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柳暗花明

顧錦麟捧著項梓軒要給顧凌霜的東西就去了霜華院，都未先來朝夕院見過母親。

聽到這個消息，劉敏淑還未滅乾淨的怒火像被淋了油，「蹭」一聲又冒了起來，冷著臉一言不發去了霜華院。

「快打開看看吶，看看那項梓軒巴巴的送了些什麼來。」

顧傲雪在府里的話一日裏有一半時間都是在霜華院的，正巧讓她撞見了某人獻殷勤。

「阿弟還不曾去見過母親吧？」

顧凌霜被顧傲雪打趣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把話頭往顧錦麟身上引。

顧錦麟新鮮勁沒了一半，「我這就……」

「不必了，你眼裏心裏哪有半分是給我這個母親的？」

劉敏淑的聲音由遠及近，姐弟三人立馬站起來迎人，她徑直坐到那匣子跟前，目光不善的盯着它。

「母親……」顧錦麟陪着笑去撲劉敏淑的膝蓋，卻被一把推開了。

「別叫我母親，去跟你的小將軍親熱吧。」

顧錦麟癟癟嘴就要哭，顧凌霜趕緊打圓場，「母親別生氣，阿弟也是第一次，日後不會這麼沒規矩了，錦麟快向母親賠罪。」

「母親！錦麟錯了！下次不敢了！」

「你不敢，你不敢什麼？」

「錦麟日後回府一定立馬去見母親！」

劉敏淑氣的咬牙，雖然她也有點因為這個生氣，但她更氣的是顧錦麟就這麼帶着東西往霜華院來了，「你以為我是因為這件事發這麼大火？」

顧錦麟：（委屈巴巴）不然呢……

顧傲雪兩姐妹是想到了，所以顧凌霜沒急着打開。

「母親消消氣，阿弟還小不懂這其中的利害，今日同阿弟講了，日後就明白了。」

「他不懂你也不懂？」劉敏淑消了消氣，也沒消多少，這也是顧傲雪回府以來，她第一次說重話。

顧傲雪也不覺得有什麼，覺得母親說的很對，畢竟方才她還在慫恿妹妹。

舒了口氣，劉敏淑耐著性子教顧錦麟，「先不說私相授受有違禮數，就說無功不受祿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也不懂？」

可是大哥哥也沒說啊，只說叫我交給阿姐她就懂了。

不過顧錦麟不敢開口。

「他項梓軒叫你送你就送？要是送來的是毒藥禍蟲你也問都不問送到你阿姐這裏？」

顧錦麟覺得大哥哥才不會送這些東西害阿姐呢，可母親在生氣，他得哄，「母親彆氣了，錦麟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

看着眨眨眼就大了的孩子，劉敏淑摸著顧錦麟的小腦袋嘆了口氣，「雖說現在世風對女子沒有那麼嚴苛，可沒有議親就和男子私下往來被別人知道了也是壞名聲的！若是那男子真心求娶應該稟明父母長輩，請了媒人紅人誠心上門議親，事成后三媒六聘缺一不可，這私底下來往存的心思不就是禍害姑娘家？」

顧凌霜遞了茶過來，劉敏淑接過來喝了一口，又轉過頭恨著顧錦麟，「你日後可不許這樣！」

剛滿四歲的顧錦麟心裏：母親您是不是想的太遠了？

顧錦麟嘴上還是認真的應了下來。

教育完兒子，劉敏淑就揮揮手叫他去前院找他父親。

顧錦麟剛要走，又想起來答應七皇子的事，「母親，兒子在博苑同七皇子殿下交好，父親壽辰兒子想請七皇子殿下來做客，可以嗎？」

「問你父親。」

顧錦麟哦了一聲，拜別母親和兩位姐姐往前院去了。

劉敏淑雖然是這樣說，她也知道侯爺這些事都是不管的，只是要顧錦麟親口知會顧言一聲。

雖說皇子貴重，忠義侯府也是請得起的。

當今聖上正值壯年，太子是嫡長子，智勇雙全又自幼由先帝與聖上親自教導，早就開始處理一些政事，如今又有軍功在身，民里朝中皆是稱讚。

且下頭的公主皇子最大的也才九歲，太子殿下可是快要立冠了。

太子之位是穩中又穩。

再者七皇子殿下年幼，請七皇子殿下並不會為忠義侯府帶來禍事引皇上猜忌。

這些只不過是一瞬就在腦海里閃過了，劉敏淑放下茶杯才發現顧傲雪姐妹倆還站着。

劉敏淑狀似頭疼的又嘆了口氣，「你們姐妹倆還站着做什麼，坐！」

落起落的音調錶達了劉敏淑的無奈，顧傲雪和顧凌霜相視一笑，一左一右靠着劉敏淑坐了。

瞧了瞧興緻勃勃的大女兒和低眉順眼的小女兒，劉敏淑揮退了丫頭們。

「送都送來了，霜兒打開看看吧。」

「是，母親。」

顧凌霜打開錦盒，看到擺放整齊的玉件眼底有些驚艷，這玉不精貴，但勝在色澤花紋好看，她很喜歡。

劉敏淑當然也知道顧凌霜喜歡這些，作畫之人少不了這樣物件，更何況是霜兒最喜歡的墨白。

「還算他有心，霜兒喜歡就留下吧。」劉敏淑冷哼一聲。

顧凌霜又笑着應了。

「母親，您就別生氣了，項大人托阿弟之手送來也是為了妹妹的名聲。」

「哼。」劉敏淑還想說，想了想還是閉嘴了。

顧凌霜合上錦盒，嘴角的笑意都深了幾分，親手抱到博物架上放着。

「霜兒，母親還是那句話，這項大公子如今的身份可謂是炙手可熱，跟着太子未來也是平步青雲富貴無比，項老太爺是前朝相爺，他老人家的子孫也差不了，再者項家五口人關係簡單，不像某些家裏烏煙瘴氣，橫豎看來項大公子是個不錯的歸宿。」

