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傻？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個星期六，建安十六中除悲催的高三生以外，全員休息。
對於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高中生們都會欣喜若狂的睡到中午再起床，以緩解一周晚睡早起的疲勞。
可對於從小就養成了早起習慣的王昱來說，無論春夏秋冬，無論是否上學，一到五點半，生物鐘自動叫醒。
這對於普通少年少女可能是酷刑，可對於前世是武僧的王昱而言，應對起來，很輕鬆。
早上五點四十，王昱準時出門，他的晨練，早就不需要父親王立中的陪伴了。
王昱先圍著小區內的塑膠跑道跑了一圈——五公里整，隨後他在公園裡一個無人的角落打了一套大小洪拳，晨練任務完成。
回到家剛剛好趕上了母親林香親手做的早飯，吃完便出門上學了。
高二周六不是休息嗎？
是。但校男籃每周六上午八點訓練，雷打不動。
王昱肯定不敢跟自己的親媽說實話，於是他編慌說，學校邀請了全市聞名的退休老教師，每周六上午給年級前五十名上提高班，他還藉此訛了自己老媽每周50塊錢的補習費。
他怕補習費要的多容易穿幫，巧妙地計算了一下，定了50這個數字。一次課2500塊錢的酬勞著實也很離譜，但如果再少要點兒，他就沒有撒謊的必要了……
於是，他定了這個整整齊齊的金額，戰戰兢兢的去找了自己的老媽。
可能是說謊的人都心虛，他不好意思地撓著頭開口，竟沒想到自己老媽來了一句：「這麼便宜的名師哪兒請的？」
一句話把王昱問懵了，他支支吾吾說自己也不知道，聽說是名師就報名了。
林香女士聽兒子這麼積極上進，也沒再多問，滿意的掏了一個月的學費。
從那之後，王昱每個月就有了200塊錢的額外收入。
但收入不多花銷多，這筆錢每個月幾乎都留不下。
王昱出了小區大門，一拐彎，果不其然，小胖妹坐在花罈子上等在那兒。
這個小胖妹就是給王昱轉錢的小胖妹，也是王昱小時候救下的小胖妹。
小胖妹尉遲希然上了高中還是個胖妹，但她與一般人印象中的胖妹形象稍有不同。她個子不算高，一米六左右，五官都藏在臉上的肉肉里，看不清具體形狀，但氣質卻出奇的好。
今天的尉遲希然穿了一身毛茸茸的衣服，很應入冬的景。
她胖嘟嘟的一坨堆在那裡，脖子上圍著毛茸茸的圍巾，臉蛋兒紅彤彤的，兩隻手沒帶手套，凍得一塊紅一塊青。
十一月底了，風冷硬冷硬的，小胖妹不住地搓著手，跺著腳，直到王昱走近了，她才蹦蹦跳跳地來到王昱身邊。
「給！」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大煎餅塞到了王昱手裡。
王昱接過煎餅夾在自己嘎著窩下面，一雙大手把兩隻小胖手一塊捧到自己面前：「哈——」
王昱一口熱乎氣哈在了自己的掌心，他溫柔地合上手掌，輕輕地揉搓著這雙肉肉的小手。
「怎麼又坐在花壇上了？天冷了，不冰屁股嗎？」王昱的語氣里全是寵溺，沒有半點埋怨的意味。
「嘻嘻~有一點~」尉遲希然回答地很誠實，一點兒不做作。
見小胖妹笑的甜，王昱無奈地搖搖頭：「以後你接到我的薇信再出門哈，來得及~」
「來不及~我要先去買煎餅！」小胖妹抽回手，有露出了甜甜的笑：「你快吃，一會兒涼了！這可是你最愛的張嬸家頂配煎餅！」
小胖妹從小到大笑起來都可甜了，王昱看著她，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王昱拿出煎餅，昂嗤就是一大口！另一隻手牽起小胖妹耷拉在身前的長圍巾，朝學校走去。
其實自打從貴族幼兒園畢業之後，尉遲希然就和王昱分開了。
