伊瑟打算將自己的衣櫃搬到艾米莉亞的店裏,以後這裏就是他的家了。以往很長一段時間裏,伊瑟覺得那怕是被捅死在垃圾山也無所謂,但再死過一次之後,伊瑟否認了自己以往的那個想法。

「絕對不要在體驗一次死掉的感覺!絕對不要!」

……

在安置好了依娜后,伊瑟反穿了大衣回到了依娜原本的居所,他得把依娜的東西給拿走。裏面零零落落躺着幾個人,依娜姐妹空出來的位置很快便被一個抱着孩子的婦女給補上了。那婦女可比其他人精神多了。

伊瑟眯着眼睛看向那婦女,「大媽!你是不是佔了誰的位置了?」

一聽這話,那婦女便開始十分警惕的看着伊瑟,就好像是伊瑟覬覦着她的「財寶」一樣,「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別這樣大媽,我是剛剛那位置姐妹的親人,我剛剛接走她們兩個,現在只是來拿回她們的東西。」

說完,伊瑟看了看窩棚里的人,從口袋中掏出了一袋麵包,遞給了那婦女。她立馬喜笑顏開,「哎哦!原來是那個嘛,我還以為是什麼呢!」

婦女一邊奪過了那袋麵包,一邊從屁股下面抽出了一本書遞給了伊瑟。

然後她把那袋麵包飛快的分給了窩棚里的其他人。在飛快的吞食掉了手中的麵包片后,其他人也都十分默契的從身後或是抽出了一本書,或是那出了一個盒子,遞給了伊瑟。最後一清點,總共有三本書和一個破舊的鐵盒子,你可以看見依娜的名字「yeena」被刻在盒子上。

這也倒是讓伊瑟不解的一大奇景,不知從何時起,住在窩棚里的人們出奇的團結了起來。也正是因為如此,窩棚區的冬天凍死的人比過去幾年少了很多。

正當伊瑟拿着依娜和姐姐的東西要走時,那個窩在窩棚角落裏的人叫住了伊瑟。伊瑟記得那個人,他來找依娜時他也在場。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伊瑟看了眼叫住他的人,光着頭,帶着一副厚底眼睛,面黃肌瘦,留着口水看着他的口袋。伊瑟笑了笑,把嘴湊到了那人的耳朵旁,「一片麵包是不是不夠吃?我這裏可有一個夾心的麵包~」

那人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後,他也把嘴湊到了伊瑟耳旁,「那個帶走了那女孩的人,是以前黑街的殺手~」

伊瑟強忍吃驚,把口袋裏的夾心麵包給了那光頭。光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麵包給塞進了口袋裏,然後又裝作無事發生,躺在了窩棚的角落裏。

但那個婦女看到他懷裏的麵包,她憤憤的問道,「德雷克,麵包要分享的!『教師』說過!」

名為德雷克的光頭男子滿臉倦意,「你說什麼呢?我什麼也不知道……」

窩棚里隨即爆發了爭吵。

伊瑟倒是出了神的走在路上,因為任何事和黑街牽扯上都不是好事。

「這下可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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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契:克洛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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