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六 尋醫診病(三)

番外二十六 尋醫診病(三)

走出燕京醫院,王直的心境還是波瀾未平。雖然他覺得孔主任的話是不負責任的,但他的話還是有兩面性的,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也存在有理有據的醫學推斷。

綜合這兩方面的考慮,王直的心裏壓力還是很大的。考慮到人身安全,王直就把車放到了醫院停車場,反正距離昨天去的那家「餛飩侯」也不遠,就走着路過去了。

路上,王直的心裏還很擔心,也很懊悔。擔心的是他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那個小夥子,懊悔的是為什麼昨天沒有主動結識一下對方。

在王直身上很少出現這麼煩亂的情緒。其實,對他本人來說,生死並不是很重要的,但他現在難以割捨的是縈繞在身邊的他愛的、愛他的人們,為了那些難以割捨的親情,王直比任何時候不想再幸福的起點上結束生命。

懷着驛動的心情,王直走進了那家「餛飩侯」。

今天比昨天來的早了一個多小時,沒到中午飯口時間,店裏沒什麼客人,兩個年輕的服務員正坐在吧枱邊上低聲聊天。

看得出來,兩個人聊得應該是小姑娘之間的私密話題,不但聲音低,而且臉上都掛着羞紅的笑容。

也感覺到兩個人聊得很投入,就連王直走進店裏,兩個人都沒有發現。

「咳!咳!」王直輕輕地咳嗽了兩聲,成功地把兩個年輕服務員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這面。

「先生!我們還沒有對外營業。您……」坐在外面的服務員臉上的羞紅色沒來得及掩飾,馬上站起身,對王直說明店裏的情況。意思很明顯地要請王直離開。

北京幾乎所有的飯館、餐廳都一樣,每天只在中午十一點到下午兩點,以及下午五點以後才營業,其他時間一律閉門歇業。

對於這一點,王直至今都沒有理解。

看到服務員有趕自己走的意思,王直馬上歉然地一笑,說:「小姐!是這樣,我知道你們店還沒有開始營業。我昨天來過你們店,在這裏遇到一個人,我今天就是想在這裏等他一下,可以嗎?」

聽王直這麼一說,這個服務員一皺眉,轉臉看向了裏面的另外一個服務員。

顯然,裏面的那名服務員全力更大一點,想了一下,站起來,笑了一下,說:「先生!我記得你,昨天是坐在空調底下那張桌子的,你還讓我給你開空調來着。嗯……你今天是來等昨天和你同桌的那位先生嗎?」

王直點點頭,抱有一絲希望地問:「小姐!你認識那個小夥子嗎?我找他有急事。」

那個服務員微微搖頭,說:「我不認識他。嗯……我以前從沒有見他來過,只是這兩天他每天中午都會來店裏吃一碗餛飩,每次都點不同餡料的餛飩,挺有意思的。嗯……而且那個人很特別,他的眼睛是黑色,是那種純黑色,我從沒有見過長著這樣眼睛的人。」

「呃!」王直不無失望地皺了一下眉頭,問道:「今天他還會來嗎?」

又是微微搖搖頭,回答說:「這個可不好說,因為我們店裏的餛飩餡料就那麼幾種,他應該是都吃過了。」

聽到服務員這麼一說,王直的心裏不由得一沉。看來那個小夥子來這裏,就是為了吃遍「餛飩侯」所有餡料的餛飩,但在吃遍了以後,今天他還會不會來真的不好判斷了。

還抱有一線希望的王直,對服務員說:「昨天我你們的餛飩非常的好吃,我今天還想吃。這樣,我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情,能不能在這裏等一下,等到你們營業。」

其實,王直本可以在外面等,可他現在更想在店裏,坐在那個小夥子一進來自己就能看到的位置等。

看着彬彬有禮又高大帥氣的王直,兩名服務員對他的印象非常好,互相看了一眼,也就同意了。

王直也表示感謝后,坐在了不影響店裏工作,靠近門口的位置上。

服務員也給他端了一杯水放在了面前。

一個小時的時間其實很短,但今天王直的心裏藏着事情,在他的感覺上,今天六十分鐘的時間就像是過去了六十天。

終於到了中午飯口的時間,「餛飩侯」也稀稀落落地迎來了一批批客人。

可在這些人里王直卻沒發現昨天和自己同桌的那個小夥子。

無奈之下,王直也點了一碗鮮蝦餡料的餛飩吃了起來。

受心情的影響,此時無論多麼鮮香的美味到了他的嘴裏都是如同爵蠟。

一碗餛飩不知道什麼味道地吃到了肚子裏,可那個小夥子卻始終沒有出現。

失望,極度的失望。

在王直的印象里,向這樣失落的情緒在他自己身上從來沒有出現過。

眼見着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王直已經認為那個人不會再出現了,走到吧枱,把賬結了以後,就準備離開。

可還沒走幾步,王直就覺得門口射進來的光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抬頭一看,一雙純黑色的眼睛正帶着笑意看着自己。

