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天秀白倫

二十七 天秀白倫

……

來到滄月大陸的第八天,

皓日當空,萬里無雲。

大明湖畔熙熙攘攘,人流如織。

原本,今天是郭慶臣刁難林三的日子,但由於正主目前還躺在床上養傷,令這次水文盛會失色了不少。

林三穿着一襲奢華錦袍,頭上梳了個衝天冠,手裏拿着一把公子扇,氣派萬千的從馬車上跳下來,帶着表妹李婉妤及一眾家丁,邁著方步,浩浩蕩蕩來到會場。

一行人排場之大,氣場之強,猶如皇帝出巡,直接將眾士子們震得一愣一愣的。

「嘶~此人是誰?好大的排場!當今陛下出行也不過如此了吧!」

「他啊,湖西李家的表少爺,狂徒林三!」

「就是三打知府公子那個林三?」

「沒錯,就是他!」

「嘶…好膽!」

「……」

眾人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當得知來者就是「法外狂徒」林三,眾人「切」聲不斷,一邊鄙夷其身為讀書人卻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簡直粗鄙不堪;一邊又極力壓低聲音,唯恐被林三聽到,進而收拾他們一頓。

尤其是那些被郭慶臣糾集過來刁難林三的一幫士子們,此刻更是躲得遠遠的,生怕撞上槍口。

本打算以平常人身份融入人群的林三,很快發現了不對勁。雖然這是一場屬於文人的盛會,卻不是屬於他的盛會。無論他走到哪裏,人群都會瞬間呼啦一下做鳥獸散。

林三無語的看着那些面露嫌懼之色的士子們,終於意識到自己和他們已經不再是同一類人,也不處於同一個圈子。索性帶着表妹李婉妤及一眾家丁,霸佔了湖畔最大的涼亭,一邊細看周遭鶯鶯燕燕的風景,一邊傾聽那些本地士子們談話。

玄階圓滿的實力,足以讓他聽清方圓五十米範圍內所有聲音。

人聲鼎沸中,林三準確捕捉到了一條有用信息。

信息來自隔壁涼亭。

「白兄,那林三好狂啊,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狂的人!」

「哼,他狂不了多久了!我觀其印堂發黑,料其今明兩日必有血光之災,兩次!」

林三耳朵動了動,微不可察的瞥了隔壁涼亭一眼。發現是一青一白兩個士子,隔空對他評頭論足。

當下一怔,

啥,今夜有人要來淦我?

嗯,再聽聽。

青衣士子搓搓手問道:「白兄,你自詡天機秀士,善於卜算,卻時常因卜算出錯而被人追索卦資,故而立志不下斷言,今日為何如此肯定?」

「錯?卜卦人的事那能叫錯嗎,那叫因果效應。譬如說我預測你今日有落水之災,你因此遠遠避開水源,今日不曾落水,反過來卻說我卜算出錯,這合理嗎?」

「可是你預測許公子本期殿試能高中三甲,也沒見應驗啊。」

「…那能怪我嗎?那是他得知卦象了之後以為大局已定,穩操勝券,便每日遊山玩水不再溫習學業,以致名落孫山……」

「那周寡婦這事呢,你預測人家不日逢春,將被顯貴豪紳看上,嫁入豪門……這都一年過去了,周寡婦還是門庭零落,孤苦無依,她原本還有幾個普通的追求者,經你這麼一說,全被嚇跑了。可憐她二十青春年華,每日獨守空房,倚門而望,都快變成望夫石了,還不見貴人來。」

「……這就更不能怪我了,不知哪個缺德鬼眼紅周寡婦即將轉運,給她編排了一個克夫的消息散佈了出去,

方致如此。」

「這麼說倒是也有些道理,那個白兄,你能不能算算我何時會發大財?你上次說我三日之內走在路上會有橫財降落,結果我非但沒有得到橫財,還被官府抓走打了一頓,最終破財消災。」青衣士子語氣耿耿於懷。

「這也不能怪我啊,我說你正常走路會有橫財,沒讓你半夜到處亂跑啊。再說了,你半夜亂跑就亂跑,怎會跑到周寡婦的牆頭上去了呢?」

「咳咳咳……」青衣士子一陣尷尬,連連擺手求饒,示意白衣士子別說了。

要臉。

白衣士子觀望了他片刻,沉吟道,「今夜三更,安坐家中,自有天降橫財。」

這次信息給的非常準確,白衣士子很篤定,自己算的沒錯。

青衣士子明顯對這話將信將疑,「哦,那你再詳細說說這林三的兩次血光之災吧……」

「天機不可泄露。」白衣士子趕緊打斷他,閉口噤聲,一副道貌岸然。

其實也不是天機不可泄露,而是他發現隔壁涼亭里,那個林三正直勾勾盯着他,便不敢再說下去了。

會挨大揍的。

林三是什麼人,什麼脾氣,大家都清楚。

知府公子郭慶臣就是前車之鑒!