尉遲希然上了建安市的私立雙語小學，而王昱的父母則選擇尊重王昱的意願，讓他上了片區內的公立小學。
王昱本以為那個蠢了吧唧、又愛哭又愛笑的小胖妹不會再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轉了，沒成想剛開學沒幾天，小胖妹就轉到了他的學校。
報道的當天，小胖妹的眼睛還腫著，她驕傲的仰著小臉兒跟王昱說：「我厲害吧！才哭了兩天我爸媽就同意我轉學了！」
從那天起，王昱就覺得自己欠她的。
小的時候，尉遲希然一直以為這個救過她的大帥哥家裡一定特別窮。所以幼兒園畢業之後，他才會上不起爸爸媽媽嘴裡很貴很好的學校。
因為王昱從小就比幼兒園裡最胖的男孩兒吃的還要多，所以她很擔心家裡很窮的王昱會吃不飽，於是哭著鬧著要轉學。
拗不過她的尉遲父母只能任由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千辛萬苦的打聽到王昱同學上了哪所小學，又拖了無數關係辦理了轉學手續。
好在兩家住的不遠，同在一片學區內，轉學並不違規，辦起來也相當順利。
上了同一所小學，小胖妹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王昱家就是很困難！他從不自己掏錢買玩具和零食，總是搶別人的，他那麼愛打球卻沒錢買球鞋和籃球——籃球隊都有自己的籃球，就他沒有，每次都是王雷哥哥給他額外帶一個。
從確定的那天開始，小胖妹就天天給王昱帶早飯。
小的時候王昱吃過家裡的早飯就吃不下任何東西了，但小姑娘會委屈巴巴的撇著嘴，淚汪汪地看著他不說話，手裡的蛋糕倔強的舉在空中，又倔強又無助。
王昱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哪兒看得了一個肉嘟嘟、笑起來可甜了的小姑娘這樣？
更何況人家又不是要毒死他，只是想餵飽他。
於是7歲的王昱接過連續吃了7天的麵包說了一句：「下次帶煎餅吧，我不愛吃麵包。」
這煎餅一帶就是九年。
好在後來王昱隨著年齡的增長，訓練量也增大了，家裡的早飯著實不夠看，多虧了這一天一頓的加餐。
他有時候會忍不住想，如果將沒有這幾千個大煎餅，他會不會連一米七都到不了！
還在走神的王昱被小胖妹的聲音喚回了神：「你昨天晚上用那1200幹啥了？」他聽到小胖妹問他。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跟你說，昨天我除暴安良了！」王昱直接跳過問題，有些驕傲地分享著他認為的重點部分。
「是嗎是嗎？！快講講！」尉遲希然一臉期待的說。
「我就用了兩招就把三個高我兩頭的球場惡霸打趴了！打球還贏了900塊錢呢！」
怎麼是個人都能比我高兩頭？想起來真晦氣。
「哇~阿昱你不愧是武僧轉世！籃球天才！」
「對勁兒，你還記得啊！」聽了小胖妹的認可，王昱瞬時忘了那點兒突如其來的晦氣。
「那肯定記得！」小胖妹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對了，昨天轉給你的錢你收了沒？」王昱突然想到做完自己給希然轉賬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沒見她收款，於是問道。
「嗯！收了！」尉遲希然用力點了點頭，長大之後她就知道王昱家並不窮了，但她也同樣了解王昱家的情況，所以除了每天一個大煎餅之外，有關籃球的物資部分，她也還是會格外注意著。
兩個人說說鬧鬧地就走到了學校，尉遲希然讓王昱等著他，自己去傳達室拿快遞。
出來的時候，懷裡抱了好大一個盒子，竟然把她胖嘟嘟的身子遮了個大半，她兩隻短手儘力的十指交握在胸前，恐怕快遞盒掉在地上。