「再坐一會兒吧,我請你吃餛飩。」當王直看清楚來人正是昨天的那個小夥子時,對面那個人已經沖他打了招呼。

王直微微一笑,就跟着剛進來的那個小夥子坐到了昨天兩個人同坐的那張桌子。

小夥子要了一碗白菜豬肉餡料的餛飩,又給王直要了一碗鮮蝦餛飩。

在等餛飩的時候,那個小夥子正色地看了一眼王直,嘴角掛着極為耐人尋味的笑,說:「現在是不是相信我的話了?」

王直不置可否地一笑,不答反問地道:「你怎麼知道我今天還回來找你?」

小夥子一抬眼眉,那雙極為特殊,又非常引人矚目的眼睛掃了王直手上一眼。一笑說:「這很簡單,不說也罷。」

說着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給王直,「我寫了個方子,你回去煮也行,泡也行,每天喝中午、晚上各喝一杯,堅持一段時間就會見效的。另外,過午以後不要再喝茶了。」

正好這個時間,服務員把兩個人的餛飩端了上來。

王直低頭看着小夥子遞過來的那張紙,上面寫着黨參、雞血藤、黃芪、炒蒲黃、黑故脂、桑寄生、紅藤、蒲公英、琥珀,每種中藥後面都註明了計量。

雖然王直沒有學過中醫,但和李淑雲相處了幾年,對這些中藥多少都會了解一些。他知道,這些中藥都是非常常見的,藥性也是很溫和,他有點不相信這些中藥可以調理自己嗜睡的老毛病。

對面的小夥子好像是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有掃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餛飩湯后,說:「我知道,萍水相逢,我為你出藥方肯定會引起你的懷疑。所以,有幾味含毒,還有兩種不易長期服用的中藥,我都沒有下。雖然療效會有所減弱,但好在你的癥狀不重,慢慢調理也不要緊。你也可以找一個好中醫看一下,絕對吃不壞人的。」

說完,那個小夥子再也不抬頭了,而是一口一口細細的品味起碗中的餛飩。

王直把藥方收起來,也吃了一口餛飩,相比於剛才的那一碗,顯然這顆餛飩更鮮香。

又低頭吃了幾口后,王直抬頭看着那個小夥子,問道:「小夥子!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需要中醫調理,又怎麼判斷我今天還回來這裏找你呢?」

對面的小夥子,抬起頭,取過兩張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笑,說:「很簡單。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從你的臉色上我就知道你有一點痰濕。當然,我學醫不深,這一點不能完全判定你有嗜睡的問題。但從你身上濃重的醫院消毒水判斷,很明顯你剛醫院出來。至於為什麼能知道你今天還來,這一點我是想到了一半,蒙對了一半。」

「這話怎麼講?」王直問。

小夥子又是一笑,說:「昨天你吃第一顆餛飩的時候,非常急,把嘴也燙的夠嗆,這就說明了你當時非常的餓。要知道,醫院裏檢查身體,有一些項目是需要空腹檢查的。而且那些項目的檢查結果很多是在第二天出來的。」

分析的絲絲入扣,判斷的毫釐不爽,這本來是王直最擅長的。可今天這個年輕人竟然在王直最擅長的領域挑戰了他一把,並且讓他心服口服。

在心裏無比吃驚的同時,王直也意識到,自己碰到了一個天分極高的人。可以說是超過了自己能力的人。

想到這裏,王直一笑,問道:「小夥子!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覺得你我有緣,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對面那個小夥子停下了手裏的白瓷勺,嘴角一笑,但卻沒有抬頭,說:「有那麼一句話,相逢何必曾相識呢。」

低頭把最後一顆餛飩放到嘴裏,那個年輕人說:「這位大哥!你的癥狀是痰濕,雖然不明顯,而且很可能很多有經驗的中醫都不能準確診斷出你的病症,甚至我也沒有什麼根據來告訴你的癥狀為什麼痰濕。但我就是知道你的癥狀是痰濕,而且百分之百準確無誤。」

聽了小夥子的話,王直也是感到難以置信,心裏不由地升起了疑慮。

對面的年輕人又一次準確捕捉到王直的心裏活動,一笑說:「有懷疑是正常的。我說過了,你可以找個中醫看看我給你的藥方。」

說完,小夥子就起身要走。

「等等,兄弟!」王直叫住了對方,真誠地說:「我們互相留個聯繫方式吧,我覺得我們還能做一些其他方面的交流。」

那個小夥子想了一下,說:「不必了,我馬上就要離開北京了。如果有緣,我們還能再見的。」

王直一聽這話,不由得心裏奇怪,問了一句,「你家不在北京?」

問出這句話后,那個年輕人臉上很明顯閃過了一絲落寞,淡然一笑,說:「不,我家在北京,可北京卻容不下我。」

看着那個年輕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出「餛飩侯」的大門,王直清晰地感覺到,這是個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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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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