林三默默望着白衣秀士,心裏翻起驚濤駭浪。不同於青衣士子對其的質疑,他倒是覺得白衣士子的卜算有點東西。

至少,和仙魔鏡所說是相同的,三次危機目前還剩兩次,豈不是正好印證兩次血光之災!

此人是個人才……若是帶在身邊,豈不是給人身安全加了道保險?!

打定主意,林三縱身一躍,輕飄飄躍過兩個涼亭間三丈遠的間隙,落在白衣士子身前,摸出一錠黃澄澄的大金錠,拿在手中拋了兩下,笑眯眯說道:

「聽聞閣下善於卜算,可否為你自己算一卦,你今日是否有血光之災?若准,這錠金子歸你;若不準,你做我小弟…呃,也就是親隨,不知你意下如何?」

看見金錠,自稱天機秀士的白衣士子眼神亮了,躍躍欲試。青衣士子則是一臉羨慕,胃都酸了。

「大小姐,你說表少爺他會贏么?」李婉妤的貼身丫鬟小蘭瞪大一雙黑白分明的杏仁眼,小聲地問道。

「不知道。」李婉妤明眸微抬,好奇的看着隔壁涼亭,搖了搖頭。她哪裏知道表哥會不會硬。

兩人還沒有相處幾天,也不知根知底。

「那大小姐想表少爺贏么?」小蘭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動了下,又問。

「想…想吧…」

小蘭拉長了聲音道:「哦~~原來大小姐想表少爺……」說罷連忙跑開一些,唯恐李婉妤治她。

「休要胡說!」李婉妤俏臉一紅,眼睛左右看看,見方才小蘭的話不曾被別人聽去,這才小聲訓斥道,「死丫頭,此地不比家裏,怎地口沒遮攔,什麼話都往外出,被人家聽見了多不好!」

二人名為主僕,卻親如姐妹,平日裏時常在閨房裏開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

小蘭吐了吐舌頭,低着頭湊過來,討好的挽住李婉妤臂彎,小聲道:「小姐,我錯了。」

李婉妤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倒也沒真計較此事。轉過頭,繼續看向隔壁涼亭。

白衣士子連忙掐着手指頭噼里啪啦算了一陣。少頃,抬起頭,一臉自通道:「除林公子外,今日我沒有血光之災!」

一句話,直接堵死了林三故意揍他破卦的可能。看得出來,他被人破卦破怕了。

周遭看熱鬧的眾人紛紛會意,哄然大笑,其實他們也都知道白衣士子的卦有點東西,至少不是瞎蒙的,但他們都默契的不承認其卦很准。

因為白衣士子的卦,不準不要錢。

當然,主要是卦資太貴了,卜算一次足足要一百文。而一百文是一個普通家庭一個月的口糧錢。

大家都是窮酸士子,都夢想着有朝一日能夠鯉魚躍龍門,高中三甲。但在這之前,錢能省則省。

若是一兩文,那倒也罷了,一百文?那還是昧著良心比較好一些。

林三也被這句話逗的差點笑出聲來,不過他眼珠一轉,將金錠拋給白衣士子。

白衣士子連忙接住金錠,捧在手裏哈哈大笑。笑罷,連連對林三拱手道:「承讓承讓,公子大氣,」

見他這般模樣,周遭眾人羨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林三轉頭看向青衣士子,淡淡問道:「閣下覺得他的卦准么?」

青衣士子羨慕地看着白衣士子手裏的金錠,有心想說「准」,最終卻是違心的說:「不準。」

林三笑眯眯道:「我覺得他算的挺准,只要他今天沒有血光之災,這錠金子就歸他了,他以後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玩年輕的…」

大概是這些內容太刺激,一想到昔日和自己一起挨餓受窮的白衣士子今天居然要發達了……青衣士子禁不住就有些生氣,抬手一拳砸在白衣士子鼻尖上,吼道:「白倫,我忍你很久了!」

白衣士子被打了個趔趄,慘叫一聲,連忙抬手抹了一把鼻子,只見滿手殷紅血跡。

……

一會以後。

林三哼著小曲,大剌剌靠在車廂里,手裏把玩著一個金錠,滿意而歸。

這趟水文盛會沒白來。

天機秀士白倫低着頭,哭喪著臉跟在馬車後面,感覺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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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面仙魔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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