王昱見狀，趕緊接過盒子：「又買了毛絨玩具？」
「什麼呀~！」尉遲希然忍不住嬌嗔道。她對王昱的說辭不太滿意，他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只會抱著毛絨玩具的幼兒園小鬼嗎？
「不是？」王昱不信。
質疑果斷迎來了一頓胖妹十八掌！
「當然不是！」打過癮的尉遲希然開口，「半決賽那天看你籃球鞋開膠咧嘴了，給你買了雙新的。」
「……」
王昱有些感動，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實話，要不是昨天早上訓練鞋底掉了一半，他自己都沒發現球鞋在半決賽那天就開膠了……
又省了一千多塊！
「喲~阿昱，小小年紀就傍上小富婆了？看來長了一張小白臉是有用哈！被包養的感覺好不好啊？」沒等王昱說什麼，就聽身後戲謔的聲音響起。
尉遲希然聽到聲音馬上轉頭看向來人，一時間收起笑容，整個人的神情竟露出一絲高冷的感覺，與剛才判若兩人。
王昱不用回頭就知道說話的是誰，於是頭也不回地再次拽起小胖妹的圍脖一角，繼續往前走：「是啊，小爺長得帥，球打得也好，就是有這麼大的魅力！不像某些人，不僅主力的位置保不住，臉也差點兒意思。」
「你！」來人正是一開學就被王昱擠下主力位置的得分後衛李琦，被羞辱到氣急敗壞，他掄起拳頭就想朝著王昱後腦勺招呼。
王昱剛要回身給他來一記格擋，卻感覺到身側有一股氣沉了過來，他下意識的收住了未出的招式，只是抱著鞋盒拽著胖妹往旁邊錯了一步。
「哎喲！」李琦突然被人拽住了小臂，吃痛的叫出聲。
「李琦，有本事籃球場上招呼，對一個小朋友背後動拳頭忒不講究了。」
說話的正是王雷，他與李琦高一一同進入籃球隊，王雷司職控球後衛，李琦司職得分後衛。
高一的時候，王雷就打上了主力，而李琦一直是替補，直到今年六月高三的學長們退役，李琦才坐上主力的位置，一整個暑假苦苦磨鍊投籃與突破，卻沒成想聯賽開始后一場球沒打上，就被一個跳了級的高一自薦新生頂替了首發的位置！
他李琦不服！可是不服也沒用，他真的在各項比拼中都輸給了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傢伙！
誰不想上場比賽？誰不想做主力呢？如果今年做不成主力，明年他就要為了高考，退役了……
所以兩個月以來，他沒少找王昱的麻煩，可王昱就像感覺缺失一樣，對他的各種「找茬兒」沒有任何反應，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別提多憋屈了！
這是王昱第一次回應他的挑釁。
他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惹怒王昱的要以。
「小白臉，你等著！」撂下一句狠話，李琦先一步去了籃球館。
「你別攔著他！老子正想鬆鬆筋骨呢！」見人走遠了，王昱虛張聲勢地叫囂著。
「你可拉倒吧，想打架你早幹嘛去了？人走遠了你動屁了？你前世武僧的夢還沒醒呢？」
王雷懶得搭理他，跟尉遲希然打了個招呼，「弟妹也在啊。」
一句弟妹把尉遲希然的小胖臉又整紅了，本就臉皮薄的尉遲希然這會兒白皙的臉龐就像個熟透了的番茄，一掐能出水兒。
王昱聽王雷調侃他，耳朵尖兒也染上了紅暈，忍不住就是一套王八拳招呼了上去。
「小白臉，你就別跟你大哥我比劃了！還不趕緊試試鞋合不合適？」王雷一隻手揪著王昱兩隻手，把他的胡作非為扼在了自己的手裡。
「哦，對！那你撒開我啊！」
大戰在即，這新鞋來的太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