「但如今朝局複雜，項大公子受命於太子殿下，項家和太子殿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做項家媳婦免不得被牽扯其中。」

「母親說實話，近些時日得樁樁件件看來母親不甚滿意，先是落水，又是偶遇，再就是前兒的事，若是同項家接親，這些事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母親不放心。」

「母親……」

劉敏淑握住顧凌霜的雙手，「霜兒，莫要覺得你被他救起來就非他不嫁，這事真說起來也沒什麼，太子殿下與公主殿下都看着，也沒什麼人敢抓着這件事。」

「霜兒，還有雪兒，嫁人一事非同小可，家世不是最重要的，一個人的品性才是，項梓軒是不錯，可人在高位身不由己，知人知面不知心，嫁人就像賭，賭贏了就是幸福一生，賭輸了……」

劉敏淑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不與你們說這些，霜兒，今日我且問你，若是同項梓軒定親，你可願意？」

顧凌霜還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只是她低垂著眉眼，叫人看不見她眼裏的情緒。

從前她是沒想過嫁人的，很多很多事情她都沒有想過，可她現在留在了忠義侯府，還有這樣一門好親事讓她選擇。

她似乎覺得，項大公子是不錯的。

「母親，女兒……女兒答不上來，女兒想見項大公子一面再回復母親。」

其實劉敏淑聽她開口就懂了，沒有一口回絕就是有機會，見面不過是要確定些事情罷了。

罷了罷了，自己的女兒自己護著！不管是誰，敢欺負忠義侯府的女兒她就要他們好看！

「眼下怕是尋不著機會的，等過幾日你們父親生辰宴請，晚上賓客們散了留項家幾步，你們再慢慢說吧。」

「是，謝過母親。」

劉敏淑點點頭，站起來整了整衣服，「我這幾日準備壽宴忙不過來，明日起你們兩姐妹過來幫母親一起算賬。」

「是。」

劉敏淑交代完就回了朝夕院，今天是十二了，還有半月就是壽宴，宴請的帖子該發出去了。

項梓軒把錦盒交給顧錦麟之後又去東宮尋太子殿下議事，在東宮用了晚膳才披星戴月回了項府。

他猜到東西送過去會叫忠義侯夫人不滿，可他就是想送些東西給她。

到了府門口，門房迎了出來，「大公子回來了！」

「今日可有帖子。」

門房嘿嘿一笑，心裏想着果然大公子回府第一件事又是問有沒有帖子，嘴上急忙回著：「有有有！回大少爺，正是忠義侯府的帖子！」

項梓軒一笑，道了聲辛苦，進門就往長青苑去。

還在屋外，項梓軒就聽見屋裏的歡聲笑語，守門的丫頭亦是歡喜的迎了他進屋。

「軒兒回來了。」

「見過祖母，父親，母親。」

項梓萱站起來喚了聲「哥哥」，收到一個和煦的笑容。

項梓萱：兄長果然是喜歡顧姐姐得緊！

收到忠義侯府的帖子徐嫿也高興！說明忠義侯府不計前嫌願意商議這門親事了，所以她興緻勃勃的把之前他們商量的細枝末梢又給項梓軒講了一遍。

「我與你父親的意思是，項府出一份賀禮，軒兒再用心準備一份，不過為了不打眼，兩份禮都以府上的名義一同送上。」

「父親母親說的是，兒子定會精挑細選。」

儘管時辰不早了，一家人還是熱熱鬧鬧的又聊了一會兒，直到項老夫人打起了呵欠，眾人才散了。

回了玉衡院，小吉還蔫頭巴腦的不愛搭理人，項梓軒無奈的笑了聲，叫海棠取了銀子給他。

見銀子回來了，還有多的，小吉立馬眉開眼笑，隔着門拍著馬屁，「多謝主子賞，主子早些休息，有事就交給小吉！」

項梓軒又笑，跟着太子許久他自然是有自己的產業的，不過是忙忘了，又不是不還給小吉。

玉蘭剛打了水來，海棠又在門口問，「大公子，夫人身邊的月季姐姐來了。」

「請。」

「見過大公子，夫人遣奴婢來送些東西給大公子。」

項梓軒接過來看，是不少銀兩，好像還有幾家鋪子的契。

項梓軒也不缺錢，想也沒想就叫月季送回去。

「大公子，這是夫人的一些心意，大公子就收下吧！」

「是呀，大公子就收下吧。」海棠和玉蘭也幫着月季勸。

項梓軒忍不住笑了聲，「替我謝母親。」

－－－－－－題外話－－－－－－

顧凌霜：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項梓軒：顧姑娘放下手裏的白蘭，用茉莉試試吧，梔子花也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